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袭紫影亭亭立于船头,眉目看不清楚,但只那月轮下随风飘动的长发,修长婉约的身姿,便似,有仙子入凡。
在心中赞着,弓身行礼。
那人徐徐走近,看清了眉眼,便更确认,这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只见,弯眉如黛,水目琉璃,唇若红樱,肤似凝脂,一身浅紫长衫,印着点点幽兰,再加上手拿折扇,足蹬官靴,愈显得腰纤背直,清丽绝伦。
这人、这人,忒俏了些,简直便是一朵开于仙山之间的空谷幽兰么。
我不由暗自咂舌。
那人竟然矮身坐了下来,望定站于身前的我,上下打量一番后,水盼流动间**一丝失望的神情。但也只是一瞬间,便转换了容颜,轻绽**,笑道:“老远,便闻到茶香,已觉不凡,如今又听得这曲声,这诗,便更觉兄台非人间所有了。”
我随之轻笑,撩衣于他对面坐下,说:“曲与词,皆矫情之作,不提也罢。只有这茶,名清羽,仍雨前采撷,实在难得了。”
那人竟一愣,定定看着我的脸,似自语的说:“这笑,这笑,竟媚到了骨头里……”
闻言,我赶紧收敛了眉眼,暗自告戒自己,再不能在人前乱笑了——
这笑,好似从前世带了来的一样,竟与那从前的杜今再无差别,每一笑,便会让这张肉脸立即若春花般绽放,且如光波次第晕开,照得整个人都会娇艳妩媚起来。
而这,这实在,实在是不甚搭配。何苦教人惊讶。
告戒过自己多次,但,笑的习惯,好生难改——前世某人,便是因这笑而揽我入怀的吧?
想及此,不觉头心又一阵伤感,忙低头沏茶。等再抬头,又是一张愚笨平凡的脸了,“公子请用。”
那人伸了修长手指接了,贴近启唇微抿,而眼睛仍没有离开我的周身。
但见我皱眉表示不悦,才流转美眸,低语道:“这茶么,一品如茶,二品如花,再品便是琼浆玉液了。”
与我心有戚戚焉,我点头。
“这弹曲儿的东西,好生怪,可有名字?”那人一手端茶,一手抚mo着那琴问道。
这琴,是我醒后无聊,在中峰寺中偶得一梧桐木,在火上细细烤过,又用生核桃挤出汁后,细细涂了,然后用刻刀细细的刻了幽兰,题了诗词,再剪了上香居士的马尾制成的……无事时,闲弹一番,连照悟老和尚都觉得这是神品,赞叹不已,、爱不释手,就差动手抢了。
因此琴为我此生第一件属于自己的物件儿,没舍得给出,只好另做了一张给那和尚,虽没这个好,到也别致,乐得他眉花眼笑。
只是老和尚不通音律,可惜那琴,只能作为希罕物摆示招摇世人了。
一提琴,我便高兴,不觉细细与那人说了,“此物件名为琴,或称十三弦琴。我这架么,虽不及焦尾,却也是上乘的梧桐古木制成。声音透彻,又因刻了兰花,所以取名,兰鸣。”
又挑了那弦说:“这十三弦,是指每年的十二个月,而剩下一弦,则为闰月。这琴素以声音低沉荡漾、曲调妙曼而著称于世,以此琴谱出的曲子也容易流传,引人共鸣。”
那人不确定的说:“兰鸣么?自信见过不少希奇之物,只这琴,真的听都没听过,从何而来?”
“从前偶遇一游方和尚,教的,而后自己便学着做了。”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摸了鼻子信口胡说一气。
那人抬眼又望我,没有说话,然后,低头品茶。
相对无声。
良久,那人才说:“先生,可否再弹一曲?还有那诗,界境悠远空灵,简直佳绝,竟是如何作的?”
闻此称谓,不觉一挑眉——先生?到是离教授也不远……
假作咳嗽,堵唇想笑。
缓缓曰:“或曲或诗,皆一人所教。既然公子喜欢,那晏殊献丑了。”
抬指于弦,轻拢慢挑……一曲《高山流水》慢慢流出指外……
古时候,有俞伯牙摔琴祭知音一说,前世,到也有好友陈晨偶尔听之,而此生,为谁而弹,又有谁来相知,却再不敢预料。
伤感至致,作声吟哦:
且忆当年酒一壶,同君醉处湿罗襦。
红尘翻覆真还幻,笑问天边念我无?
物是人非,前世今生,天上人间。又何人念我,又有何人值得我念?摸一摸心处,竟是空了,空了。
泪轻划下,滴于琴间,亦铿然有声。
“先生,先生。”
抬眸望了,才知自己陷入往事太深,忘了身边,那枚美丽人儿。
忙举袖调整容颜,对那人歉意道:”不好意思,失礼了。”
那人摇头,闪动着眼睛望了我,轻声道:“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无论何事,请先生切莫太过在意。”
点头称是,又弓身道歉。
是呀,即使在意又能如何,人,都不再是从前那人了。
“少爷,少爷,看明儿给你带什么来了?”
正在低眉低语间,明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竟惊了那人。
那人起身施礼道:”天色已晚,就此别过,愿有缘再与先生相会,告辞。”话毕,只轻轻一跃,便紫衫飞袂、瞬间失去踪迹——
难道,真是仙人么?竟能,竟能霎时即逝!
我惊叹得望向美人来处、亦是美人去处……
嗔怒地望着气喘吁吁的明儿,说道:“多大的人了,还是如此大呼小叫的,也不怕人笑话。”
明儿吐了吐舌头,不忘递过来一包东西。打开看了,竟是,云片糕呢。
轻轻捻了一搓儿放入口中,入口即化,甜且清香。让我回味的眯起了眼睛——这味道,在前世就喜欢,还曾被好龙陈晨笑为女人气太重,竟爱甜食。重么,才不会,他又不是没见过在球场上叱咤风云、挥汗如雨的我。
明儿见我喜欢,着实的高兴,呲着牙说:“少爷,少爷,近来见你越发开朗了些,这样的少爷连明儿都喜欢。”
以前我,不、那个晏殊,不够开朗么?想来也是,那样的脸,似是经久未曾笑过的,连带动作都是缰直的很呢。我莫名的眨了眨眼,继续吃着自己的云片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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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小楼辗转终成寐』
告别了相~甚欢的年轻船家后,~得洛国都城洛城,已经是夜了。并且小雨如织,着实的恼人。找了如许家客店,无论大小,皆被赶考的举子占~,且三五一群的高谈阔论着,好不得意。望了我们这主仆二人~来,都只一眼,便扭转回~继续~谈去了。举伞站于雨间,不由发愁的望了明儿,问:“怎么办,明儿?”明儿为难的看看我,才犹豫着说:”~不,~不,去周大人家吧?老爷来时不是叮嘱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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