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课堂第一堂,物理课
铃铃铃铃铃铃铃,上课铃响了。
高三理科七班的教室里稍微安静了下来一点,课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有一些抬起了头来,一个个睡眼惺忪,蓬头垢面的,课间下座位玩的也恋恋不舍的挨到了座位上。
“挺住!挺住!”,“还有四十五分钟就又下课了。”,“再过四十五分钟,又是一条好汉。”等等,这些互相勉励的话语在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响起。
七班的这一节课是物理课。
但是本来呢,这节课是体育课,课程表上就是那么写的。
但是我并没有前后矛盾,也不是我望着天说瞎话,事实就是这样的。
首先,你们要知道,高考是不考体育的,虽然课程表上明晃晃的标着:每个星期一节体育课,但是,高三下学期的体育课名存而实亡,这是个不成文的规定。
对于这个规定,老油条最达观不过了,并不是它们不争取体育课,而是它们已经不知道,地球上还有体育课那么一回事。
所谓“老油条”,就是指那些老是考不上大学,高三补习若干年的学叔们学姨们等前辈。
体育课被换成别的课只是迟早的事,那么,七班这一节挂名的体育课会落到哪个老师手上去呢?
这个学期,体育老师还是来过教室一次的,也就是开学第一个星期那一次,不过不是来叫大家到教室外去自由活动的,而是叫大家坐在教室里自习,他是这么说的,他不想打扰同学们的正经学习,然后就拍屁股走掉了。
从初中到高中,体育课就是自由活动课,这也是一项不成文的规定。
谁知道?一到高三下学期,体育课就连自由活动课都不干了,摇身一变变成了自习课,而且又马上要摇身一变变成某种正课。
所谓“正课”,从字面上解释,就是“正经的课”,也就是高考考试科目了,理科的正课有六门,分别是:语文,英语,数学,物理,化学,生物。
那么,体育课到底会变成什么正课呢?到第二个星期的体育课,谜底就揭晓了,——,变成了物理课。
那么,又为什么自习课不是变成别的正课,而是变成物理课呢?原因就在于物理老师这个关键人物儿,他之所以会屁颠屁颠的主动向体育老师去讨课,是因为他在七班课堂上的舆论压力太大了,在讲台上实在是混不下去了。
物理老师向体育老师讨课的时候,体育老师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可想而知的,肯定是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由衷的绽放出笑容来,就差一点没有脱口而出,说:“呵——,我也会有今天?终于算是熬到头了,耶!——”,物理老师的一句话,对他起到了舒筋活络的药效。
物理老师在课堂上舆论压力大,这话又是怎么说的呢?
这话还要从开学第一个星期讲起,你们要知道,开学第一个星期是学生们对班上各科任课老师验货的阶段。
如果验货验到是善良的,脾气好的,那就集体欺负它,大家皆大欢喜,同喜同喜,但是如果不幸,验货验到是凶残的,脾气差的,那就只好装老实了,各自抱怨生来命苦,投错了胎,来错了班。
那么,物理老师到底是什么货色呢?
开学第一节物理课他进门的时候,同学们都在仰着头瞻仰他,但是他连扫都不扫同学们一眼,昂着头就往讲台上一站。
只见他皱着眉头,戴着一副大框眼镜,抿着嘴巴,身上穿得西装革履的,估计一身衣裳都是刚买的,都是那么斩新,那么干净。
西装是碳黑色的,衬衫是雪白的,领子上还系了个斑马条纹的领带,胳肢下**一个油光灿烂的皮包,看样子也是新的,皮鞋当然是嗑嗑嗑嗑响的。
“上课!”“同学们好!”“坐下!”,这几句喊得跟教官叔叔一样铿锵有力。
然后就是自我介绍,操着一口半桶水的普通话,说起话来还慢慢吞吞的,平均说三个字就要把眼睛往窗外瞄一瞄,以表示不把同学们看在眼里,在黑板上写他自己名字的时候,写的是三个字连写的草书,写完最后一笔笔锋提笔的时候,整个身体从头顶上的百会穴到脚底板的涌泉穴都随之一抖,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条落水狗刚刚爬到岸上,在岸上甩水一样,写完名字之后,发现粉笔灰飞到了西服的袖子上,还撮起嘴巴吹啊吹的。
然后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只见他把双手的大拇指,食指,中指三个指头叉开来,张开双臂撑在讲桌上,仰起头来,说:“我们说啊,物理呢?是高考六门课程里面最重要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啊,首先从难度上来说,它是六门课程里面最难的。
语文,英语,生物,当然是跟物理比都不要比啦,免得比得丢人!
