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里爆满了人，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这些都是平日里衣装革履的正人君子，现在正怒吼着向人民警察喷口水，问侯人家母亲，以示自己的清白无辜。
平山公安局的局长是我的小学同学，大名叫钟天寿，小名叫二赖，长得跟熊一样大块，打架那时在学校是孤独求败，异常的凶猛。小时候我俩经常在放学的路上站在路边比谁尿尿尿得远。听说在读高中的时候因为把别人打残废了，被他老爸抓去当了兵，退伍后直接塞进了警察局，短短几年就当了局长。
我和小刘一进入钟天寿的办公室，钟天寿就从抽屉里拿出包中华扔给我，说，坐吧！我抽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说。嗯！外面像我们家那边的菜市场。钟天寿说，昨晚是端了好久的点了才把这群傻B全部抓回来。我说，听说那场子的老板是个料，你怎么拿他开刀？钟天寿说，上面压得紧，得干点漂亮的交差。我说，你丫的小心点，那碴不是好惹的。钟天寿笑了笑说，你担心个卵啊！这次给我写得漂亮点，虚夸点，就行了。你要的那个女的我已经叫人看好了，这里有她的资料，你自己看。钟天寿指指桌面上的文件袋。
我把烟含住，打开文件袋，里面有个人资料、审问记录以及那张照片。我避开照片上女孩的眼神，翻开她的资料。林梦，23岁，杭州人。她不是莫莫，这个答案让我欣喜却有感到失望。欣喜的莫莫没有堕落，失望的是她不是莫莫。好久没见到莫莫了，有那么一瞬间，我希望这个女孩就是莫莫。我把文件塞回袋子里，说，带我去看看她。
林梦被单独关在一个屋子里，手上戴着亮闪闪的手铐。旁边的有个警察翘着二郎腿哼着流行歌曲，一首动听的歌曲从他嘴里哼出来我却觉得异常的难听。小刘拿出笔记本，准备做记录，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不用了。转身对钟天寿说，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林梦背对着我，从我一进来她就没有转过头看一眼。我说，林梦，你好！我叫陈枫，是韩城报社的记者，想对你做一次简单的采访。她没有出声，没有任何动静。我重复了一遍她还是没有反应。我点了根烟，说。其实，我只想看看你，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我知道你什么也不会说的，你的记录里**。我很久没见过我的那位朋友了，我很想她。你的相貌和神态和她实在是太像了，当我看到你的照片的时候，我甚至认定你就是她，来的路上我一直忐忑不安，直到我见到你的资料，我才确定你不是她。很可笑是吧！明知道你不是她，可是我还是想见见你，我很害怕你的眼神，真的，你的眼神里有种东西让我颤抖，这个就是我想要来看你原因。所以，我想帮你，因为你的眼神，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朋友。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这张卡片上有我的联系电话，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说完，我从口袋里取出张名片放在桌面上，离开了那间冰冷的房间。
离开警察局的时候，钟天寿塞给我个袋子，说，给叔叔买点东西补补。我把袋子塞进公文包里，说，帮我看好林梦。
记得有一天我和钟天寿还有张正文在东江酒家吃饭，我问他，你小子爬得也太快了吧？他嘿嘿的笑了笑，**满嘴的黄牙。亏你还是社会工作者，这个社会只要有这个，他做出了个数钱的手势，还有要懂得摆道，那就没什么不行的。
酒后，张正文在车上和我说，你最好离他远点。要不然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那时候不明白正文的话，但是，我却相信他，夜晚的星空在这个城市的喧哗里远去，我看到那双闪动着绿光的眼睛再次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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