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谱:
邵王——睿
司徒——弈
乐师——晨
七将军——城
长史——梁
婢女——欣
书童——令
太夫人——润娘
丞相——晁
邵国内史——茂
大都督——鄂
晨母——籣
晨父——泉
梁母——夏
梁父——柏
征西老将军——隋
叛军统领——青
乡间男子——白
乌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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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他,是一纸焚于烈焰的山水赋。
他和他,是一曲唱于乱世的镇魂歌。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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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戈铁马扬尘起,
高山流水千古铭。
烈焰焚绢飞魂去,
长风绕旗闻鬼哭。
山无言,
水无声,
枯木垂首,
只有悲鸦鸣。
江水如今归何处?
琴台蒙污香炉冷。
血蔽残阳青山隐,
马革裹尸还忠魂。
奉德三年。
济国皇帝豫王身染顽疾。
北方匈奴入侵。
战事连连。
国内灾荒频袭。
民不聊生。
豫王身体孱弱,却贪图享乐,不问国事。
市井内外,民心惶惶。
朝廷上下,更是人人自危。
其下一众诸侯国君,於是怀揣忤逆之心,肆机待发。
济国政权,自此摇摇欲坠。
七月廿一。
毒日当空,放眼望去,四下里都是龟裂的土地。
一队兵马,缓慢的行进在荒野之上。
没有人说话,只听得见兵器和车轮摩擦出叮当的响动,还有沈闷而缓慢的马蹄与脚步声。
方圆百里,没有一处生机,将士们已经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这一路上,还会面临多少危难与困境,而家,又有多远。
为首的将领,看上去二十出头,高挑身型,脸庞瘦削而冷峻,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武。头戴帽盔,身披战袍,胯下一匹黑色骏马,皮毛油亮,体格健壮。虽则酷热难耐,他却仍然正襟危坐,自律甚严。
队伍已行走多时,人困马乏,滴水未进。忽然间遥见远处一片树林,其间盘旋一弯溪水,虽然浑浊,却尚未干涸,方才的青年将领,即下令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军队步入林中,马蹄声起,惊了栖息的乌鸦,扑啦啦的四下飞散。将领正欲躲避,蓦然间,却不知从哪里蜂拥而出许多灾民,老老少少,衣衫褴褛,哭喊一片,个个儿的向上举著脏手和破烂的陶碗乞讨觅食,把刚刚踏进林中的将士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将军,给我们一点儿吃喝吧,我们已经好多天没吃上东西了……”
“将军,我的老母亲快饿死了,求您发发慈悲,赏我们些吃的吧……”
“将军,我是个妇道人家,丈夫战死疆场,我的孩子也得了瘟疫,昨天刚刚死去,尸骨未寒,您菩萨心肠,难道就眼看著我们忍饥挨饿吗?…………”
“将军……”
“将军……”
“将军……”
……
哭声震天,凄惨哀伤……
人群越聚越多,踢拉抢夺,黑马於是狂嘶起来,舞起前蹄,差点把坐在上面的人摔将下去。
“督军!督军!!”身後尉官急忙冲来,杀出重围,挥舞宝剑,吆喝著哄散四下涌动的人潮:“谁敢再上前一步,休怪我剑下无情!!”尉官这一声,当即便无人敢言,慢慢後退了一些。
“住手!!”督军怒喝一声夺去尉官手中宝剑,“不得无理!”,送剑入鞘,跳下马来。
停顿片刻,便说:“我等临走之时,多带了一车干粮,你去取来,分给这里的百姓。”语调虽低,却不怒自威。
“督军……这?……”尉官面有难色。
“快去取来。”督军道。
“虽有多余食粮,可是此地离都城甚远,将士们如何熬得过去呀?!”尉官说出了心中忧虑。
“快快取来,休得多言!”督军背过身去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这?!……哎!!……”尉官大叹一声,也便回身取粮,不敢再有半句微词。
督军听见尉官远去的脚步声,才稍稍叹气,睁眼之际,却见众百姓已自发汇聚成列,相互搀扶著一齐跪於面前,屈身而拜,久叩不起。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将军真乃好人也!……将军大恩大德,我等感激不尽!……”
督军惊诧,快步欺身向前,扶起其中老者,叹曰:“快快请起,这……这如何使得?!”
