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我不想用太多的文字记述给女生传纸条的事,我这样做有两个显而易见的原因。一是那毕竟是个别现象,二是这件事与我无关。由于在这个以回忆为主线的故事里我是主角,所以我出镜的机会必须多一些,恳请讨厌我的读者原谅。
事实上,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想其他的事情了。高考即将来临,用化学老师的话说叫编筐编篓全在收口。而班主任的话更是危言耸听,他说我们已经到了冲刺阶段了。我们每天的行程是事先设计好的程序即三点一线,教室、食堂、宿舍。在敬爱的老师精心培养和恐吓下,我们背负着父母乡亲深情的重托,逐渐变成了学习机器,并且心甘情愿。因为道理很简单,考上大学就脱离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拿上国家发给的工资和粮本”;考不上大学,就得毫无选择地回家拿起祖辈用过的锄头去"修理地球",一切梦想就此破灭。那时是上世纪,国家对大学毕业生仍实行全部分配工作的政策。对于大多数人看来,考上大学就意味着一步登天了。值得庆幸的是,通过几次模拟考试,我发现我已经具备了登上大学殿堂的实力了。但对于拥有糟糕理化成绩的我来说,想考上“天(天津)南(南京)海(上海)北(北京)”的名牌大学的希望仍然是零。而后来的事实全部证明了我的判断。
1982年,是我人生的重要一年。我写到这里几次停下来,希望能仔细回忆一下当时参加高考的情景,但结果令我很失望。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对一生中那次最重要的考试的记忆如此模糊。但后来的现实说明它确实发生过。我这个人经常对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具有天生的记忆力,而对看似很重要的东西却无动于衷。这种性格的弱点曾使我的人生一度暗淡无光。
1982年7月7日和8日,我带着瘦弱的我本人进入高考考场,完成了人生的最重要的考试。大约半个月后,我以409分的成绩勉强超过了当年最底大学本科录取分数线。令老师和同学们感到意外的是,我是以物理和化学均不及格的成绩考上大学的。但对于我来说如果我理化的高考成绩及格那才是真正的意外。由于当时实行分数公布后填报志愿的办法,其优点就是量体裁衣。我仔细“打量”一下自己的分数,已经知道报考重点大学纯属打肿脸充胖子,于是在普通院校栏作出了这样的自己认为已经是很边缘的选择:
第一志愿抚顺石油学院
第二志愿西安公路学院
志愿填完后,几个分数跟我保持“相对一致”的同学一致认为,虽然我们的分数够不上重点大学的录取线,但重点院校栏空着也是空着,“不填白不填”。在他们强烈的恶作剧般的怂恿下,我在重点院校栏里很不经意地写下了如下文字:
第一志愿沈阳农学院
第二志愿大庆石油学院
这种无意的行为却带来意外的后果。在高考志愿填报一周后,我正在离家十余里的堂姐四姐家跟她闲聊的时候,大姐急匆匆地走进屋里说道:
“小二,沈阳农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邮来了。”
我不知道如何描写我听说农学院录取之后的反应,因为我实在记不清当时的心情。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我表面的反应并没有象大姐那样高兴。大姐对我考上沈阳农学院很满意,更准确地说不是对农学院满意而是对沈阳这个地方满意。不但大姐高兴,家里人都高兴,因为小二就要去省城读大学去了。对于家里人乃至村里人来说,省城沈阳到处高楼大厦而且是很遥远,“需要坐一宿火车才能到”。
如上所述,我已经记不清我中学时代的最后一个假期里我做了些什么,但我猜测那个假期里我的心情一定很复杂。两年前我被当作好学生被不幸地分到理科班,之后我的理科成绩就一蹶不振。那些当年被淘汰到文科班的学生们,都考上了如意的学校,而且毕业后都找到了不错的工作,可谓因祸得福。特别是接下来的几年,当时大家都看不好的财经类学校的毕业生们,都被政府的权利部门如计委(发改委的前身)、工商、税务等当成了抢手货。而当年那些学理科后来去了工科院校的高才生们,毕业之后参加工作没几年就遇到了国企严重的经济困境,工资待遇远远不如那些吃皇粮的,我们班考入大连工学院的尤跃宏就是一个比我还悲惨的典型,这是后话。
记不清哪位哲人说过,人的一生充满着选择,但关键的仅仅几步甚至一步。但很多时候你别无选择,因为你的路已经被现实设计好了,你已经被剥夺了选择的权利。1982年的夏季,我一定在复杂的情绪中度过的。我上大学的“理想”实现了,但我真正的梦想还遥遥无期。在那种多色调的情绪里,我给自己掺进了一种叫做忧郁的色彩,并把它涂满了我接下来四年的大学生活。这种色彩后来曾一度成为我生活的主色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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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一)』
1982年9月初,一个从未坐过火车而且面带忧郁的~的成年人乘~了开往省城沈阳的夜车.虽然火车作为近代最伟大的工业发明之一已经在世界~存在了~百年,然而在~个世纪我的家乡,全村的人能看见这种~通工具的人寥寥无几.这名~的成年人就是我。为什么我把当时的自己称作~的成年人呢?一方面我当时已经17周岁,我~亲就是在这个年龄嫁给了我父亲的,比照一~父辈我好象已经是成年人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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