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其昌是在儿子离家后不久赶到荔乡的。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脚有点跛。以他目前这种状态,他已不是虎,狮,豹三兄弟当中的任何一个的对手了。他没有直接回方家。以他的判断,他的儿子要是稍有一点头脑的话,他是决不会回方家去找方竹烟的。如果这个姑娘能够在方家呆得下去,那她为什么要从方家之中逃走呢?在这种情况之下,陆文亭要是再回方家去找她的话,岂不是一点脑子也没有?他的考虑是非常有道理,陆文亭确实没有回方家去找方竹烟,而是到山里去找方竹烟去了,当陆其昌赶到山里时,他正在打柴人的家里养病。陆其昌没有找到儿子,他同样从儿子走过的地方走过。这一天他也走到那个开满了山茶花的山谷,这一天他发现那间茅草屋里有人,就这样他发现了正在缠绵的方耀挺与杨若兰。说句心里话,始时他对他们的行为真是大为感慨,世上竟然还有这般如神仙般的男女,就如这山里的一对野鸳鸯一般。可是当他发现那对当年失劫的琥珀手镯时,脑子里所有的思维好像都停止了,悲喜交接令他痛哭流涕,此时的他已外于**的报复状态之中,他要用最残忍,最残酷的手段来肢解方家。这一天,他正埋伏在方家四周,忽然看见方传昆正带着一群人正在一块山坡上抡刀比剑,他心中忽然一动。经过这几天来的仔细调查,他已经弄清楚了方竹烟又忽然失踪的一些前因后果,据说与方传昆有着直接的关系。自从方家老太爷方世雄去世之后,方传昆在方家的地位忽然摇摇欲坠了起来。虽然他早已为这一天的到来做了种种的精心准备,比如拜陆其昌为师,苦练武艺,疏财纳友,拉帮结派,企图出人头地,可是直到如今,他在方家之中,仍不抵他的那三个伯伯的一个手指头,虎,狮,豹三兄弟这些年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实力一点儿也没有减弱,不但牢牢地控制着家中的权力,且随着方世雄的去世,虎狮豹三兄弟如今更似三只占山为王的老虎一般,正在跃跃欲试着吞并家中所有的财产。这一天方传昆为了一些事又与虎,狮,豹三兄弟的儿子们发生了口角,又被他们取笑了一番。心中着实忧郁,便又悄悄地回到了昔日与母亲相依为命的茅草房前。此时他的母亲早已不在人世,唯剩下孤伶伶的茅草房如一个断了手脚的人一般巴拉在那里。想起了母亲,又想起了刚刚过世的祖父方世雄,方传昆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哗啦啦的掉了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知道吗?”一个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他的一个朋友名叫做阿三的。这阿三脑筋十分得活络,时常替方传昆出主意。“看你那个熊样,就知道又受了什么委曲了,不成器之人,跑到这里来哭哭泣泣有什么用。倒不如想个法子整他们一顿方解气。”方传昆赌气地说道:“你就会说,也不见你有什么好主意。”阿三装出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模样唉了一口气,又道:“主意吗,我倒有一个,不知你听不听?”方传昆一听他说有法子,马上来了精神,急切地问道:“有啥法子赶快说来。”阿三卖了一个关子,慢条慢理地说道:“在十字路口那边,来了一队穿着制服的官人,连辩子也没了,听说是当今社会最厉害的人了。在那队伍当中,我认识一个叫财哥的,他与那军官极要好。据他说来,只要那军官高兴,没有办不成的事,要枪要炮要人头都可以。只是要讨那军官喜欢,必须得有女人与银子才行。我看这两样东西你们家都有,倒不如腾出一个人讨那军官喜欢。以后有了他们在你身后做依靠,你还用受他们这些人的鸟气。”方传昆料不到阿三会想出这等事来,吓了一跳,那头直摇道:“这可万万使不得,使些银子倒是可以的,要人如何能行?”阿三朝他吐了一口水,说道:“你别在这里惺惺假惺惺了。听说你家姐妹也有极不安份的。那一年不是有一个从家中跑出来的,闹得沸沸扬扬得。那身上如虫子一般咬的女人,能安份下来?”方传昆知他说的是竹烟,便道:“她爱怎么样那是她的事,与我何干?从此之后你不要再与我提起这事,我是再不听的。”阿三见他恼了,赶紧换了语气说道:“难道你就咽得下这口气?你家那三个**一般的伯伯不知那一天要把所有的家产都倾吞了,到了那时我看你后悔都来不及了。”