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后的第一天，张媞刚上完课，刘菊琦脸色铁青地告诉她：“林校长叫你去。”
张媞立刻脸色一凛，把教案夹放下后，思考一瞬，利索地走出去。
肖凤已经坐在林诚之的办公室里，脸红一块白一块的，张媞冷静地理了下颈上的白纱巾，坐到肖凤身边。林诚之脸色很严厉，说：“听有些同志反映，你们居然一起殴打同事，”他的声音蓦然提高，“这成何体统？”
张媞不卑不亢地：“林校长，凡打架必然两方都有责任，不如找当事人一起对质，也好调解矛盾。”
林诚之拍案而起，声音之大，把肖凤吓了一跳，他声色俱厉地说：“看你们两个长得一副野样，这个还需要对证？”
张媞冷静地：“请不要戴有色眼镜看人。”
林诚之：“眼镜？我什么时候戴过眼镜？我又不近视！你不要转移话题，这事和眼镜半点关系没有！刘菊琦是大本生，人家什么素质？肖凤个小卫生员，她什么素质？”
张媞抬眸看着他：“以学历看人是正确的吗？请问林校长什么学历？”
林诚之轻蔑地一笑：“当然是大本。”
张媞轻轻一扬眉毛：“可我听说您的学历是花钱买的。”
林诚之暴跳起来，指着张媞：“我可以告你诬陷！”
张媞微微一笑：“好，你去告我，借此让人查查，澄清事实的真相，以免影响您的清誉。”
林诚之气得脖子连梗几下，没说上话来。张媞冷冷道：“不过是一个宿舍的女同事打个小架，看您的调解方式，也没什么效果，这事还是结了吧。”
林诚之大喊：“滚！”
肖凤跳起来：“我呸！他妈的，你还骂起人来了，你这个流氓，他妈的，你非礼我！”
她往前一挪，林诚之吓得后退了一步，大概也在惊诧肖凤这种难以应付的泼辣。三人一时静止。很快，林诚之的声音低低响起：“对不起，我不该骂人。”
肖凤冷笑道：“哈哈，看见没，媞媞，这种欺软怕硬的，我呸！”
张媞拉着她走出去，肖凤把门狠狠一摔，惊天动地。两人走了几步，不由停下对视一瞬，张媞灿烂地笑了，清澈如玉的牙齿闪闪发光，肖凤气鼓鼓地说：“你还笑得出来。”
自此，打架的事再没有人提起。刘菊琦和肖凤在宿舍里不说话，大概经过那场相互摸底的较量，没人再愿意招惹对方。
十天的寒假很快到了。
李小玉定了一系列的计划，但却一点没实行，她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对着书胡思乱想。最后索性扔了书，开开心心去看电视。
赵艺南充分享受到了寒假的快乐，因为他总是张媞宿舍的不速之客，不管她又嗔又烦的目光，兀自把那儿当成自己的家，看书写字做饭吃饭。
张媞不愿把失败的婚姻告诉家人，所以不能回娘家，她也不愿去那个引起她恶心回忆的“家”——那是学校分给她结婚用的两间小小平房，冬天很冷，自然不如公寓楼的宿舍舒服。赵艺南要找她，实在容易得很。
春节晚上，四处鞭炮声起，张媞早早地关上宿舍门。公寓值班的已经回家了，整个楼上只剩她一个女人在，黑漆漆的一片暗夜围绕着她房间的一室灯光。她观察宿舍的这扇小门，觉得不过是一脚可跺开的物件，只可以算是一个摆设而已，没有任何防御作用。她的心开始悸动。房门急促地“砰砰”响起，是她听熟的节奏，忙跑了过去。门开的瞬间，赵艺南看见了张媞最灿烂的笑容，宛如春花初放，娇艳而鲜丽，两排整齐的牙齿全**来，闪着雪白的光。他嘴角漾丝嘲弄，说：“女人不过就是女人。”
张媞：“什么意思？”
“没有安全感。”
张媞不以为然地皱着鼻子，嘴里“嗤”了一声。赵艺南走进门，带着一身寒气，潇洒地坐到**，不脱羽绒服。张媞背着手，悠闲地站着，盯着他问：“大年夜里乱跑什么？”
“知道你害怕，叫你去我家吃饭。”
