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Z早早吃了饭,想美美睡上一觉,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了。
“Z,走跟我们去趟村委会,我们有点事想向你了解一下!”村书记和一名警察进来了。
Z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住了,就勉强笑着说:“哦,还有什么没搞清楚啊?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大事。唉,你说那人,要不想活了,死你就自个儿去死吧,还拉那么多垫背的!唉,那些人太可怜了,有的说不定家里还不知道呢!唉,你说这人哪,怎么那么背时呀!唉……”村书记没等Z完全把感慨发表完,就打断了她的话,“这是公安局的同志,找你要了解一些情况,你到了村委会再说!”
“有什么事在家里不能问吗?我们家现在就我一个人,我还要看门呢!”Z不想去村里。
“不,你必须去一下,那儿还有别人在等着呢!”那名警察边说边站了起来。
Z只好站起来,待村支书和警察先出去后,她慢慢关了门,抖抖地上了锁,随警察往村委会而来。
没想到这里已经有了四个人,两男三女,都是她们本村,屋前屋后,路上路下的邻居,彼此见了,略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把头低下了。
待她坐下后,警察发话了:“听群众反映,你们几个在出事现场做了不该做的事,很多人都看见,想瞒恐怕也瞒不了,还是老实说出来好!”
“你说你们这做的是什么事呀?别人遭了难,你们还有一点道义吗?”警察展开了**,那架势根本不容他们否认,仿佛有了确凿的证据。接着警察又掏出一叠纸,每一张上面都写有字,并摁满了红红的手指印。警察手持那叠纸在他们每人面前一扰,然后说:“你们看,这就是群众检举揭发你们抢因爆炸而散落在地上的钱的材料。你们不要以为这是捡的,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可你们知道吗?特殊情况下,这种捡是趁火打劫,跟抢有什么不同?犯罪性质是一样的。”
他们谁也不知道警察到底掌握了他们多少材料,但他们都明白,他们的确是被检举了。
Z和另四个被关了三天,最后不得不交代事实。
当然Z心里明白,别人只看到她捡,至于她捡了多少,谁也不是那么清楚,而死者究竟带了多少钱,这恐怕永远都是一个迷了。所以她只承认捡了五百,另两百她瞒了下来,不管警察和村书记怎么说,恐吓也好,好说也好,她一口咬定就捡了那么多,谁也不能非要她承认。
然后他们又被带到了镇上,并召开了群众大会,让他们当众亮了相。说实在的,这可丑坏了Z,她没想到会这样出她的洋相,尤其是丈夫、儿子都是有单位的,要是别人知道了,那岂不要笑话他们?她感觉自己人丢的有点大了,虽然瞒了两百,可算算帐,实在不合算。
她有些后悔了。
回来后,她明显感觉到了别人那鄙夷的目光。有时还听到了别人的小声议论:“别看她提天到晚做个人样,其实根本就不算是个人!我们穷呀穷得硬棒,不像有人连死人钱都看中了,呸,不知道咋用的下去!”
Z听了很不是个滋味,要是过去呀,她准会滔滔大骂一顿,谁敢小瞧了她?可现在自己做了丢脸的事,那是亮相了的,她就是再会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丈夫回来了,不停地埋怨:“你也是糊涂啊,怎么做这事?我们又不是穷到了那份上,连我在单位上都没意思,总觉得前面走,后边就有人在捣我的脊梁骨呢!”