“难得将军仁爱之心,我等非跪不能报将军恩泽,望将军切莫阻拦!”
督军正欲开口,尉官已推来干粮:“干粮来了!”说著便将粮车推至人前:“食粮有限,众人排列成行,一个一个取,切莫拥挤!”
见此光景,督军便招呼著百姓,排好顺序,按头分粮。
拿到干粮的人就此散去,三三两两坐於树下,狼吞虎咽起来。
不一会儿,车上满载的一大包干粮,便被分光了。
“督军……”尉官拿来仅剩的两个馒头,递与督军面前,“只剩这个了,您将就著吃点儿东西吧,若是入夜,此地必然起风,寒冷彻骨,您身体要紧啊!”尉官眼中写满诚恳。
“好……”督军接过馒头,拍拍尉官的肩膀,并不吃。
尉官察言观色,即说:“我已让人去取水,馒头干涩难咽,督军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催。”说完离去。
督军并不是觉得馒头难吃,他抬头一望,却见满眼萧瑟,百姓如此凄苦,让人怎能下咽。
他的眼光一一扫过,最後,落在一棵大树後的一个单薄的身影上。
是个男孩儿,看上去也就十三四的光景,方才未见他上前取食,此刻手中亦无任何东西,穿著白色沾满泥灰的短裾,散乱著头发,赤脚,侧背向著督军,倚树而立,仰头望向天空,紧抿双唇,不发一语。
“你不饿吗?为何不去取些东西来吃?”督军走上前去询问。
那孩子原来闭著眼睛,听见有人说话,才缓缓睁开,眼中刻满空茫。
“我不饿……”他开口说话,声音纤细,似丝线穿针。
督军这才仔细打量起他来。
虽然面色蜡黄,但皮肤细嫩,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只是命薄;细长眼睛,眼角上飞,自有一股难说的韵味;身型消瘦,眼窝深塌,脸颊凹陷,看样子,定是好长时间不曾进食;**在外的手脚又瘦又细,看得见逃难时被荆棘划破的伤痕,还留著乌红的血印。
“你一个人?”督军问到。
孩子看著地上,点点头。
“父母兄弟呢?”
“家中无兄无弟,只得我一子,父亲自去攻打匈奴,便杳无音信,母亲染上重疾,……死在逃荒的路上……”孩子的声音里,隐隐有些哽咽,眼眸中,又似有暗火丛生。
“我这里有两个馒头,你一定是饿了,来,吃了吧。”督军将馒头递给他,怎料他并没有接过。
孩子的眼睛望向远处干裂的荒野,说:“人生终有一死,吃了一个馒头,便想吃第二个,来来回回,何日能了,还不如就此绝食,留不下什麽念想,死时便不会遗憾……”
“此言差矣!……”督军忽然打断他的话,孩子疑惑的回头,空幽著细长的眼睛看著他。
“你若死去,如何对得起你的父亲母亲?!你父亲舍生忘死救国杀敌,难道是真为了保国?他是为了保你啊!”