张媞一撇嘴：“开什么玩笑？”
赵艺南：“真的。我们爸妈知道你没地儿去，还要亲自来请你呢，因为你是我班主任。”
张媞：“你告诉过他们，你对我不怀好意吗？”
赵艺南一条眉毛扬起：“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他一只眼眯起，诡秘地说，“可我从你眼睛里看出来，你不想拒绝，因为你很害怕。”
“对，我不拒绝。”
赵艺南立刻笑着跳起身：“那我们走吧。”
张媞也灿烂地笑了：“走！”
两人一溜烟地跑出宿舍。一个高大潇洒，一个颀长秀丽，加上一齐的欢声笑语，把黑暗都要染得轻盈了。
赵艺南用自行车载着张媞，顺着清静的马路向前驰去。他的家在区医院，很长一段路程。爆竹声里，有人大喊了一声：“赵艺南！”
他慌忙用腿叉住车子，张媞跳下来。李小玉穿着件粉红色的棉服，头上戴个灰色绒线帽，像只兔子闪在他们眼前，她笑着叫：“过年好！”
张媞笑着和她拉拉手，她转身又像兔子一样蹦跳着跑了。赵艺南这才注意走到了区府门口。
赵艺南的父母是区医院的医生，他的哥哥也已经回来。张媞被热情招待。五个人吃完晚餐，赵艺南帮母亲收拾桌子，他的哥哥回房看书，张媞和赵父看电视，一边聊着赵艺南的学习情况。
晚上，他的父母看过一会春节晚会，就去休息。只剩张媞和赵艺南坐在客厅。赵艺南：“老师，你今晚去我房间睡。我睡客厅。”
“谢谢。”张媞眼睛盯着电视。
“明年我想我应该是个大学生了，关键的是我就不是你的学生了。”
“我相信，你这两个愿望都会实现。”
赵艺南往前探探身，小声问：“你为什么总是对我冷冰冰的？”
“我觉得对你很温和。”
“你的内心总是像冰一样。”
“我不晓得。”
“你听过没有，爱情就是冰上取火，我就能取到。”
张媞撇着嘴看他：“你能取到牛皮。”
“不相信我？”
“多想想学习。”
“你不是要我春节也学习吧？”
“没有。看电视。不要打扰我。”
“老师，”他严肃地，“你这样对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
张媞愕然地看着他：“我不礼貌了吗？你打扰别人看电视礼貌吗？”
赵艺南叹口气：“冰块。”
张媞不做声。赵艺南怏怏地倚进沙发里，时而看电视，时而看张媞，心里像有条毛毛虫，一直爬到舌尖，让他想说话，然后再咽下去。张媞的眼睛像被钉在电视上一样专注。
第二天下午，赵艺南送张媞回宿舍。两人约定，如果公寓没人值班，张媞就再回来。
转入宿舍走廊，一个两人都非常熟悉的英武的身影立在前面。张媞诧异地轻轻说：“奇怪，他怎么大年初一来了？”
那边已经转过身来，一副冰冷的面孔，脸上拧着横肉，狠狠说：“张媞，我娘因为你不回家过年，很生气。”
张媞冷冷地走过去，赵艺南紧跟在她的身后。清脆而冰冷的声音：“你应该告诉家人，跟我离婚了。”
姜志军怒嗥道：“贱货！因为你让我娘生气，我要打死你！”
他说着朝张媞脸上一巴掌扇过，张媞瞬间变得喜悦，毫不躲闪，谁知赵艺南飞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张媞连忙喊：“赵艺南，不要挡着他！”
两个男人早就打在一起，哪里还有人听她的话。张媞急得顿脚道：“赵艺南，你不要拦着他，你叫他打我！”
身体健壮，经过训练的姜志军显然要比赵艺南强，赵艺南脸上连连中拳，张媞一急，抄起肖凤煤气灶上的炒勺敲到姜志军的头上。赵艺南趁机对他拳脚相加，他立足不稳，踉跄着逃到走廊外面，赵艺南不追赶。姜志军透过走廊的窗子朝里张望，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赵艺南和张媞并肩立在窗前，和他对视着，都不说话。姜志军走到窗下，隔着玻璃说：“张媞，要离婚可以，给我钱。”
