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南东大街。
江南的东大街还有另一个名字,那就是‘乞丐街’,这里就是阿继从小生长的地方。
和曹木家比起来这里实在是物资匮乏,显得荒凉一片。
今天,阿继又再次回到了这另她为难的地方。
记得她对曹木老爷说要回家看望病重的母亲时候,那个威严的中年男人皱了皱有些发白的眉毛。
半晌曹木老爷才对她说:这次想回去就回去吧,不过那种地方还是少去的好!阿继,你要记得你进了我们曹木家的门,就是我们曹木家的人了!不要心心念念的惦记外面!
曹木家的人?可阿继并不认为有谁拿她当曹木家的人。
当日,阿继之所以答应曹木家上门提亲,不过是因为病重的母亲,所需要的高昂的医疗费用。
而曹木家家的人之所以选择阿继,完全是因为对外宣布的婚期即将到来,而新娘却依然没有着落!而阿继的家里虽然穷,可家世却是绝对的清白,虽然家中贫困,可是上过两年学堂的阿继并非大字不识,这个女孩,在当时那种境况之下,是最完美的人选!
下了轿子,阿继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像是没看见围观的人群一样,像是没听见周围的议论一样,阿继的眼里只有那破旧的屋子,就是阿继曾经的家,在那里阿继经历了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也精力了她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光。
和那段痛苦的日子相比,阿继在曹木家所受的委屈是那么的不值一提,在这破旧的屋子里,阿继曾经亲眼目睹她的两个哥哥相继饿死。而现在,她穿着锦衣站在门外,而她身患绝症的母亲就在门的那边。
她的母亲,柳阿继的母亲……不是曹木家的曹木老夫人,而是那个从小带大她,会用温柔的语气叫她阿继的那不识大字的妇人!
风,模糊了视线,屋子旁的柳树在风下摇动,竟显得极其脆弱。
而此时的阿继又何尝不是这样脆弱?
阿继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第一眼阿继就看到了她的母亲,那个显得苍老异常的村妇躺在**已经奄奄一吸。
“娘,你有按时吃药吗?”阿继走到床边,握住母亲的手。
如果说,平日里的阿继温婉动人,那么,此时的阿继就是柔情似水。可是,在曹木家,在那深宅大院里,阿继却从来没这么真诚过。
“吃了……”苍老颓败的声音干巴巴地说。
阿继的母亲微微用力,抓了一下身旁的被褥,那双手枯瘦如柴“不过,阿继,你应该知道就算我吃了药也没什么用,娘已经熬不下去了。”
阿继贴近母亲的脸,囔呢道“娘,你是不会有事的。”
“阿继……,娘别的不怕,就只是怕,如果娘去了,你今后又将何以为继啊?!”躺在**的妇人心里是那样的不舍和关心自己唯一的女儿……
阿继,你今后将何以为继?这句如同魔咒一般的话在后来困饶了阿继一生。
“回去吧,别回去晚了,娘怕你难做。”这个女人这一辈子,为了自己的孩子操碎了心。
“娘,让我在呆一会吧……”在母亲的耳旁,阿继轻轻的说。
一向温顺的有些软弱的阿继,难得的撒娇,难得的放肆顺应自己的情绪。
阿继的记忆突然飘忽到她六岁那年,那天正逢是庙会。她的两个哥哥去和做木匠的父亲在家里赶工,而母亲就带着阿继去拜神。
那时,阿继还不叫阿继。
“先生啊,大家都说你是活神仙,请给我家姑娘算上一卦吧!”母亲的态度有些疲惫、有些卑微。
阿继那时并不懂,为什么母亲那么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是阿继知道一点:信则有,不信则无,鬼怪之说,敬而远之。
那算命的先生一副道士打扮,阿继清楚的记得那道士有一双精亮的小眼睛。
母亲把阿继的生辰八字递给他后,他就眯起来了他那双本来就不大的小眼睛,有些疑惑的,他问母亲“这孩子的名字是?”
“柳小小。”母亲连忙回答“这孩子叫柳小小。”
那道士说“不瞒你,这孩子天生伶仃,注定孤苦,却命中有贵人相助。要保住这孩子啊,总有一天这孩子会让你们家的名,扬名天下!”
“小小是个女娃,我不要她什么扬名天下,那些事情可以由她的哥哥们做,我只要她平平安安就好。”母亲说“只是这孩子的性格实在是倔的很,我就是担心她以后受委屈。”
阿继撅着**,似乎不已为然。
远远的看着远处的湖畔,碧蓝的水面上落着几只白鹅,正围着湖中央的几朵硕大的白莲,自由自在的嬉戏着。
那道士笑了,道“这孩子以后的事情并不是你我能干涉的了的,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是‘看到’而已。只是———”
这道士说到这,却突然停了下来。
小小的阿继安静仰着小脑袋,看着那人。
母亲说“大师有什么事吗?”