数学呢?难是难,但是题型变化少,总共就那么几道子题目,就是蠢子!做熟悉了题型,也能变成那个——那个。
化学呢?大家都知道,不难,就是题目灵活,不过,万变不离其宗,抓住了辫子,死都死不掉,能死到哪里去呢?
而物理呢?题目又难,难得简直不像话,题型还又千变万化,高深莫测,这个叫什么呢?叫什么——神龙见头不见屁股,是这么说的吧?
还有第二点!物理在理科综合考试里面占的分值是最大的,化学是一百一十分,生物只有七十分,而物理呢?一百二十分哪!几乎跟语数外差不多。
再说,物理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为什么这么说呢?说实话,什么语数外啊,什么化学生物啊,蠢的不蠢的考出来分数都差不多,没什么两样,只有物理!考出来的成绩那是千差万别啊!高的高到天上去,低的呢?低到矿井里面去了。
所以说啊,高考考的,其实就是物理!大学录取,其实就是根据物理成绩来排的,你们平时要比的,也就是物理成绩,别的科目,都是今天你高过我,明天我高过你,今天你高我三分,明天我矮你半分,没有什么比头。
再说了,物理呢,作为一门科学,是非常有用的,有用是怎么说的呢?我可以在这里这么说,世界的最高真理,就只有靠物理才能研究出来!我们物理啊,从世界上最小的粒子,研究到世界上最大最大的宇宙,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无微不至啊,嗯。
化学呢,只是研究其中有关分子的小小一部分,生物呢?就更小得可怜兮兮的了,只是研究分子里面的有机分子那一部分,所以呢,可以这么说,物理是化学的爸爸,化学又是生物的爸爸,那——物理不就是生物的爷爷了?呵呵呵呵呵。”
物理老师这个出场秀,把七班的同学们吓得没有一个敢做声的,一个个都仰起头来瞻仰着他,等着他来传授知识。
谁知道?他一张嘴讲课,公狐狸尾巴就**来了。
原来,他只会念念参考答案而已,倒是念得振振有辞,好像是他自己做出来的似的,但是可惜,他生不逢时,虎落平阳了,高三年级的教学参考书是学校自己编出来的,从这本书上抄袭一些,从那本书上照搬一点,分尸组合一下,就编成了一本鸿篇巨制,洋洋洒洒上千万字,又是学校自己印刷的,纸张差,装订差,印刷差,这些也就算了,参考答案还有一个没一个,对一个错一个的,所以,一旦题目印刷错了或者答案不标准,物理老师就卡住了,愣在了课堂上,抓耳挠腮的像只猴子,呢呢喃喃的像只老鼠,同学们问他,就是一问三不知,或者装作没听到,就这样,他在讲台上丢尽了若干代祖宗的脸面,把个七班教室搞得轻松活泼,喜气洋洋,嘻嘻哈哈,他本人在讲台上,就活像是一头马戏团的动物明星。
从此之后,他就破罐子破摔,第一节课那时候的优雅高贵,风度翩翩的形象慢慢的一去不复返了。
眉头依旧还是皱着的,只是原来皱眉头是装出来的,是为了装深沉,而现在皱眉头,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是掏心窝子的皱眉头。
大框眼镜已经卸掉了,**来的近视眼睛又小,又眍,又眯,卸了眼镜之后,讲台下的一片热闹景象就是蒙蒙一片,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至于耳朵,那就管不了了,吵吵闹闹就当没听到,正所谓,“两耳不听台下闹,一心只把答案抄”。
嘴巴也不抿了,原来抿嘴巴,也是为了装深沉,现在因为一上起课来就心惊胆战的,所以嘴巴就不由自主的哆嗦。
西装也没脸穿了,换了一件皱搭搭的T恤,既然穿的是T恤,就谈不上系领带了,总不能把领带系在光溜溜的脖子上吧?上吊才那样呢,多不吉利啊,不过,据他自己说,他不穿西服,是因为天气越来越热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热,是烦躁的热。
把普通话也戒掉了,除非是校长巡逻的时候从教室外的走廊上经过,他才会临时启用一下普通话,否则一律用土话讲课,按他自己的说法,还是土话那个,那个——亲切,想说什么就说得出什么来,心里只要一想到什么,嘴巴里就也跟着说出来了,不像操普通话说话,遣词造句的时候老是要翻起白眼来呢呢喃喃,就算是把天花板看穿,还是想表达的意思表达不出来,往往还是要靠土话来做注释,才讲得出个所以然来。
