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涛在家里过了年，又到号长家去吃了他的订婚酒，然后就直奔学校。大学校园灿烂的生活，让一直在农村长大的石涛有些眼花缭乱。石涛和同学们一起踢球，游泳，还在学校的无线电爱好者协会参加活动。更多的时候，石涛在宿舍里临钢笔字帖。渐渐地，他那狗刨似的钢笔字，逐渐地比以前工整了许多。
石涛不多写信，连欣然也没有。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和欣然只不过是前世的姻缘，今生是没有可能。这样想想，什么北京的来信也好，欣然的同桌也罢，石涛反而觉得无所谓了。
石涛就这样无忧无虑地过着，宿舍很多男生都有了女朋友。一个胆大的，还干脆带到宿舍，把帘子一拉，就在里面过夜。半夜里，石涛听见床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接下来的声音就更奇怪了，是石涛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石涛觉得那声音象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可又一下子想不起来。石涛想用大海的涛声来形容，比较形象，但也不够准确。石涛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耳朵塞住。
“小声点！”有人发火了，好像是大个子。石涛把帘子掀了个缝儿，对面传来大个子呼呼大睡的鼾声。“这小子，准是下午踢球跑疯了，睡那么死！”石涛嘟囔了一句，“噌”地一下，拉上了帘子。
第二天起床，宿舍里个个都象没事人似的，谁也不提头天晚上的事。石涛不好意思问别人，直到学校的布告栏里贴出那个男生被勒令退学的通知。据说，那个女生只是被辅导员叫去训了话，没受什么处分，可能是学校照顾到女生的情绪，怕不好收场吧。
石涛从此知道‘爱情’这两个字眼，比他在大学的那些丁香树下看到那些，还要热烈、丰富得多。石涛对着镜子，望着自己已经发黑坚硬的胡子，再看看夹在书本里照片上欣然那清纯的笑容，越发不能自信了。
石涛从来没有象那些人一样，和欣然有过什么亲热的举动，连拉一下手都没有。石涛就和欣然在一个书桌上坐了那么几十分钟。石涛想起那天夜里那奇怪的声音，突然觉得心里燥热，浑身冒汗，石涛躺在被窝里，好半天都不能自己。石涛觉得身上的背心和裤衩都汗津津的，干脆把它们全部脱掉了，在被窝里舒展着自己的四肢，舒展着自己奔放的感情。
欣然还是没有考上，甚至连第一年的成绩都不如。
刘晓庆考上了，和石涛又到了一起，虽然不是一个学校，但在那么大老远的东北，那就是“两眼泪汪汪”的亲人了。刘晓庆从小跟着爷爷学书法，原来为了跳农门，一直在题海里拼搏冲刺，也没派上啥用场。到了大学，他那遒劲的书法，一下子让他在大学里成了人物，还因此赢得了一个同班女生的芳心，很快就建立了恋爱关系。石涛去学校找他的时候，刘晓庆正在宿舍里，很耐心地帮女朋友挑鱼刺呢。
床头上挂着的是刘晓庆的‘墨宝’，毛**的那首《沁园春.雪》。石涛不知怎的，一下子又想起那个北京的诗人，想起他给欣然写的那首诗。一想到这些，石涛心里特烦。因为石涛听刘晓庆说，那个北京男生干脆在明信片上写着“请你记住，在首都北京，有一颗心在时时为你跳动”就给欣然寄来了。因为是明信片，好多人都看见了。
“你怎么样，还想着她呢？”刘晓庆带着石涛在学校里瞎转悠。
“把你自己的事弄好就行了，我的事你少管。那个姑娘看上去倒是不错，你小子，看不出来哦。”石涛故意扯开话题，半开玩笑地说着那些不相干的事儿。
“知道号长吗？他的那个未婚妻走夜路让车给撞成了植物人，肇事车逃逸了，到现在都没人影儿，那姑娘在医院里躺着，家里的积蓄都快掏空了。”
“号长的家人想退婚算了，他家可就他那么一个独苗儿，还等着他传宗接代呢！号长挺犹豫的-------”
“哎，谁摊上这事也麻烦。”
“少年怀春没有错的。只是装满爱的列车，不光有甜蜜，有浪漫，也会有和冰山一角撞车的时候，难啊！”刘晓庆象个诗人一样，摇头晃脑地。
“瞧你那酸样！都是从哪儿学的？”1号有点反感了。
“老婆哪儿呗！谈恋爱，不储备点东西，怎么行？不象你，有人惯着。就你写的那几个破字，还有那连话都抖不清楚的表达，李班长还-----瞧你那样儿，挺自信的。乖乖！邪了门！要不怎么说‘一物降一物’--------”刘晓庆又打开了话匣子，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又讨打不是？”1号烦厌地瞅了一下刘晓庆还在翻动的嘴皮。
“还有文科班那个女生------”刘晓庆倒是一点也不恼，又说了一些别的事。
“哪个女生？”1号的眼里分明就是一句话‘你怎么啥都知道’。
“就是被历史老师写进诗的那个。”
“哦，后来怎么样了？”
