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公主扬鞭跃过了几个沙丘,她再也经不起马匹的奔波,两个人便一起滚落下来。
沙漠里寂静极了,只有几层风沙缓缓地被风吹来滚去。
过了很长时间,她缓缓地睁开眼睛,便匆忙地向浩云爬去。
疲倦、焦躁、羞愧极大地摧毁了这个年轻人的思维。
她把他的头支起来轻轻地放在自己的怀里,焦急地等待着他的醒来。
水——水——
她突然听到他模糊而虚弱的声音,然而就是这样的声音也让她欣喜。
你要喝水?
水——水——
他依然喋喋不休地说。
她颤抖地从折回的马匹上解下皮囊,转身扑倒在他的身边。
水,这就是水,你喝吧!大口地喝吧。
她迫不及待地把皮囊口对准他的嘴巴。
然而这是没有用的,水从他嘟囔的嘴角缓缓地流到沙层里。
你怎么不喝啊?你这个笨蛋。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而急迫,焦躁中透**一丝的哽咽,握着仅有几滴水的皮囊抽泣起来,这个曾被父亲无情地驱除出关,曾经心目中的伤害就是自这个男人出现后产生一丝的希望,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丝希望,现在——
她重新扳过他的身体,把他的头完全地靠在在自己的怀里,然后鞠起一口水,贴在他的**边,把水缓缓地充到他喃喃的口中。
她做完这些,身体也虚脱地瘫在了他的身上。
稍稍地沉寂了一会儿,她又蹒跚地把马匹牵了过来,抽出马鞍坐垫盘结在身上,然后把他**地抱在怀里。
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两个人才能挨过这并不漫长的一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被一阵刺痛惊醒,太阳毒辣辣地照在身上。
水——水——
就在她焦躁茫然的时候,她又听到他喃喃的呼声。
她**地拿起水囊,里面却再也滴不出半滴水来,她不甘心,又使劲地摇了几下,结果仍然是失望,她焦躁地起身,四周沙砾反射回来的光芒让人眩晕,她还是努力地站直身体,定好方向,便骑马而去。
因为他需要水,所以她要尽快地找到水,尽管自己的血管也象被蒸干似的。
然而,转过了几个沙丘,依然找不到水,甚至连一丝的绿色也没有出现。
于是,她垂丧地往回走,她知道自己的身上还有一管血液。
当她握着空空的皮囊回到原处,却发现了那个心爱的男人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
是铁慕容,身后站立着两名中原武士。
几滴水缓缓地流到浩云的肚子里,他慢慢地睁开眼睛。
是你?他极其吃力地说。
哦!
铁慕容小心翼翼地支起他的头。
公主呢?
我在这里!
她的心里一阵窃喜。
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他突然顿了一下,声音也严厉了几分,那时侯让你走,你怎么不走啊?——
哎!你不要这么激动吗?现在不是没有事情了吗?
铁慕容宽慰着激动的浩云。
他顺从地又倒在了她的怀里,他太虚弱了。
公主委屈极了,她竭力地克制着自己的眼泪,转身向另一处沙丘走去。
两名武士默默地跟在后面。
有水吗?她突然问。
一个武士赶忙地递上一个皮囊。
她拧开囊塞,“咚咚”地喝了起来。
公主,少喝点,那是酒!
一名武士小心翼翼地说。
哼,酒!真是好东西。
她大口地喝了起来。
两个武士面面相觑,但他们不敢阻拦,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
而在沙丘的另一面,两个人已经缠绵地扭在一起。
空虚和冷漠让他们渴望在对方的身体上找到安慰,而爱催化了他们心中沉寂了很久的**。
公主呆呆地对着西垂的夕阳。
在这样的夕阳中,他们却忽视一个沙丘后面孤独的身影。
那是金衣人,正冷漠地透过余辉打量着他们。
一个黑夜又来临了。
(七)
接近漠缘了,就意味着行动也告一段落,这让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视线中已经朦胧地出现了一丝的绿色。
前面突然转出十几匹马来,铁帅冷面地立在中间。
好象是铁帅,看样是他率领人来迎接我们来了!
一个武士赶上浩云,提示地说。
你们已经完成了任务,请问你们哪位是公主?一名铁骑武士催马赶了过来,我们铁帅来迎接了!
公主提马走在前面,浩云几个人远远地跟在后面(这是礼节)。
就在公主到达面前即下马时。
几道寒光迎面打来,同时铁帅身后的武士也抽弓搭箭。
公主来不及惊呼,早已堕鞍落马。
是铁帅,同时几十名武士也箭如雨至。
两名中原武士在惊愕间早已堕马,而浩云则和另一名武士躲过密集的箭雨。
你会武功?!