总之,可以这么说,自从在课堂上出了几次丑之后,物理老师整个人都变得和气了,好说话了,一点架子也没有了,再也不像开学第一节课那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了,居高临下了,优雅高贵了。
但是,你们要知道,他有一次在课堂上郑重声明过,他也是一个有尊严的男子汉,一个要强的知识分子,一个永不认输的一根筋,所以他决定:“笨鸟先飞!”,从此以后,课程表上写的体育课就是就是“挂牛头卖狗肉”了,“牛头”就是体育课,“狗肉”就是物理课,他还向他的上初中的女儿讨来一个好听的成语,叫作“勤能补拙”云云。
以上就是自由活动课怎么摇身一变变成自习课,又怎么摇身一变变成物理课的全程跟踪报道,现在,我们还是言归正传,正经的来讲课堂的事吧。
话说这节课不但是当初的体育课,还是摸底考试之后的第一节物理课。
所谓“摸底”,就是摸一摸学生们的底子,摸底考试同时也是高三年级下学期开学以来的第一次全年级大考试,大比试,你们要知道,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就是高考啊,所以,这个学期的年级级别的考试会特别的频繁。
物理老师是个中年男子,长得肥头大耳的,在七班的诨名叫“猪脑壳”,他之所以会被班上学生喊作猪脑壳,不只是因为他长得肥头大耳而已,主要还是因为他上起课来老是讲题目讲不来,按市面上的一般说法,讲题目讲不来就说明他脑子蠢,脑子蠢就可以比作猪脑子,何况他又直接姓朱,你们说不喊他“猪脑壳”喊什么呢?
你们看,他进教室来了,左手握着一把卷子,右手提着一把三角板,横着眼睛撅起屁股,气嘟嘟的往讲台上走,他那走其实不是正宗的走,应该算是竞走才对。
话说他把摸底考试卷子往讲桌上一扔,扔得啪的一声响,然后伸直右手,把三角板往讲台下一指,皱起鼻子龇起牙齿就骂:“我说你们这伙人都是狗骨头!欠打——!欺善怕恶在那里!
化学老师刘老师恶,化学就考全年级第二,只除了尖子班就是全年级第一,我物理老师脾气好,物理就给我考倒数第一!这是人做的事?物理化学不是一样的?不是相通的?化学考得好,物理不也考得好?哪里有化学考第一,物理考倒数第一的?
人家也会见怪的!你化学考得那么好,人家就会说:‘伢仔,妞儿,你连那么难的化学都考得来,可见你的脑瓜子好用。’然后,人家又看到你的物理成绩丑得不像话,那不说明你是蠢子?你是蠢子不?不是?不是蠢子又怎么考得出这么丑的物理成绩来呢?
要我来说,明明就是欺善怕恶!看碗吃饭!好,也好,这样的也好,晓得欺善怕恶就好,怕就怕你连欺善怕恶都不晓得那就麻烦了。
经过这次教训,我也学乖了,也算是吃——什么堑长什么智,怎么说来着?你们鼓起眼睛来看到这把三角板!我平时上课带它来不?不带!那这次做什么带它来啊?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我不止这节课带它来,从此以后每节课都不会忘记带它来。从这节课开始,哪个敢在我物理课上洋!洋!曳!曳!那就莫怪我了,我有眼睛认得你,它没有眼睛,它不认得你,——,发卷子!余在尾,零分。”发卷子从最低分发到最高分,这是猪脑壳的一贯传统。
余在尾同学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那排只有一个座位,那个座位上坐的就是他,你们看他,他正背靠在后墙上啃头发,他面前的头发从头顶上一直垂到嘴巴里去了,一听到猪脑壳跟每次发卷子的时候一样,第一个喊到他的名字,就把嘴巴里的头发连舌头一吐,撮口一吹,脑袋往左一甩,淡淡的说:“还是那句老话。”
猪脑壳一听他说还是那句老话,头也不抬,就把他的卷子一揉,揉成一团,往墙角的垃圾堆里一扔,继续发卷子。
原来,余在尾说的那句老话,就是:“考出去的卷子泼出去的水,不要,你老人家留着揩屁股吧。”
猪脑壳从倒数第一名发到顺数第一名,班上数理化考试的第一名一般是童元同学,这次也不例外,他同时也是这个学期七班进班的第一名,猪脑壳念道:“童元,一百零二分。”
话说猪脑壳发完卷子,就开始讲解了,你们听,他是这么讲课的:“看到选择题第一题!正确答案选什么?选A嘛!一!目!了!然!还要脑子想?还有同学选B,也有选C的,还有选D的,该死!总之答案是五花八门,选什么的都有,就是不选A,A跟你有仇啊?