“那个女生没考上，那个老师到处跑关系，才让她上了师专的艺术系。可一到学校，那个女生立马就和系主任的儿子好上了，一脚就把历史老师踢飞。那个老师到学校找过她，想把她约到公园里好好谈谈，差点让那个男生把老师的眼镜腿儿打断。那女的，也真做得出来！------”刘晓庆象是什么都知道。
“你这都从哪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也许人家和中学老师本来就没什么承诺------”石涛嘴上轻描淡写，心里却‘咚咚’地打鼓，他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只是生怕刘晓庆看出他的心事。别看刘晓庆什么都满不在乎，其实精明着呢，连石涛都不能确定，他对自己和欣然的事，到底了解多少。而且，欣然现在是什么状况，他也一概不知道。那个北京的诗人，复习班的小子，或是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人-------
石涛不想提欣然。其实，石涛去找过欣然。当时他专门穿了一件很帅气的羽绒服，还还特意去理了个发型。石涛想告诉欣然，你念不念大学，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石涛想好了所有的话，石涛甚至在进欣然家门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觉得按耐不住的话，也会象大学里的那些情侣一样，在欣然的额头吻一下。真的是那样的话，他怕自己的胡子，扎疼了他的欣然。
欣然一个人在家。石涛走到欣然家的卧室里，欣然也就跟了进去。欣然靠在床边石涛坐在椅子上，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石涛静静地看着欣然，眼睛里有些冒火，压抑了好几年的感情，好像要在一瞬间都洪水般地倾泻。
石涛坐在欣然的对面。这是石涛第二次到欣然家，上次是和班上考到省医学院的赵林一起去的，他和欣然住一个大院。其实石涛是想去认个门儿。石涛走进那幢楼，那幢被院子里称之为1号的楼。“怎么也是1号？”石涛不知道这是欣然爸爸的单位修的第一幢楼，欣然的爸爸作为最年轻的工程师，分到了顶楼的一个大套。石涛只觉得有点好笑，自己和这个1号又打上了交道，而且说不定好要打一辈子的交道。
欣然家里就她一个人。石涛望着眼前这个让自己在梦里思念了很多次的女孩，这么多年想说的话一下子涌上了心头。石涛不善表达，这一刻，更是有些手足无措了。
石涛想说，你的文采好，字也写得漂亮，你不要对自己失望；石涛还想说，现在的道路很多，不是非得通过上大学的；石涛更想说的是我会陪着你的，我知道你会成功的。石涛迅速地在脑子里组织着语言，还没等他开口，欣然用一句“石涛，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打破了彼此之间的沉寂。
欣然接下来的话，是石涛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是听刘晓庆淡淡提过，可觉得不可能。欣然只字没有提自己以后的打算，也没有问石涛在学校里的情况。欣然没有讲北京的诗人，也没有提复习班里那个高五生，更没有提及石涛心里的秘密。欣然给石涛讲的，是她原来初中的一个男生，在高中和石涛是邻班。欣然说在复习那一年他们通过信，那方面的。那个男生专门从南方的大学里回来看她。不过后来欣然听说他在大学里有女朋友，他自己也写信说确有这事。
石涛听欣然讲那些话的时候，他不知该说什么好。欣然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很轻描淡写的，不象是才经历了感情的重创。欣然说到‘一个人，怎么能向一个人发誓的时候，又向另一个人发誓呢？’的时候，眼里什么表情也没有，可石涛却早已心潮澎湃了。石涛埋怨自己老是瞻前顾后的，结果让别人抢先进了场；石涛恨那个男生伤害了欣然，也气欣然咋就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石涛觉得特别地热，那件羽绒服穿在身上，就象是罩着的一个火炉。石涛拉开羽绒服的拉链，**里面那件质地不是很好的毛线衣。石涛满脸通红地望着欣然那双大眼睛，心里的话更不知从何说起了。
更让石涛窘迫的是，他下身那个撒尿的东西，又开始发涨变大。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回到欣然复习的学校去看她，骑着车子和欣然在学校里走的时候，它也是那么不听话，不知咋的，就成那样了。当时石涛借口去厕所，才让自己没那么尴尬。可今天------石涛坐在那里，拼命地按耐着浑身充血般的肿胀，心都要跳出来了。
欣然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很成熟的大男孩，能够感到他内心的那种饥渴。欣然还想把石涛的脸捧在手心，把他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让石涛听一听，她那颗同样是嘭嘭乱跳的心。最终，欣然什么也没有做，尽管她想说的话太多太多。