儿子回来也是埋怨:“妈,你咋那么没见过钱的呢,连死人的钱你都敢要?”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Z有满肚子的苦水,就是没处倒,只有自己往自己肚里咽了。Z是个要强的女人,平日里嘴里不明说,心里常常在暗暗和上下前后的邻居们比着,房子要比他们的都好,周围都还是土墙的时候,他们已经是砖木结构的了,尽管也只是一层。再说穿的,她不能与那些小姑娘们比,可是比四十岁、五十岁的上下女人来,她可比她们强多了。什么时髦的,她也总想尝试尝试。尽管她已经五十岁了,可到哪儿别人都还以为她充其量不过四十来岁。就为了这件事,可把自己争了大半辈子的强给毁了。
Z原来爱东家西家的窜门,现在却很少到别人门前闲聊了。见了别人,她照样会若无其事似的,照样是一说话就笑哈哈的,可她自己知道,那是她装出来的。
更糟糕的是,她近来一个人不敢在家睡觉。只要眼睛一闭,就有两个她不认识的人,拉着她不放,问她要钱:“你拿了我们的钱!”她用力去挣,那两个人却死死地拉着不放,有时挣醒了浑身都是汗,然后她就赶快把灯拉亮。他们家虽没跟别家共用一面墙,但毕竟也没隔几步,可是她就是怕,甚至是整宿地不敢睡,只到鸡叫天快亮的时候,才敢放心地眯一会儿。
Z自己也说不清是真有人要帐,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她过去是不太相信有鬼神的,她只知道人有强弱之分。强着吃肉,弱者吃青菜。可是近来她却越来越感到鬼的存在。
她只要把眼睛闭上,那两个人影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可她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总是出现在她的梦里,说着反复的话:“你拿了我们的钱!你不是个好人!”自己真的不是个好人?她也问自己。是的,要不咋不急着去救人,却要急着抢捡死人的钱呢!越反问得多,她就越是看自己看的真切,她真真切切地窥视到了自己的灵魂了,自己的确是自私的。
过去Z可从来没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虽说没做多少善事吧,至少自己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可这次自己在金钱面前,不是轻而易举地做了金钱的奴隶了吗?在退还钱的时候,自己不也悄悄地瞒下了两百吗?金链子没买成,反落得一身骂名,何苦呢!人啊,在金钱面前总不容易把持住。
夜里她还是不停地梦魇,两个模糊的影子总是缠着她不放。离那次炸车也快两年了,可那影子就是不走,可这些又不能对别人讲;对丈夫说过,可丈夫说她心理有问题,是她自己假想的,是幻觉,主要是心里有鬼。
丈夫的话倒让她宽心了不少,可有一天出去,正听几个人在议论鬼神的事。她也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听说凶死人的血是不能沾上带回家的,一旦带回家,那死人的魂就跟着一起到家,不找到替身是不会离开的。”
天哪,那梦中的影子莫不是鬼魂?她想起了那两张票子上的血迹。她慌慌张张地跑回家,心里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钱虽然早被她用了,可是说不定那鬼魂还住在他们家没走。
从此一到晚上她更是害怕,看到什么,都以为是鬼影;稍有个风吹草动,她更是惊恐万状,不知所措了。她只要听说什么闭邪,总要回来一试,她的枕头下压着旧菜刀;她的门口嵌着照妖镜;她的几间屋子都放着一把茅草(在鬼看来那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她的每个门上也都插着柳条,那也是闭邪的;她还悄悄地请人到他们家驱鬼。能用的都用上了,可是晚上照样做着噩梦。
那天晚上眼睛刚一闭,那两个影子又来了,就站在她的面前,用手指着她:“你太狠毒了,你想让我们怕?哼,我们是怨魂。我们不怕,你用什么都吓唬不了我们的;你们还抢了我们辛辛苦苦挣的钱!”
原来Z只能听到声音,看到的只是模糊的影子,这一次,她可看真切了,不看便罢,这一看,把她吓得大叫一声,一下子坐起来。原来梦中她看到了那张脸,也就是捡钱时看到的那张,脸上还有着血迹。啊!醒来的时候,她还真的看到屋里有人影晃动,窗外是一阵沙沙声伴随着细微的脚步声……
Z是真的相信有鬼了,并且确信鬼就在她家出出进进。她是真的后悔了,如果能让她重新选择的话,她是宁可去救那个老奶奶的。可是人生一旦走错了,还有可能重来吗!
丈夫知道情况后,请假回来呆了一个星期,丈夫以为她病了。丈夫在家的日子,家里似乎很安静,也没再做噩梦。
丈夫走的第三天突然接到噩耗,Z死了,是被车撞死的。
丈夫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走的时候,她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死了呢?他迅速赶了回来,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没有人跟他开玩笑。
原来那天上午Z提个篮子去洗衣服,刚到原来炸车的地方,刚好有一辆人拉车放在路边,又有一辆大车从上边下来,她就站在人力车外,那辆大车将人力车撞了,人力车的车把打过来,刚好就把她给打滚在外边的麦地里,司机都还不知道。当邻居去搀扶她时,她已经死了。
丈夫及交警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查出肇事司机,可司机的确不知出了人命。
Z的丈夫痛悔之极,自此他也确信了世界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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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穷困苦不是罪过无志耍赖自遭天谴』
从县城的方向,有一条公路沿着~~向西蜿蜒~展。有一段路经过一~悬崖峭壁后~过~垭又向~斜~,此~是一个大斜坡,转过一个弯,公路又变得平坦而直了。就在公路转过~垭的那边,公路里半坡~住着一~人家。几间土瓦房,土墙爆裂,凹凸不平,成“一”字型排着,懒洋洋地打不起一点~神。既寒碜而又孤单。大约五尺宽的道场,边缘长~了野草,荒芜得如同没有人住过一样。房子西头用了几~木棍用草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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