总而言之,就是上课不认真听讲,我考试前不是讲过一模一样的题目吗?我还特别强调,倾情提示,苦口婆心,含辛茹苦什么的,都不起作用,自己顾自己在下面嘻嘻哈哈!唧唧喳喳!从这节课开始,你开个小差试试看呢!三角板下出成绩!看到第二题!”猪脑壳就这样的一路讲下去。
话说猪脑壳才转过头去板书,乔廓同学就伸手拍了一下吕孝同学的肩膀。
吕孝坐在乔廓的右前方,吕孝回过头来一看,看到乔廓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左手手心里,咝咝咝的哑笑,抬眼看了吕孝几眼,好像有话要说,嘴巴里又吐不出声音来,吕孝就扭着身子等他,等他笑得埋了几次头,才缓过一口气来,忍住笑对吕孝说:“你看老师的头——”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又埋下头哑笑去了,再次抬起头来,才接上说:“就像是一只正方体的鸟儿一样,索性死掉去算了。”总算是说完了,又埋下头一心一意的哑笑去了。
请容许我说书的顺便插句嘴,“索性死掉去算了”,这句话是乔廓的口头禅,版权所有,欢迎借用,传十传百,毫不介意。
吕孝转过头往讲台上一看,猪脑壳还在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板书,一看他的头,肥头大耳的,今天还特地剃了个板寸头,搞得那个头活像一个正方体,六个面,十二条棱,八个顶点,都齐了,再看他的耳朵,比猪八戒的耳朵倒是要小一点,这还不要紧,他在板书的时候,那双耳朵总是一振一振的,一扇一扇的,一拍一拍的,就像是一对展翅翱翔的翅膀,乍一看去,不是正方体的鸟儿又是什么呢?吕孝想到这儿,不禁莞尔一笑。
再说一说坐在吕孝左边的包回同学,他正在挺着腰板勾着头,偷偷摸摸的看抽屉里面的情书,那情书是他在刚刚下课的时候收到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送来的。
吕孝用余光,也就是他自己所说的膀胱,瞄到了那个信封一眼,上面写着四个钢笔空心字:“回郎亲启”,不是情书又是什么呢?他因为心怀嫉妒,所以就装作没看到,心不在焉的盯着黑板听起课来。
包回本来一上课就准备拆开信封的,谁知道?猪脑壳一进门,劈头就是一顿臭骂,张牙舞爪的怪吓人的,“蔫人出豹子”,不好惹,“好汉不吃眼前亏”,所以他不敢当时就拆,一直等到猪脑壳发完穷脾气,又发完卷子,转过头去板书了,才敢在抽屉里面鬼鬼祟祟的**信封,开始看信。
话说猪脑壳在黑板上一边板书一边讲题目讲得好好的,忽然转过头来,像泰国人妖一样对讲台下回眸一笑,说:“唉?这道题目我还有一种新方法来解它,你们信不信?大家来看,看我怎么来解,”
然后一边转过头去继续板书,一边解说:“你们看,先把它来加上它,再把它来减去它,又把这个代到那个里面去,这样的一搞,估计答案就会出来,你们等我来计算一下呵。
耶?怎么搞的?刚才还算得好好的,怎么就算不下去了?古怪的哈?没错啦?不行不行,这样解还是不行,解不下去,思路上估计还是出了问题。”猪脑壳就这样,又在黑板上卡住了,愣在那里,怒视着黑板呢呢喃喃,他的手不知不觉的就伸到讲桌上去了,拿起了黑板擦子,恋恋不舍的,慢慢吞吞的擦起他的新方法来。