张媞冷冷一笑：“敲诈勒索？”
姜志军：“你如果不给钱，我就天天来打你。”
张媞开心地一笑：“好啊，来打。”
姜志军沉默一瞬，脸上**狡猾的神情：“我明白了，你为什么愿意让我打你。你可以告我虐待，然后强制离婚。”他脸上横肉一拧，“你就做梦吧。我来骚扰你，但是不打你，哈哈！你今辈子就别想和我离婚。识相的话，你就给我钱让我走人。”
张媞傲慢地一扬眉毛：“我生平不受的就是敲诈。你有时间就来骚扰，我奉陪。”
姜志军暴跳着骂了一通不堪入耳的脏话，赵艺南朝着他的脸恶狠狠地晃了晃拳头，姜志军别着嘴住了，不甘心又无趣地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张媞转脸看赵艺南，见他满脸懊悔的难受样子，便灿烂地一笑，说：“好了，他走了，我们胜利了！”
说完转身回宿舍，赵艺南跟进去。两人对面而坐，都不言语，房外风声呼啸。许久，赵艺南讷讷说：“离婚真的那么难吗？”
张媞不以为然地：“像平常人的婚姻，要是我这么坚决，也应该不这么难吧？但是我们是军婚，不可以我先提出来离的。”
赵艺南：“以前见过很多当兵的，人也不错，他怎么这样？”
张媞：“他心理有点问题，有虐待倾向，并且不讲道理。”
赵艺南叹口气：“人家都说红颜薄命！”
张媞：“漂亮没有错。但是因为漂亮得太招眼了，所以才引来这个蠢才。他除了看长得好坏，不懂女人的价值。”
赵艺南：“就一驴。”
张媞“咯咯”笑了。赵艺南搭拉着脸，斜她一眼：“你还笑得出来？你怎么不骂我？要是刚才我不拦着他，让他给你两巴掌，你也许就能离婚了。”
张媞：“无所谓的，有志者事竟成，他强迫不了我的。”
“做个女人真难。”
“男人为女人说话，很少见的。”张媞美丽的脸庞漾着笑容，“看来你是个好人。”
赵艺南摇摇头，站起身来，叹息着说：“我们还是回去吧，省得他再来骚扰你。”
“好。”
两人走出去，外面的风更大了，卷着沙土扑面而来，赵艺南连忙挡住张媞。张媞开朗地笑道：“不用为我挡风，我自己满可以顶住！其实生活有点风浪也不算什么，博击起来，反而可以锻炼意志。”
赵艺南冲她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要教育我了！”
他用腿叉住车子，张媞坐上去，两人在狂风里晃晃地驶出校园，身后一团团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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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果刀下的自杀少～』
开学后，赵艺南的成绩超过了赵松，李小玉仍是第三。～日和暖的阳光没给学子们带来生机，整个教室像个空心铅球，黑而冰冷。最悲伤的是从小～生惯养的李小玉，她～自己已经用了全～了，心理承～～也达到了极限。她～～帝好象对她有偏见，给她一个从小就～弱多病的～～，到了高三，～～一大，更是日日病倒。开学后有一个周，她～午输～，因输～后疲劳，～午禁不住～觉，同桌说她：“你～午不来～午～，你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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