欣然想给他讲父母的爱情。欣然的爸爸妈妈虽然是大学的同学，但是彼此无论个人还是家庭条件，差距都很大。欣然的母亲是学校的校花，各方面都出类拔萃。而她的父亲除了学习优秀，其他条件并不太好，家境也很贫寒。母亲在众多的追求者选择了父亲，一起从南方来到这里。因为欣然的妈妈有风湿，病重的时候路都走不了。原来在家的时候，好多次生病，都是外公背她上学的。北方气候干燥，对她的病有好处，他们才决定一起来北方的。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大学生，简直就是‘香饽饽’，况且他们夫妻俩都是大学生。他们当时有很多选择：到省城大学里教书，留在南方的家乡------
欣然的母亲工作没几年就生了病，生活都不能自理。欣然的父亲辛苦养育三个孩子，对妻子不离不弃，事业也很成功。按父亲的才学和家里的特殊情况，父亲即使是有些什么行为，哪怕是生理上的需求，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们那种单位，长年累月在外面跑，好多人在外面都有女人。有好几个家属还因此跑去找到那些女人，破口大骂，弄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连做子女的都跟着丢人。欣然的父亲却从来没有任何的诽闻。单位上的同事，包括那些女大学生、工程师，连院里那些就喜欢扎堆儿的家庭妇女，也无一例外地对父亲很尊敬。
欣然想对石涛说的是，她耳濡目染父母的爱情，也有自己对爱情的理解，虽然不成熟，也很不全面。
欣然用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告诉石涛：我知道你喜欢我。我早就知道，这么多年一直知道。我也很喜欢你。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真正地喜欢过一个男生，除了你。那些别人议论的张三李四王五，都是子虚乌有。我和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我是故意给你说这些的，我不想让你再喜欢我，我甚至想让你讨厌我。
欣然还想对石涛说，我喜欢倾慕你的聪明，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聪明、用心、上进的人，特别是你的天赋，我特别欣赏。你会有很好的前途，我希望你能放飞理想。你不要再有这种想法，你应该飞得更高，我不想拽住你起飞的翅膀---------
欣然还想说的是，我从来没有和男生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连拉拉手都没有。今天，我可以让你吻一下。
最终，欣然违心地说了一句，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欣然想让石涛知道，她并不喜欢石涛，也希望石涛不要再有这些想法了，他应该有更好的前途。石涛红着脸，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呢，等将来工作了，在工作单位里找一个。欣然赞同地点了点头，就说了一个字“好！”
石涛心里那个气呀！他‘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连上前拉一下欣然的手都没有，就低着头、红着脸从欣然的家里出来。上了大街，心都还在砰砰乱跳，他一个劲儿问自己：欣然到底是成心气我，还是根本就不懂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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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欣然在爸爸的安排～，到一家私人工厂里打工。厂子在市郊，因为欣然爸爸单位有一些投资，就在那里安排了一些子弟。欣然把好朋友的爸爸，一个会写歌词的文化～老师请来给厂里写歌；欣然还还把厂里的一些事写～来寄出去。一家小报很快就～了一个小豆腐块。欣然不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大祸”。那篇通讯白纸黑字地里透～了厂里的一些数字，给厂里招来许多～烦。养猪发家的厂长点头哈～地送走工商税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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