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与她7岁。父亲牵着她,母亲牵着她,姐妹俩好像是树梢挂着的花骨朵儿,在幸福温馨中摇呀,晃呀。父亲说,他的一生中有三个重要的女子,心爱的妻子以及她与她。
灯光映衬着她冷峻的神情,她以为,自己可以毫不费力地忘掉过去。记忆是巨大而沉重的包袱。她不想背上它向前行走,这沉重的累赘会托跨她矫捷的步伐。她的黑色拖鞋踩在青石板上,一下一下,啪嗒啪嗒。黑色的棉衣被不断从发梢落下的水珠打湿。她一直走,她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或许,她从来是这般漫无目的,然而,她却始终觉得前方的未知对于她,是需要观赏的风景。无论选择的方向,行程的长短,都是她的目的地。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一个目的明确的女子。
年幼时,她从不向任何人许诺自己的将来。总是随遇而安地生活。而水琳不同,她总是信誓旦旦地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她的将来将是一片光明。其实她也做到了。她找到了秦连莫,这个她认为能为她带来幸福的男子。她的生活注定要沉浸在幸福中,如同向阳的葵,带着坚定的信念面朝阳光生活着。
水岚只是在默默祈祷,为自己生命中所剩下的唯一重要的女子。
她去了车站,随便上了一辆车。选择倒数第二排的座位坐下,看车窗外的风景。
夜晚的车站亮起黄色的灯。四周是步履匆匆的人群。他们急着买票,上车,坐下,离开。
旁边的大巴一个母亲流着泪为年轻的儿子送行。这些眼泪只是滴落在车站干燥的水泥地上,蒸发得无影无踪。她细心地叮咛,虽然儿子温顺地听她的反复唠叨,可是水岚却看到了他的不耐烦。
她说,这是最真实的感受,纵使伪装得再好,眼神会暴露一切。
这个小小的车站,如同一个巨大的容器。它装载着形形色色的人的眼泪。它们混杂在一起,相互交织,混合,这些来自不同宿主的液体,终将成为一体。
“对不起,小姐,查票了。”
这是车上跟车的女人。小镇的巴士往往由中年的夫妇管理。丈夫是司机,妻子跟车服务。
“我没买票。”水岚并不看她。
“那你就现在补票吧!八十块。”这个中年妇女,脸上长满雀斑,眼神疲惫,没有化妆,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
“我没有钱。”她的习惯便是什么也不带在身边。像是一个浪汉,带着倾家荡产的孑然一身。
“没钱还想坐车!下去!”女人大声呵斥,她的眼睛像是燃烧的烈火,仿佛把她所有的怨念的倾注在水岚身上。
水岚站起身来,右转,走下了车。
车外的空气很新鲜,大片大片地扑向水岚,她无从逃避。就好像现实是如此,任何人都无从逃避。我们可以闭上眼,过着类似掩耳盗铃的生活,可是我们必须去面对。水岚冷笑,老天都不让我离开。
“对不起小姐。”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我决定不坐你的车了还要我买票么!”水岚开始暴躁,她的脾气可以随时点燃然后随时消退下去。
“我是说,如果您要去左安,我可以为您买一张票。”面前的这位男子,穿一身黑色的西服,站在夜幕中,眼睛炯炯有神,好像是童年时在乡下的外婆家里看到的萤火,在黑夜里闪闪烁烁。
“好。”她轻**头。心里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绝望和希望。她就徘徊在绝望与希望的边缘,让自己沉湎其中。这个人,他带我离开。水岚对自己说。难道这就是她一辈子所要面对的人么?水岚已经无从选择地跟着这个陌生男子上了车。
她即将离开这座有青石板的**小镇。她的脚会离开青石板,会踏上燥热的水泥地面,她无从选择。她把自己的未来交付给一个不相知不相识的陌生人,她的目的地,是一个叫做左安的地方。
左安,发音与左岸如此相似。安静的名字代表她将会在那里有一段安静的生活。水岚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女子。
她再次钻进逼仄的车厢,找到了她倒数第二排的座位,安静地坐好。男子则选择坐在她后排的位置。他笑着对她说:“我不要让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好的企图。”水岚点点头。
嘈杂的车厢混杂着各种人的声音与气味。终于,她听到了汽车启动的声音。如此清晰。她知道,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生命已经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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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是左安[4]』
那年她和她12岁。她们是两朵齐齐绽放的花。~琳是任~阳光的葵,而~岚是隐~而桀骜的蔷薇。~岚~在桌子~写作业。这是父亲参加工作的头一年单位发的桌子。暗黄色的漆早已被蹭得斑斑驳驳。~亲在桌~放了很多她年轻时候与父亲的合影。并在~~着一块光~的玻璃。年幼的~岚与~琳便坐在桌边写作业。玻璃的冰凉从~~~传来,她们~整个夏天都是那么惬意凉~。~亲走过来,拧开了桌边的台灯,看着~~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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