乔廓一见猪脑壳擦黑板,就不干了,自言自语的抱怨起来了,说:“啊?什么?解不下去?哈?又不早说!真是畜生!绝户人家!这样的骗我!骗我抄到这么多,又跟我说解不下去!解不下去就不要充英雄会死啊!死喜欢打肿面冲肥子!你个死猪脑壳!正宗的猪脑壳!世上死了多少人怎么没有轮到你!死没治的废物!索性死掉去算了!”骂完,“咯——,呸!”,咯了一口浓痰吐在卷子上,然后卷起卷子来包住那口痰,把卷子一揉揉成一团,握在手里使劲的握,握成结结实实的一个小纸团儿,大骂一声:“你是一坨稀巴烂的狗屎啊!稀屎扶不上黑板的人儿!索性死掉去算了!”一边骂一边把小纸团往讲台上一扔,刚好砸在那只正方体的鸟儿的屁股上,又反弹到讲桌上,再滚落到地面上,猪脑壳就当没有这回事儿,还在那里全神贯注的一边擦黑板一边呢呢喃喃。
乔廓这一纸团扔上去,台下的紧张气氛顿时就解除了,开始嗡嗡嗡起来,回复到摸底考试前物理课的那种热闹状态。
包回感觉到班上的气氛祥和起来了,就干脆把情书搬到课桌上来看,还对坐在他右边的吕孝说:“你来看哪,这个妞儿跟你同姓。”
吕孝说:“我姓吕的还有那么贱的?倒插上门的?莫跟我说名字叫双文哪。”
包回说:“唉?你怎么晓得?就是吕双文呢,莫跟我说她就是你堂妹啊。”
吕孝说:“不偏不倚,就是我堂妹,怪不得过年的时候跟我瞎打听你呢,原来早就在意淫你,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下手了,动作倒是够利索的,不愧是心狠手辣的货色。”一边说,一边就凑过头去跟包回一起看情书。
话说他两个看情书看得好好的,忽然,童元从座位上嘣的一声弹了起来。
他就坐在讲台的正下方,一弹起来,就扯起喉咙,指手画脚的喊起来:“唉?不要擦,不要擦,我想到了,其实这个方法也可以解得下去,只是麻烦一点就是了,唉!——,说了不要擦还偏要擦,擦了还不是要写出来?”
猪脑壳真个不擦了,把黑板擦往讲桌上一拍,伸手把粉笔递到童元面前,说:“你来,你来。”
童元把粉笔一接,一脸正义的就抬起腿来迈出座位。
谁知道?迈出座位来的脚才一落地,他就反应过来了,赶紧缩了回来,把粉笔往讲桌上轻轻一放,勾着头笔直的站在座位上,就像是在追悼会上默哀一样,嘟着嘴巴。
猪脑壳气呼呼的盯他盯了很久,到这时候才开口了,骂他道:“来呀,来呀,怎么不来呢?你不是很停当吗?老师一开口讲题目,就听到你一张嘴在下面唧!唧!喳!喳!就听不到别人的声音!你这么停当你来教学好了,还要老师做什么?——,这算什么素质啊?说得不好听,就是——就是没有教!养!连做人都不会做,只会做题目有什么用?连最起码的做人没学会!这样,这样——不好!”
在猪脑壳骂童元的同时,教室的后排响起此起彼伏的,密密麻麻的话语:“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童言无忌”这句话是吕孝发明的,版权所有,欢迎借用,传十传百,毫不介意。
这句话是吕孝为童元量身订做的,首先是因为在当地土话里面,“童元”跟“童言”同音,然后是因为童元身材矮小,这已经够像儿童了,还偏偏喜欢装儿童,仗着分数高,名次靠前,就在窝囊的老师面前耍小孩子脾气,所以,每当童元在窝囊的老师面前指手画脚左一句右一句见缝插针的时候,教室后排的男生们就会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话说猪脑壳骂完童元之后还盯了他一段时间,才去继续擦他的新方法,擦得呼呼生风,擦完之后开始讲下一道题。
再回过头来讲包回跟吕孝一起看情书的事,情书的正文是这样写的:
包大人吉祥,
民女吕双文这厢有礼了!