那人这才接着说“只是,小小这名字,是在也不能用了。如果这孩子还小,那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能算是大了。”
“那……”母亲显得有些为难。
“我们穷人家,只求孩子好养活,那里会起什么名字呢?”母亲说完这话,在抬起头,面前早已人去桌空。
桌子上,砚台下面压着一张纸,散发着淡淡的磨香味,那纸上只写着一个字:继。
自此,母亲就把那个突然消失的道士奉为仙人。而这世界上也就此有了柳阿继。也因此,这世上也就少了一个名叫柳小小的平凡女子,不过———这并不重要。
其实,阿继那时是有看到那个道士偷偷爬到桌子底下的,可是阿继并没有拆穿他,她看了看母亲,心想:人有点信仰总是好的。
人有点信仰总是好的。
“阿继……”
“阿继!快醒醒,天都快黑了,回去吧。”迷蒙中,阿继睁开眼睛。竟,睡着了吗?
为什么会突然梦到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呢?
阿继走的时候母亲并没有出来送她。
在回曹木家的路上,阿继心想: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母亲,甚至已经起不来床了吗?
阿继回到曹木家后,天色以黑,他们的院子里却不见曹木端桦。阿继怕老夫人又怪罪下来,急忙去寻那曹木端桦。是夜,阿继提着橘红的灯笼去寻她那名义上的相公。
“又不是真的傻了,他去那了啊?”阿继在心里嘀咕。
阿继寻了能有半个时辰依然没有寻到,最后阿继决定在起后花园看看,如果那里还是没找到,她就回去在看看曹木端桦是不是已经自己回去了。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阿继想到了这不由得有些担心曹木端桦。
就在这时草丛后面突然传出了声音,阿继看了看四周,走进茂盛的草丛……
月光下,那女子妖娆美艳的犹如即将败落的桃花,半裸的肌肤泛着粉红色的光泽,恍然间阿继看见了那女子的脸,出落的精致的如同精灵。
而在那女子身上压的男子,长的风流倜傥却衣衫凌乱的公子,那是本应痴傻的曹木少爷,她的夫君———曹木端桦。
六目相对,有惊慌的,有害羞的,然而阿继的眸仍然是一陈不变的冷静。
没有希望,就不会绝望。
阿继笑了,不是往常温婉的笑容,而是有些嘲弄和讥讽的,她说“哎呀,相公你也未免太不小心了!”
曹木端桦很快的就恢复了冷静,他看着阿继,冷声说“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阿继看着曹木端桦和他怀里的那的女子,真是郎才女貌啊!
那女子被阿继看的羞红了脸,低下头去直把头埋到曹木端桦的怀里。
月光柔和的照着花园的兰草,一切显得都是那么出尘。
闹剧就这样的上演着。
阿继不已为意,她说“原来这就是翠红楼里有名的晋姬啊!”这个女人就是传说中让曹木端桦得了失心疯的那个青楼红妓。
月光如水,柔和的让人心疼。
曹木端桦低声说“柳阿继,我要是不好过,你也不会好过的!”他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好象被捉奸在‘床’的人不是他一样。
阿继看着晋姬散落的衣物,那是最上等的料子,甚至比曹木家给阿继买的还好。这夜的微风,带着醉人的味道。
阿继轻哼了一声,毫不示弱,她转身就要走“我的相公啊,我们在这样聊下去想不被人发现都难!小心被老夫人发现了,叫你功亏一篑!”
这个女人一直都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走了几步,阿继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的阿继笑的美丽动人“对了,相公请早些回来,阿继等你。”
阿继平时是很少这样的笑的,笑的妖媚,笑的不屑。
却也笑的风姿动人。
真是个虚伪的女人啊!曹木端桦心想:这女人的演技甚至比他还技高一筹!这些日子以来,就算是在同眠共枕的她面前,他也肯定自己没有**丝毫马脚,可这个女人居然能看出来他是装疯卖傻!看来她早已识破自己在母亲面前用的计策!
夜下,树阴的阴影渐渐掩埋了阿继的背影。
灯笼的微光淡淡的照着阿继,从后面看去仿佛阿继本身就是光体一样,这个女人的脊背挺直。
没关系的,就快了!只要晋姬怀了自己的孩子,母亲就在也无力阻止了!
自打开始,这就是个计谋,曹木端桦和晋姬从没想过放弃他们的感情!
柳阿继?这个女人自打一开始就只能输,不能赢!
满庭芳
小阁藏春,闲窗销昼,画堂无限深幽。
篆香烧尽,日影下帘钩。
手种江梅更好,又何必、临水登楼。
无人到,寂寥恰似、何逊在杨州。
从来,如韵胜,难堪雨藉,不耐风柔。
更谁家横笛,吹动浓愁。
莫恨香消玉减,须信道、扫迹难留。
难言处,良窗淡月,疏影尚风流。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3章:第3章曹木端桦篇”内容快照:
『第3章曹木端桦篇』
江南最为惑人的就是它的风花雪月了,这点曹木端桦是在清楚不过的。可就是那一曲‘凤求凰’,仍然是惑了~心,~了~志。翠~楼的头牌晋姬,没想到那个容貌倾国的~子,却有着那样~顺的~子,这一切都让曹木端桦甘愿沉沦。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可无奈家里的反对实在太~~了,甚至不顾~反对~行为他定了亲,对方是大~人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