辉比香草提前二十天回胶州接爸爸的`班去了。他高考成绩不错，考上了，但为了弟妹他放弃了上大学。那年，他们学校出了三个大学生，连他在内。临走之前，他又来找香草。

　　爷奶见辉长的挺可人，又是个懂事的孩子，满心地欢喜。奶奶抿着她那无牙的嘴，一直笑着。

　　半晌，辉和香草挑着水桶，来到自家的小菜园，他们要给园里的菜浇水。

　　小园不大，但，辛勤的爷奶布种得满满的。有一畦的四季豆[芸豆]，爷爷给它们置上了架子，心形的叶子挂在藤上，绿油油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精神。紫红色的豆子，跟一条条**的虫虫，一串串地分布在叶子里外。还有一畦子韭菜，黑绿色，跟麦苗似的，嫩得让人就想捞把入口。生菜跟花似地开着，波浪起伏的叶子，黄绿色。在小园的南边，爷爷种了几垄芋头，硕大的叶子高高地擎起，叶子的中间还盛着亮晶晶的露珠，风儿一吹，叶子一动，露珠就跟着滚动。小园在一片芦苇地的上坡，爷爷在坡下的芦苇地里挖了一口小井。因为芦苇地的中间有一条溪流，所以，井挖得不是很深，就有水。只是这坡太陡，爷爷挑着一担水上来，就“呼呼”地喘，虽然水桶不是很大。所以，以前香草上学时，都是尽可能地帮爷爷在礼拜天把小园浇个透。下学后，香草三天两头地走进小园，她今天浇这几个畦子，明天再浇那几个畦子。爷爷怕香草太累，总是拿着瓢和香草一起把园浇。香草把水担上来，爷爷就用瓢一下一下舀着，往菜上泼。香草见爷爷这般，就说：“爷爷，让菜吃透吧。咱不行就少浇个畦子。”爷爷总会笑蔼蔼地说：“这样就中。满灌得多少水呀？干不着它就行。”

　　那天，辉一担一担地挑着，香草不忍心让辉太累，也和爷爷一样，用瓢来泼。辉说：“不用泼，让菜吃足水吧，我有的是力气。只可惜，我就能帮你浇这一次园了。”

　　毕竟是男的，用了不长时间，整个小园就浇完了。离午饭还早，香草和辉找了一棵树荫，拿过扁担坐下。

　　秋天的芦苇长出了白白的穗子，微风吹来，白浪起伏。高高的白杨树，零零星星地飘落着花绿的叶子，象一只只蝴蝶在飞舞。辉看着这如画的风光，对香草说：“你们村庄真美。难怪你长得这么娇艳。”

　　“贫嘴。”香草抿着嘴，白了一眼辉。

　　“哎，要是不回胶州，我一定来你们村落户。好山好水好芦苇，还有心爱的人陪着，这一生，我无憾了。”辉一向油头滑舌，虽身为班长，可性格跟猴子似的，从没安稳的时候。和他在一起，时间就是过得快，让人感觉轻松。

　　“那你就别走了，不要你爸爸的那个班了，来吧。”香草紧跟着说。

　　“我想啊，可身不由己。多病的妈妈，还有两个上学的弟妹。爸爸退了，我要不回去接班，谁来养活这一家子？唉！”辉叹了口气，扭过头，看着香草问：“我今晚不走了，好吗？”

　　“不行。你不走，睡那呀？我家就两铺炕。”香草天真地说。

　　“你和奶奶睡一起，我和爷爷睡。”辉安排着。

　　“那，那你姥姥知道吗？”香草问。

　　“来的时候我没告诉她上你这。我说去海子家，今晚可能不回去了。她依了。姥姥一向疼我，她也知道我不会惹事。”辉解释着。

　　农家饭也没啥吃的，奶奶炒了一盘葱花鸡蛋，炖了盘芸豆，特地杀了一只小鸡，又拌了盘豆腐，就这样，一顿“丰富”的午餐，因辉的到来，呈现在了餐桌上。

　　饭后，香草找机会跟奶奶说了，辉晚上不走了。奶奶虽老了，但，观念不旧，她明白年轻人的心，她笑着说：“不走就不走吧，那我再准备晚饭就是了。”

　　晚饭后，香草和辉走出小村，来到小园处。他们双双坐在坡上，看着月下白茫茫的那片芦茸，在月光下游来荡去，显得格外醉人。白杨的叶子，莎莎地发着摩擦声，象那轻细的音乐。辉把香草拥在怀里，轻声地哼着《月光下的风尾竹》，香草依偎在辉的怀里，跟着合着谱。

　　“好听吗？”唱完了，辉一改往日的调皮，低下头，温声问香草。

　　“嗯。好听。”

　　“你也唱首？来。”辉的脸在香草的秀发上来回地蹭了几下说。

　　香草抬头看了辉一眼，用手拍了拍爱她的人的脸，甜甜地唱起了《阿哥阿妹情意深》，甜美的歌声在空中飘荡着，心爱的人儿相互依偎着，加上这迷人的风景，真是让人陶醉。

　　那晚，他们唱了一首又一首，什么《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康定情歌》、《妹妹找哥泪花流》、《踏浪》、《四季歌》等也不下二十首，他们就这么你一首我一首地唱着，用歌声来传达着各自对对方的依恋。

　　秋天的夜有一丝凉，香草打了个寒颤，辉把她搂紧了些，问：“还冷吗？”

　　“不冷。”

　　“草，以后我就这样叫你，好吗？”

　　“嗯。”香草知道，“草”从辉的嘴里出来要比“香草”俩字甜，她愿听，她希望他一辈子都这么喊她。

　　名字是被人用来叫的。但，人和人不一样，尤其是异性之间。爱你的人，他可以称呼你名字当中最后一个字，或一声“唉”。不爱你的人他要喊你的全称。所以，在陌生的场面，不明白异性之间的关系，你就听他们的称呼，称异性单字的，他们关系肯定不一般；称全称的，不用猜，他们是普通朋友。

　　辉叫香草“草”，香草答应了，是因为她知道辉爱她，虽然她还不能象他爱自己一样去爱他，但，她想以后慢慢地她会爱他胜过他爱她的。

　　那晚，香草告诉辉，她也要去胶州，她要去找工作，她要养活爷奶。辉答应她，等有机会，让爸爸帮忙给她找。香草宛然地谢绝了辉的好意，还不知道辉的父母是否同意他们俩的事呢。她告诉辉，表哥在城里有不少熟人，能给她找到工作。

　　辉把单位的地址告诉了香草，让她去时写封信给他，他好去车站接她。

　　沉浸在甜蜜中的人儿总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月已偏西，辉和香草相拥着，恋恋不舍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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