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自从方宇兄弟来到矿上,方海和蓝浩真是相见恨晚,一见如故,更难得的是志同道合,两人加在一块,真是淘气异常。掏鸟蛋、捉麻雀、灌鼠洞不过是小儿科,只差没把整个矿区给翻过来。
方宇和蓝兰香两人却一头扎进书堆里,在烟尘蒙蒙的图书室里埋头苦读。大家都说,闹的又闹得过分,静得又静得离谱,有什么办法给匀一匀才好——偏又不能匀。
那几年,越来越多的工人家眷来到矿上居住,孩子们却再没到村里去玩。
几年前矿上给附近几个村装自来水、通电,那时村里谁不感激涕零?这几年煤矿生意红火,车队日夜守在煤场等装煤,矿上两次招工都没村里人的份,村里人人满腔怨恨。矿区的孩子在学校被人打,走路上被人从暗处扔石头。
况且,方宇兄弟蓝兰香也不愿意再搭理潘屎包。
这晚饭后,蓝兰香和蓝浩抛下饭碗,便同大黑往方宇家来。
春尽夏初,不久前梨花还如一个个小精灵,带着朵朵笑靥俏立枝头,如今却是满园的绿叶。一对玉蝶不知花已凋零,犹在绿叶间徘徊。蓝兰香叹道:“春天过得真快,没留意间梨花就凋尽了。”
蓝浩仰面看见满枝细果,拍手笑道:“又快有梨子吃了。”
蓝兰香微微笑道:“你怎么办,成绩那么差?爸爸妈妈说的没错,我们家没田没地的,不读书将来你干什么呢?”
一提学习,蓝浩笑容顿失,低头看脚。
有成绩优异的姐姐作对比,他的不及格频频令他的屁股吃老笋,脑袋吃暴栗。他愤愤不平地说:“又不是我不会,是老师太无聊,55-21就完了,又减5,干嘛不一次减完呢?我的手指和脚趾加起来才20个。根本就不够数,哪能算得出那么多?”
蓝兰香撑不住大笑说:“原来长指头是为了做数学题!?要这么说,学到百位数加减,不是要长几百个指头来数了?你不是要长成千手观音才能学数学?”
蓝浩无言可对,见大黑正屁颠屁颠地在前面走,便伸腿踢它一脚,大黑莫名其妙屁股中脚,“汪殃”一声躲到蓝兰香身旁。
蓝兰香忙拍拍它的脑袋安抚它,一面说:“你看不是,又弄得鸡犬不宁?自从你和阿海哥凑在一块,这里的老鼠就赶忙打包袱搬家了。”
蓝浩不解地问:“为什么?”
蓝兰香笑道:“嫌你们吵呗!”
蓝浩不以为然,想想又问:“姐,你和小宇哥为什么那么喜欢读书?”
蓝兰香反问:“为什么不喜欢读书呢?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打开书本,可以走遍全世界,了解世界各地的风土人情,经历千百年前发生过的事。你不是喜欢听孙悟空的故事吗?如果你自己会看《西游记》,就不用老要求我给你讲了。”
“老看书长大会不会变成书呆子?”
“才不会呢!小宇哥长大了要当军官的,我要当教授,做很有学问的学者。”
“那露华姐呢?她倒追小宇哥是为什么?”
如晴天里响一个霹雳,蓝兰香怔住了。她和方宇自相识以来,两小无猜,万没想到,方宇有这么大一个秘密瞒着她。她不由停下脚步问:“谁告诉你的?”
蓝浩说:“我看见。她天天中午不睡觉,来找小宇哥一起写作业。阿海哥说:‘哼!倒追我哥,不要脸!’就拿我们养的小老鼠偷放过去,爬到她脚上,她吓得跳上小宇哥的膝盖,抱他的脖子。后来阿海哥去问露华姐的妹妹,问她们家老鼠多不多。她们说,很多,有一次还咬烂露华姐最漂亮的衣服,露华姐恨死它们了,一见就狠狠地打,打死了还拎尾巴丢到粪坑里才解恨。”
蓝兰香这些日子被韦露华的两个孪生妹妹缠住,不是跳房子就是跳皮筋,有好一阵子没见到方宇了。在学校,韦露华只字不提她去找方宇的事。
蓝兰香郁闷不已,心想:“我一定要问他,问个清楚。”
梨园的尽头,方宇家瓦顶已在望,大黑忽然咻咻地往前冲,方宇的声音传来:“兰香来了!”
绿林中韦露华的笑声象风玲般清脆,她说:“这狗真好玩。”
方宇和韦露华站在梨树下,大黑如十年不见一般在方宇左右趴来跳去,摇头又摆尾。
韦露华满面堆笑,明艳如桃花绽开,迎上来携蓝兰香的手说:“好妹妹,我刚刚听说你小小年纪就很有学问,以后我们一起读书,请你多教教我。”
蓝兰香料不到她如此热络,弄了个手足无措,忙说:“不敢不敢,共同学习。”
方宇笑道:“哪里学来这些外交辞令?韦露华过去读书条件差,基础差些,兰香你和她同桌,学习上帮她一把。”
蓝兰香将信将疑,韦露华拉着她的手说:“过去我上学一天要走两个小时山路,回家还要做家务。要不,我整比你大三岁,哪会留级到跟你同班?好兰香,你就可怜可怜我,帮帮我吧。”说得蓝兰香不由自主地点头。
韦露华见蓝兰香答应,甜甜一笑,脸上浮起两朵浅浅圆圆的酒窝。不知哪里飞来一只小小的蜜蜂,挥着一对透明的翅膀围着她们飞舞,久久不愿离去,她俩站着不敢动。韦露华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蜜蜂看,方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蓝兰香说:“我们快跑,它不会追来。”
四人发一声喊,跑进方宇家,方海正带一群人在沙发后、门角落里玩打仗呢,吵得方母一个头两个大,大家便都往图书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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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雨夜孤灯』
韦~华~走~这样一个书的世界。她在一排排书架间来回走,架~密密~~的磊~书籍,她也不知道~看哪一本。其它人不过翻翻《~画报》、《工人画报》等杂志。蓝兰~随~给蓝浩找到《西游记》,就和方宇一头载~金庸的武侠世界。韦~华不知道金庸小说正风行大陆,见眼前一本《爱眉小札》名字显浅,便拿了坐在蓝兰~~边。蓝兰~微微笑道:“~学写情书,这本倒是很好的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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