“啦儿啦,啦儿啦,啦儿啦儿啦,
啦儿啦,啦儿啦,啦儿啦儿啦,
铜镜映无邪,扎马尾,
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就是这段歌声,把我从无聊的瞌睡中拽醒过来;
也是这段歌声,把我的男式短发总成马尾巴;
还是这段歌声,让我从此爱上《发如雪》胜过《夜曲》;
又是这段歌声,让我情不自禁,热泪长流。
唱响这段歌声的,不是周杰伦,而是你,包回大士!
很可能你不认识我,对我的名字更是没有丝毫印象,但是吕孝那厮就坐在你的旁边,他说不定也在旁边凑热闹看信呢!我没有说错吧?说对了就一起点个头。不错,我就是他的堂妹。想起了我哪怕一点点没有?今年过年,你不是到过他家玩吗?我在他家出现过的。
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我在我自己书房里睡得好好的,忽然听到隔壁在播放《发如雪》。
说实话,我那时侯并不喜欢听《发如雪》,那时我最喜欢听的周杰伦歌曲是《夜曲》,其实,这两首歌是一起出道的,在周杰伦的同一张专辑《十一月的萧邦》里,而且当时在网上的点击率也不相上下,所以我也试着逼自己去试听了几次《发如雪》,但是总也喜欢不上它,好像是因为旋律太平淡了,完全比不上《夜曲》来得痛快淋漓。
直到——直到那次被你的歌声从梦境中喊醒,我才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一首这么好听的歌曲,这是你的功劳,周杰伦也不曾做到。
我来评论一下你唱的《发如雪》吧,其实,你唱的并不那么接近原唱,要不然我就会以为是放音响,而不是活人在唱,你唱得最不像原唱的一段就是我在信头列出的那一段,我一听就知道是有人在唱K,但是又绝对不是吕孝唱的,因为,如果说我是公鸭嗓的话,那他就是破锣嗓子!吕孝!不要嘀嘀咕咕的!就是当着你的面我也是这样说的!破锣嗓子!咿——
他们那些凡夫俗子唱K,就喜欢捏着鼻子掐着喉咙去跟在原唱的屁股后面唱,结果适得其反,唱得跟鬼哭狼嚎一模一样!没有两样!只有超凡脱俗的高人才子,才能唱得既不至于走调,又有所发挥,所思所想,淋漓尽致,尽在其中!你就是这样的!
听到你唱《发如雪》,尤其是我在信头列出来的那一段,就好像我第一次无意中听到《夜曲》那样震撼!
怎么样?看到这里,有没有对我有丝毫印象?没有也不要紧,让我来《轻轻的告诉你》:
话说那次我本来在打瞌睡打得好好的,猛然间就被那段歌声给拽醒了过来,然后我就循着歌声走往隔壁大伯家吕孝的房间。
对不起,我错了,不是“房间”,是“猪巢”才对。
我赶到猪巢窗户外的时候,你早已经唱完了《发如雪》,正在唱《霍元甲》,唱得手舞足蹈的,丑态毕露。
再说句实话,我十分不喜欢听《霍元甲》那种阴阳怪气的歌曲,一辈子也不会喜欢,不过你唱得非常好,要是由吕孝之类的败类来唱,那就整个一《坟山交响乐》了。
后来我走到猪巢里,你还没来得及唱完呢,怎么就不唱了?在那里推推拉拉的让破锣嗓子唱,唱得我快要当场吐血,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到你一见我就不唱了,我忽然想起一个小故事,是讲我的伯父伯母的事,也就是吕孝他爸爸妈妈的事,常常听人开玩笑说,他们相亲的时候,我伯母来到我伯父家看屋,所谓“看屋”,也就相当于现在的相亲了,我伯父就一个劲的往屋后钻,在屋后的菜园子里屎窖旁边一个劲的打转转,反正就是不来正经相亲,八头驴都拉不回来,倒像他是个大姑娘一样。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很唐突?这么不矜持?你要怪我我也没办法,我就是这样一个大女子主义者,说话没有那么含蓄,要不然我怎么会老是留一个男式短发呢?
