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绿掩沙泥，蝶儿蜂儿双双飞翔于田野之间，红红紫紫的花儿星布其间，春天最好的季节来临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婆婆颤巍巍地抱着家中唯一的一件新棉被出来晒太阳。又三年了。婆婆轻叹。微风吹拂着额前的白发，额角的伤疤依然隐约可见。
“老太婆，你怎么起床了？快快放下，让我帮你。”一位老农刚从田中归来，一看见,连忙推门而入，放下锄头，帮着把棉被放在竹竿上。“唉，睡不了那么多啊，我告诉你哟，刚才我梦见儿子儿媳他们回来了。哎，我好高兴啊，醒了就赶紧起床给他们准备准备啰！”“嗐，说你撞伤脑子吧，你还清醒；说你清醒吧，又那么痴心妄想，尽信梦！都三年了，儿子儿媳坟前的草长老高了，等到清明要打扫了！”一语惊醒梦中人，被老头点破她的痴想痴梦，婆婆想起了从前往事，忍不住哭了起来。“天哪，我怎么会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哪！要不是媳妇替我挡着，我就可以见到我儿子了，省得我在这儿伤心难过了！”“老太婆，不要想那么多了，该你活着，你就活着吧，儿媳若泉下有知，她该不安了。他们生前那么恩爱，死了一起守着也好啊！老太婆，煮了早饭没？若没我去煮了，我可饿了。”老头不愿婆婆沉湎往事中不可自拔，把话题一转，回到现实中来了。“有，有，有，我这就给你盛去。”婆婆一抹眼泪，一迭声地回答。
一对燕子啾啾啾地飞过来了，停在那新棉被上。“去，去，去，”老头生怕它们弄脏了它，连忙赶走它们。那双燕子对望一眼，又飞起来了。围着两老转一圈后，竟然飞进屋子里去了。两老看着它们，也进了屋。
屋内空荡荡的，冷清清的，墙壁上本来挂着的字画没了，显出比别的墙上更白的框框来，摆太师椅的位置早放上了几条板凳，从杂物房里搬出来的粗木桌子上只放着一盏油灯，一壶两杯，真是一户一清二白的人家。那双燕子急促地叫几声，不停的飞出飞进，似乎不信眼前的光景。老头长叹一声：“现在世态炎凉，想不到连鸟儿也这么势利，非要看清楚贫富才肯安家么？”自从儿子儿媳去世之后，债主纷纷上门，家里也被掏空了。想到那一大堆的债务，老头更忿忿不平起来。
老婆婆却不是如此想。心中略有所动，沉吟一下说：“你说会不会是儿子儿媳的魂飞回来了？”老头叱她：“你又胡说了！见到蟑螂跳出来就跟它说话，见到蝴蝶飞进来又说他们回来了，你还有完没完？”吓得婆婆不敢出声了，望着梁上的燕子，总看不分明：那两双眼睛好像笼着一层水气。
不管怎么说，燕子并没有嫌贫爱富，就在这家安居下来了。衔草叼泥，飞来飞去，忙得不亦乐乎，给这沉寂的家增添不少生气。老婆婆既然跟老头说不到一块去，也不说话了，只是心中相信就是了。心一欢喜，病也好了大半，整个人也精神起来，老头见此也放心不少，有燕子作伴，老太婆至少不胡思乱想了。
空闲之余婆婆也在偷偷观察它们。那双燕子筑巢筑累了，也双双飞进昔日的新房里，菱花镜前互相依偎着，有时会打打闹闹吵成一片，老婆婆一见，又回想起儿子儿媳生前的恩爱模样来，忍不住滴下泪来。
清明节到了，细雨蒙蒙，轻烟似的笼罩着郊外的树树木木，撒撒扬扬,象是一幅淡墨的山水画。两位老人家带着一点供品去扫墓，祭完了父母，下面就该轮到儿子儿媳了。老头缓慢地锄开坟上的青草，老婆婆仔细地把坟边的土块一一捏碎，想起先走一步的儿子儿媳，又忍不住泪流满面面。老头不禁心酸，默默地低头干活，附近的扫墓人家虽说也是一样的布衣粗食，可有老有少，不少人还趁着这节日回来一家团聚，拖男带女的，热闹非凡。小孩的打闹声，大人的责骂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时不时的传入耳来，刺激着两老的神经，更显得这边的冷清沉寂了。“我究竟前世作了什么业啊？”老婆婆哭出声了。“这是什么世道？”想起至今未破的案子，各方县官互相推诿，到如今还是不能给已亡的儿子儿媳还一个公道，眼看目前世局不稳，破案更是遥遥无期了，老头猛然丢下锄头，坐到树头抽烟去了。
一阵阵啾啾啾的鸟叫声从远处传过来了。一双燕子居然穿过重重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轻轻落在墓碑上拍着翅膀叫个不停，那声音高低不同，像是想逗人高兴，又像是轻言安慰，见两老依然沉湎在各自的悲伤里不能自拨，一只燕子干脆飞落在老头面前，啾啾啾地叫个不停，眼睛定定的瞅着他，一如儿子生前那份固执。老头见此情景，忍不住想起老婆婆以前说过的话，不禁呆了，心中也信了几分。那婆婆正伤心欲绝呢，一抬眼见到燕子，不由得老怀安慰，儿子儿媳不在了，小燕子在呢！当下停了泪，忍不住用手去摸它。她一伸手，小燕子就跳远一些，又叫个不停，再伸过去，它又跳远一些，还是叫个不停。在一旁的老头发话了：“不能摸它！燕子靠近人气多了会死的！”“哎呀，是啊，我忘了。”老婆婆猛然记起，就不再伸手了。小燕子这才蹦蹦跳跳地回到面前来。见时候不早了，拭干了泪，手脚麻利地拿出供品来，老头也起身收拾未干完的活，那两只燕子飞上枝头欢快地叫个不停，像是在唱歌，祭完了，看来时候不早了，老头就挑着担子，婆婆紧跟在后，两只燕子飞落在扁担上，好像一家人一样慢慢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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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过了不久，巢筑好了，燕子也不像以前那样爱钻～屋里，平时只有一只燕子不停地飞来飞去。怎么啦？生病了？婆婆站在院子里不停地张望，担心极了。燕子飞回来了，见状并不直接回巢，停在窗台～，～里～了一条小虫子，用翅膀拍拍腹～，兴奋地～着，而巢里的那只也～出了脑袋，低着头，～柔地～了几～，一脸～涩的样子。哦，婆婆拍了一～脑袋，明白了。丈夫是应该多捉虫子来为妻子补补～了。几天过后，小小燕子那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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