孩子直直的看著督军,眼睛慢慢的有了些光亮。
“谁人家中无父母,又有哪个父母不疼惜自己的儿女?现如今大敌当前,国难重重,你父亲若不想著此番战事,保一国安康,便是保我儿无难,他又怎舍得弃他妻儿离去?!你不好生过活,反而一心寻死,枉负你父亲一片心意,他若是知道,在地下又怎能安息?!”督军言语间,已有潜藏的愤怒。
“将军………”孩子眼中,渐渐浮起泪花,眉目深深揪起,令人好不心疼,督军忽然觉得,方才的话,似乎说得重了一些。
泪水顺著脸庞划落下来,督军忽而慌了神,连忙擦去他眼角的凝泪。
“别哭别哭……”孩子的泪水,有著温凉的触感。
督军捏著手里的馒头,语调慢慢的平缓下来,对他说:“若你父母真的在天有灵,定会希望你平安无事,将来长大成人,平战乱,助社稷,为百姓谋福……”
孩子停止抽泣,似在思索著什麽。
督军又将馒头递给他:“吃了吧,吃了才有力气击退匈奴,为你父亲报仇……”
孩子接过馒头,泄愤似的一口咬将下去,深深浅浅一排牙印。
“督军!水来了!”尉官提著皮壶过来,里面装满了当啷打转的清水。
督军接过水袋,看了看面前的孩子。
他没有喝水,**干裂,心情怨愤,下嘴毫不留情,吃得很辛苦。
“喝点儿水,小心噎著。”督军为他拧开水袋,把自己的水给他喝,笑著看著他。
孩子接过来,猛灌下去,也回以督军一个微笑,细长眼睛咪起来,似月牙。
尉官纳闷儿,问道:“督军,此为何人哪?”
督军注视著孩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答到:“哦,此乃我手下新兵!”
孩子差点儿喷出一口水来,嘴里仍然包著还没嚼烂的面团,睁大眼睛看著他。
“督军,不可儿戏啊,他如此瘦弱,怎能当兵?!”尉官越发不明白督军这个人了。
他笑著,并不回答尉官的话,靠近面前的孩子,右手搭在他单薄的肩上,问:“你叫什麽名字?”
孩子答曰:“单名一个梁字。”
督军接著说:“好!梁,从今日起,你便跟著我罢。”
孩子仍是惊异无比,咽下口中的食物,疑心自己听错了。
“我教你骑马,教你剑术,将来你成人了,便留在我身边,我们共同携力,击败匈奴!”督军如是说。
此番言语,说是邀请,还不如说是命令,他眼中有强烈的光芒在闪烁,孩子被这光芒,刺痛了眼睛。
於是退後一步,屈膝而跪,长拜不起。
“今日听得将军教诲,梁一生为之受用,将军恩情,无以为报,我愿将性命交与将军,只凭将军一句,梁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督军上前扶他起来,尉官便又有疑虑。
“督军,我等人马皆已疲惫,车上载著兵器粮草,他又无马匹,这赤脚行军……必定……”
“他与我共乘。”督军回答得很爽利,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这?……”尉官还想接著说什麽。
“牵马来,上路!”督军打断他的话茬,下了行军命令。
“是……”尉官不便再言,回身牵马。督军见孩子仍有疑虑,便抱起他来置於马上,自己也一跃而上,双手护成围栏一样挡在他的身侧,紧拉缰绳,飞奔而去……
身後百姓一直尾随送行,直到队伍慢慢的和他们拉出一段长长的距离,再也看不见……
傍晚将至,乌云蔽日,正如尉官所说,这荒野里骤然间便起了大风。
怀里的孩子似是累坏了,路途颠簸,早已睡著。督军放慢了马儿的脚步,单手松开束於胸前鲜红色厚厚的斗篷,披在他身上,又扯下同是鲜红色的束腰,细长的一根布带,将自己与他绑在一起。继续前行。
月儿初升,将士们仍在赶路回家,期盼著见到家乡的亲人。
队伍缓缓游动。
没有人知道。
这一绑,便是绑住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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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君子』
奉德五年。新晋将军鄂乃当朝皇後之胞弟,骁勇善战,~通兵法且~智多谋,於短短两年之内,以弱胜~,率~~退匈奴百万铁骑,立~赫赫战功,~得豫王欢心,遂封其为济国大都督,独揽三军大权,豫王赏以其宅院金银美人骏马无数,而随~相赠之~中宝物,更是不在话~。济国~属十五国,其中唯邵国地域最广,军队实~最雄厚。邵国诸侯睿王,乃豫王之堂弟,世~先王政权治理邵国。先王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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