一直到听到你那一段歌声之后,才开始蓄谋蓄起中等长的头发来,要总出一个马尾巴来才甘心,才罢休,才有脸来给你写这一篇大胆的文字。
一个月前,如果你还有一丝印象的话,就会记得,我还是一头男式短发,上身里面一件绿色毛线,外面一件粉红夹克,下身一条普普通通的牛仔裤,身边围着几个人中穴挂鼻涕的野孩子。
但是,短短一个月间,我已经小有变化了,不信你就在下课期间把头挺起来,往窗外的右上方向眺望一下,南教学楼三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高三文科一班门口的走廊的栏杆的石灰圆柱子旁边,你可以看到一个蓄马尾辫的女生的半身像。
你会看到,她正在那里心不在焉的跟别人搭话,其实她的余光,用吕孝那头畜生的话说,也就是膀胱,吕孝!闭上你的口臭嘴!骂的就是你!她的余光在无时无刻的瞄着高三理科七班教室里面呢。
你也别怪我斗胆,不知羞耻,我的本性又暴**来了,呵呵。
虽然我站在人家文科一班门口,但是我并不是一班的,我是文科零班的女班长兼总学习委员加英语科代表外带本班独一无二的三八摇旗手。
你要知道,文科是以女生为主的,女班长才是实权班长,男班长只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打杂的,相当于后宫的太监。
你可知道?我死皮赖脸的站在一班的门口,人家是怎么说我的吗?可想而知,又何必重复出来呢?简直就是千人指万人骂啊!不过我不在乎,而且我乐意。
在写这封文字的时候,我一直在听着周杰伦翻唱你的《发如雪》,将就着听吧,让我不至于放弃写下去,我写着写着,就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泪水,不好意思,惹得你可能看不清一些字迹了。
我之所以会鼓起勇气抛弃矜持写这一篇文字,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抛砖引玉,希望能换来你的一封回信,那就心满意足了。
再有,我还打听到你会画画,是吕孝那烂肠子的说的,不过地球人都知道,他说的话是要大打折扣的,他造谣说你最喜欢画老师的**画,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只能说明你很顽皮而已,童心未泯!如果承蒙看得起,能够荣幸的附赠我一幅丹青的话,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呵呵。
如果我足够幸运的话,能够得到你的回信,那我就给你介绍一个免费的烂贱小二供你使唤,那就是吕孝那厮,他不敢说不的,你放adozenof心好了,因为他还欠我无数钱呢,你就大胆奴役他好了,不要顾及兄弟情义,千万不要心软,送一次信,我算他五块十块的,还不把他乐到阴间里去?
恋恋不舍,就此搁笔!
高三文科零班女班长兼总学习委员加英语科代表外带校级三八摇旗手吕双文
呜——,总算是念完了,这封情书写得不怎么好玩,念得我说书的都很压抑,可是谁叫我是个说书的命呢?没办法!不过总算是熬到头了。
话说包回跟吕孝两个人在看信的时候还你一言我一语的,我也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好了。
这封情书一共是七张彩色的熏香信纸,都是三十二开的,其中倒数第一张上面还有两滴水斑,按信中吕双文的说法,就应该是他在写信的时候听《发如雪》听得感动流下来的眼泪,包回看见倒是没有发言,吕孝那个旁观者却有话说。
他说:“回郎儿?你看古怪不古怪?这两滴眼泪是竖的?正常流眼泪,怎么流得出竖的来,应该是横的才对啊,——,这就说明,她是在写完信之后才开始挤眼泪的,一边勾着头挤眼泪,一边把信纸横过来托在下巴下面接眼泪,要不然怎么会流成这样的呢?不过也不能怪她,她的脸那么宽,这么一张三十二开的纸,竖着放,肯定是接不齐她两只眼睛的眼泪的呵?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估计是被你老包的男色给冲昏了头脑,这种瞎子都识得破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也不多想想,你包蠢子旁边还坐着一个智多星吕某人呢!看来她还是看扁了你,把你当小白脸玩,谅你也识不破其中的小机关,小伎俩。”
包回说:“你就不要一个劲的挖苦人家了,说不定人家是哭得坐不住了,才趴在桌子上写信,把信纸横过来写信的,我来问问你,你作为她的堂兄,她作为你的堂妹,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吕孝说:“在我看来,她就是一个头大屁股大,头发如钢丝的妞儿。”
包回说:“不是不是,我不是问你她的相貌,她人,我过年的时候见过,还小有印象,我是问你,她性格怎么样?”
吕孝说:“她这个妞儿吧,平时喜欢装纯情小女生,关键时候就是两个字。”
包回问:“哪两个?”
吕孝说:“势利。”
包回一听,烦了,说:“唉——,你不要一个劲的说难听话了,你个烂**的,就连跟你有血缘关系的手无寸铁的文弱女生都不放过,说几句好听的来听一下会死啊?”
