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汪倒好一杯啤酒和白酒，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白酒盅沉到啤酒杯里，得意的一抚掌道：好了，这个就叫做深水炸弹！恍然大悟。原来就是大杯啤酒里混上小杯白酒，我和老崔，虽不是什么酒中仙，也算是席上常客了，却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个玩法。

夜渐渐深，有徐徐凉风吹来面庞，看看那个炸弹，和老汪戏谑的眼神，我仿佛嗅到一丝阴谋。

老崔干笑一声：原来汪厨竟然有这样高明的玩法，我量浅，还是你和小朋友玩吧。这个家伙，看情形不对，连义气都不顾了。

我们来猜歌名和歌手，由这个小姑娘随意唱一首歌，谁先猜到就算赢，输的人，自然就是喝下这杯酒，如何？老汪言罢看向我。

也由不得我拒绝了，死也要抗过这一回，于是坦然答应。

对那女子说：你尽管放心唱，酬金少不了你的。范围嘛，尽量选一些7，80年代的歌。

若是些最新的歌曲，我自然手到擒来，但对老汪就略显不公了。不如先把话说明，喝酒事小，输赢都要光棍。

不错，有你小舒这句话，喝翻了我也是高兴的。老汪拍拍我肩膀，然后对那女子说：开始唱吧。

那女子含笑颌首，沉吟了一下，轻启唇齿唱：山青青，水碧碧，高山……

知音，李谷一。我与老汪同时叫出。小凤仙和蔡锷的故事，儿时便知，这首曲子曲调优美，颇有古风古韵，也是喜欢得紧。

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她这是信手拈来的，还是有感而发？莫是因为我们夸奖了她的唱腔。我瞟那女子一眼，她正笑吟吟看着我，说：都很厉害，分不出孰先谁后，你们自己看着办，我还是把这曲唱完吧。清了清嗓子接着唱起来：高山流水韵依依，一声声……

又是一个打太极的。心里快速转了一圈，我拿过酒杯，对老汪拱手说：汪厨应该比我快些，我输了，先干为敬。然后一仰头把酒倒进口里。

本是一片沁凉爽滑，白酒杯滑到**时，一股浓烈的白酒汹涌而入，如江潮连绵，一波一波向嗓眼冲去。被呛得一窒，原来竟是这般的难受，咬牙挺住，仍是一口把酒吞进肚里。心里不禁想：逞强，果然是要付出的。

好啊，感情深，一口吞。汪厨，小朋友可是很给你面子哦。老崔估计看出些门道，不失时机的帮我逢上一屁。

老色棍眯着眼呵呵直笑，泄出些微的眼光，少了些狡诘，多了些赞赏：很好很好，小姑娘唱得动听，小舒喝的豪爽，相得益彰啊。抬手夹了块鱼放在我碗里：来，吃点东西压一下。

老板过奖了。那女子自是又谦虚了一番。

跟住又唱。这女子倒也伶俐，出的歌题时新时旧，几轮下来，我和老汪倒是差不多打了个平手。只是感觉头开始发晕，一时喝得太急，二来喝酒最忌喝杂，我们却偏偏故意勾兑了来喝，今天看来我是讨不了好去。看看老汪，坐如洪钟，稳如泰山，还是那般模样。原来他是深藏不露，姜，还是老来辣啊。

转眼一瓶白酒倒空，看看菜也吃得差不多，老崔终于发话了：汪厨果然是海量啊，我看小朋友只能甘拜下风了。他等会还要骑摩托，就此打住啊，我们洗澡去吧。

是啊，下次找个机会，再请你好好喝上一通。我也随声附和。

行，今天这顿饭，吃得很高兴，等下洗澡我做东。老汪显然兴趣盎然。

我拿出200元递给那唱曲女子，笑着说：没把我灌醉，谢谢你了。这是酬金，你可别嫌少。

她接过钱，微微一笑：足够了，大哥谢我做什么，是你酒量好，人也聪明。

果然是混江湖的人，话说得如此漂亮。我哈哈大笑。

那么，我就先走了，谢谢几位老板，我叫小惠，以后来了记得照顾小妹哦。她起身给我们各斟上一杯茶，然后告辞。拉琴的老头也把二胡一提，和我们拱手作别。猜歌的时候他一直在一旁闲坐，微笑着看我们闹腾，便如同一个慈祥的父辈般。

夜深风冷，吹在身上竟凛凛有寒意。头愈发昏了，胃里翻江倒海的不舒服，心想今天是一醉难逃了，洗澡的兴趣早就没有。于是对老汪说：汪厨，我怕是喝高了，头昏得很，要不你和老崔去吧，我回去睡觉了。

他自然是客气劝说一番，见我醉态可鞠，也就不再强求。其实更深一层，老汪毕竟是大佬级人物，和我们小职员一起去玩，有些事只怕做起来没那么得心应手。我这不去，恰恰也是遂了他的心意。

老崔把摩托钥匙要去，对我说：你还是打车回去了，车给我用，明天骑去酒店给你。

我笑：那么夸张，我还没有醉到不能骑车。

其实，那时候，我是真醉了。说自己没喝多的人，八成已经喝得差不多。

看着老崔二人去了，才在路边拦了台的士，只说了3个字：永清街。然后倒头就睡。

先生，先生。似乎有人在喊什么。慢慢醒转过来，的士司机正一脸关切的叫着我，背光的黑暗里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永清街到了。

哦。我答应着连忙起来付了车费，挣扎下了车。

短短一程，竟就睡得如此的熟。车上未及细看，才发现司机竟是把我丢在车站，离家还有半站路，心里大呼倒霉，早知要步行，倒不如坐公车划算了。

路边树影魅魅，天上一月如钩。行人道上稀稀拉拉有人往来经过。头脑是清醒了，只是脚步还是轻飘，一阵凉风抚面而过，想起车上短短一瞬，竟也断断续续做了一截小梦。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突换场景，倒有些亦真亦幻起来。

胃里猛的一抽，叫了声败，连忙折到路边灌木丛，可惜了今天的腊鸭和醉虾，只怕是要让这些灌木享受一番了。

直吐得肠胃都倒了出来似的。眼泪鼻涕呛出来一大把，好不难受。以后再也不能这样喝酒了。想罢自己又笑起来，这个再字，好象已经被我念出了老茧，连自己都未必相信了。

蹲了半晌，感觉反胃的感觉稍缓，才站了起来。

只听得身后啊的一声，估计是路过的人没有注意，被我突然冒出吓了一跳。侧身看去，正对上一双黑眸，惊恐未褪，却闪亮如昨夜星辰。不由得脱口叫出来：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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