浩云对着散落武士头巾的公主惊诧地说。
让铁帅惊讶的是地的公主竟然是自己的女儿铁慕容。
他愤怒在飞快的旋转,而又瞬间地停滞,他不知道在哪个环节上出现了问题。
浩云的脑筋也在旋转,又化为**。
不,我不相信,我不会输的——
过了好大一会儿,铁帅**地惊呼起来,他跳马抱起遍布血迹的女儿。
父亲,我没有想到那个所谓的幕后人物竟然是你——
铁慕容吃惊地说。
不,不,慕容,你不能死,你还要起来和我一起战斗,去踏平那些汉人的疆土。
铁帅竟有些**地叫喊着自己的女儿的名字。
不,父亲,我不行了,你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吗?
好,你说!你说!铁帅迫不及待地说。
让我死在他的怀里好吗?她吃力地扬起手指着泪眼斑驳的浩云说。
对于这个要求,他心里是十分地不情愿,但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儿,他还是违心地点点头。
铁慕容微笑地躺在浩云的怀里,脸上的笑容伴随着西垂的夕阳渐渐地褪去。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吧!他**地抱着缓缓低垂的身体。
不,没有结束,我们武士的血还没有冷却!铁帅坚定地说,颤抖的肌肉宣泄着内心的激动。
难道她的死还不够吗?你还要多少人流血才能满足?浩云也抽动起来。
不,她没有死,她永远和我们匈奴武士战斗在一起!
战斗在一起,战斗在一起!他身后的武士们也扬着马刀**地喊。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够猜到幕后人就是我?!他扬手制止住了武士的呐喊。
先前我并不能猜出是你,甚至也没有猜出有幕后指使人,但是幽魂老太婆的出现,以及幽魂谷主的亲自出马,还有我们行踪不断被跟踪,让我坚信幕后一定有人指使,这个幕后人而且是一位极其了得的人物,开始我以为我们内部出现了内奸,但是事实打断了我的想象,而铁公主的信鸽让我找到了答案—
你既然已经确定我就是幕后指使人,你为什么还要她扮公主与我们相会?他激动地颤抖起来。
一切的想象在没有证实之前都是猜测,于是我让慕容扮成公主,因为铁公主会武,这样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保护真公主,但是我还是忽略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就是一个人在亲人面前往往失去戒备,亲情往往是人最薄弱的地方。
哈哈哈,好一个猜测,但你们仍旧遮挡不住黑夜的来临!
但她也是一个黎明的开始!
这时,突然四面传来马的嘶鸣,无穷尽的马匹。
是沙杰,卫青旭,还有尔都大汗,还有千军万马。
铁帅的武士们也围成一个圆圈,把他密密地围在了中间。
怎么?铁帅,还不放下武器?尔都大汗在马匹上十分地激动和愤慨。
我败了,你们放下武器吧!铁帅无奈地垂下脑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一名武士,生而就是为战斗而生,我们憎恨这个社会停止战争,停止喧哗,如果失去了战争,我们也就失去了生存的意义!这次虽然我们失败了,但是我不服气,我仍将我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而骄傲、自豪!
你错了!卫青旭把马匹向前提了提,一个真正的武士不是无休止地战斗,而是把安宁带给这个社会,无休止的战斗并不能真正摧毁一个民族的意志,而是让他们更加地团结!你知道吗?在你刚刚看到的那个队伍中,他们有杀人成狂的贼犯、有六亲不认的强盗,当然还有侠士,是什么把他们团结在一起?出生入死,那就是我们民族对于和平的极大诚意和向往,当然还有他们对于强加而来灾难的无所畏惧。
哈哈哈,对于你们这样一个民族用武,我彻底地错了!
他拔刀自刎。
他身后的武士也飞快地把刀**自己的胸口。
事情来得是如此地突然,连卫青旭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尔都大汗竭力地维护着自己的尊严,但是颤抖的手证明了他内心的激动。
这时,队伍中走出一位文弱的女子,她轻轻地走到铁帅的面前,抚合了他那双圆睁的眼睛。
她正是紫荧公主,一位大汉王朝的公主。
事情在急速地运转着,没有人注意到两个人已经悄然地离开了战争,在他的面前是一群谋权者,对于他们的权谋,他无话语可说。
他攀上驼身,怀里抱着他亲爱的人。
卫荧(假公主)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
去吧!
卫青旭对着她摇了摇手。
大漠里寂静极了。
夕阳**地笼罩在三条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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