吕孝说:“说好听话还不容易?像她这么势利的妞儿嘛,一般来说,前程还是比较远大嘀——,我看你就从了她吧,也算是一出流传千古的‘妓男从良’来着,将来捞个家庭妇男当当,也可以弥补你成绩奇差无边的缺陷,平常,在做饭之余,左手拎个高压锅,右手抄个炒菜的锅铲,敲打起来,唱个小曲儿《发如钢》给她工作之余解解闷也好,”说完,就歪唱起《发如雪》来:
“哦,狼牙棒,手下留情,
我投降,跌尽了面皮,
是谁打翻油盐柜,惹娘子怪罪,
哈哈哈哈哈。”
包回不但不生气,还觉得吕孝杜撰歌词杜撰得蛮好玩的,只是唱的忒难听了,不过幸运的是,他早就听习惯了,所以就笑嘻嘻的问吕孝:“那你觉得我该不该回她的信呢?帮我拿个主意,我现在有一点慌了脚了,不晓得怎么办才好,毕竟人家收到情书还破天荒第一次呢,又好玩,又紧张。”
吕孝说:“我来出个主意,给你两条路走,至于怎么走法,还全凭你自己,看你的狗命了,你听着,如果你有心想回信的话,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先写好你的宝贝情书,再去问僵尸借两滴生理盐水,别忘记顺便再借一个胶头滴管,学她的样子,在信纸上竖着滴上两滴生理盐水,千万记住啊!不要横着滴啊!她也不是个纯蠢子,一见你回信上的生理盐水水迹是横的,她的脸马上就红掉了,她没想到,回郎那头蠢猪,也晓得眼睛不是竖着长的,”才说到这儿,包回就打断了他,骂道:“滚!狗改不了吃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狗的两样德性,你都占齐了,去吃屎!”
我说书的顺便插句嘴,吕孝刚才提到的“僵尸”,是七班生物老师的诨名。
吕孝被他抢骂了几句,然后又接上说:“你等我说完呢,要是你不想回她的信,又不好意思伤她的少女情怀心,那就把情书原封退给人家,呃——,我先问你,你平时拉屎的时候用几张草纸?”
包回说:“一般——五张。”
吕孝说:“那你这次拉屎就只要带四张去就够了,再带她那张竖眼泪的信纸去,切记!拉完屎之后,千万不要第一下就急急忙忙去用信纸揩,要不然她的前后左右就会各站着一条猛摇尾巴的饿狗。
你要先用四张草纸揩,揩得快干净的时候,再用信纸去象征性的揩一下就可以了,这样,就含蓄的表达了你的意思了,又不张扬,省得让人家背上主动偷汉子的骂名,哈哈哈哈哈。”话还没说够,就被包回给笑嘻嘻的掐住了脖子前前后后的摇晃。
两个人玩笑了一番,最后包回还是郑重的决定说:“我还是去问僵尸借两滴生理盐水带一个胶头滴管——算了。”
吕孝听他这么说,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念了声“阿门”,说:“老衲也无能为力了,你好自为之吧,天做孽,尚可活,自做孽,安息吧。”
两个人沉默了一段时间,都在自己想自己的心事,忽然,吕孝开口说:“被你这么一搞,我也停留不住了,看来我也要出手了,你就等着瞧吧,可惜就可惜在,你个土包子有情书收,我吕孝还欠人家一封情书,唉——,真是跌面子。”
铃铃铃铃铃铃铃,下课铃响了,猪脑壳一听到下课铃,就像是捡到个宝贝,拔腿就走,还是进门的时候那副气呼呼的样子,活像一个浑身是洞的气球,七窍喷气的飞出教室去了。
好了,物理课就讲到这里为止,顺便做个预告,下一堂要讲的是语文课,敬请届时捧场啊,听众上帝们?散场吧。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2章:语文课”内容快照:
『语文课』
咆哮课堂第二堂,语文课铃铃铃铃铃铃铃,又~课了,这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个漂亮少~,而且人如其名,名如其人,姓关,名字~窈窕,显而易见,这个名字出自于诗经的第一首诗《关雎》中的前几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君子好逑。”,窈窕淑~,窈窕淑~,所以理所当然,她在七班的诨名就~淑~,顺理成章,没有什么文章好~的。你们听,她来了,嗑,嗑,嗑,嗑,听~步~还在隔壁六班的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