方传昆只是不听他的。说道:“阿三,你要是我的朋友,就别再给我出这种馊主意了。你要是有门路,干脆就带我走算了,刀山火海我也给你去。”阿三只是不死心,想了一想,又道:“你家的姐妹个个都如那地上冒出来的笋儿一般让人眼馋,如此之尤物关在家中实在是太可惜了。倒不如我去与你五叔商量商量一下再说,你是个没种的人儿,与你说了等于白说。”方传昆的五叔即是方耀坤。此人不但是方竹烟的父亲。还是与方传昆的父亲方耀挺一母所生的亲兄弟。早年方耀挺被逐出家门,他不曾为胞兄说过半句好话,还极积响应虎,狮,豹三兄弟的号召,把亲生女儿方竹烟嫁给一个老头为妾,是一个十足的滑头。这些年眼见着方传昆舞枪弄剑的,又有了方世雄在背后撑腰,便时常在背后对方传昆说道:“侄儿啊,叔叔可是盼着你有出息呀。我们叔侄俩人可是一条腾上结的两个苦瓜,自你父亲去世之后,你叔叔心里的这口气呀,已是憋了十几年了。”方传昆哪知他的这个叔叔的心肠,只是以为在家中找到了一个依靠,心里有事常去找他商量。这一次那阿三说是要找他,方传昆心想着他五叔必是不答应的。哪知不由那阿三把事情说完,那方耀坤马上举起双手来赞同,眉开色舞的说道:“我隐忍了这么多年,今儿终于有了出头的机会了。这等好事怎能让他人去做,我那不孝之女让我不知头疼了多久,这回正好许配给军官去,既了我的心愿,又给我找了一个体面的女婿背后与我撑腰,真正的是一举再得的好事。”方传昆在旁边听了,心中好着急,说道:“此事五叔还要细细考虑方是,竹烟当初不是配了文亭了吗?文亭走时还拜拖我照顾竹烟呢?尚如做了这事,我如何向文亭及陆伯伯交待?再一个也要问一问竹烟是否愿意?我想她必是不愿意的,她与文亭患难中相识,俩人感情极深。”方耀坤听了,一副不屑的神情说道:“那陆其昌被方家的狗儿交伤,如今说不定早已命都没有了,你还指望他回来替你撑腰?别再做梦了。当初说把竹烟许配给陆文亭,我本是不愿意的,那小子我能指望他做什么,手无缚鸡之力,口袋中又没什么银两,幸好他走了,要不然我不知要怎样收拾他呢,他还指望我把女儿嫁与他,他做梦去。”方传昆又道:“只是这事给虎,狮豹三个伯伯知道了,他们必定会阻拦,这又如何是好?”方耀坤又道:“恐怕他们也没有那个胆量,对方可是带枪带炮的队伍,不是那山上的乌合之众,再加上这可是朝庭的军队哟,他们怎敢跟朝庭作对?”方传昆见五叔尚且如此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由他们去了。就如方耀坤所意料的那样,虎,狮豹三兄弟听了这事之后果然不敢管。他们私下里商议道:“那竹烟本已是不干不净之人,这家中早已不容下她了。如今耀坤要让她出去,也就由他去了了。只是这样一来,有了那军官在背后撑腰,反倒让他们叔侄俩得逞了。日后恐怕要作威作福起来。”一个道:“这方家的江山可是我们这几兄弟一手打起来的,如何让给他们去做主了。不行,绝对不行,得想个法子制止这桩事情。”一个又道:“我倒有一个妙计,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另一个问道:“有何妙计,赶快说来。只是不可明目张胆地与军官作对的。”那个悄悄地说道:“我们且都不要吭声。只是暗中将此事让人说与竹烟听去。那姓陆的人一走,她的魂早就没了,她的心思是在姓陆的那小子身上,对这桩婚事必不愿意。所以说就算我们不出来干涉,那竹烟也未必答应。依她的个性,不闹个天翻地覆绝对不会罢体。到了那时,我们且将计就计。”他的那几个兄弟一听,都点头赞道:“妙计妙计。此可说又是一箭双雕的妙计,既不能让他们如愿以偿,又可将那小贱人除掉。”
却说那方竹烟自从陆文亭走后,她是百般的思念,只是盼星星虎月亮似的盼着,希望陆文亭早点回来把她带走。虽然在家中糟到众人的百般虐待凌辱,吃住一律与别人不同,她只是百般忍受,一声不吭的。就连老姑婆有时也看不去,哭道:“也不知陆公子何时才回来,让你受这般罪”。那方竹烟听了,哇一声哭道:“也不知陆伯伯这回怎样了,要是陆伯伯这辈子不让文亭回来又如何是好?”这一天她正在书院中养花除草,虎,狮,豹三兄弟房中的一个老妈妈悄悄地把她拉到了一个角落里,将她父亲要把她嫁给那军官的消息告诉给她听。又道:“你三个伯伯是不愿意的。他们早已把姑娘许配给陆公子,只等着陆公子派人来接了。不料你父亲贪图那军官富贵,又私下里作了这桩亲事。姑娘想一想。那军营之人,与我们又不熟悉,姑娘就这样跟着去,到了后来人家还不知把姑娘当成什么呢?”方竹烟一听,真是晴天霹雳。吓得大惊失色,哭道:“他们休想再支配我。”说着,就要去找他父亲理论。那人赶紧拦住她说道:“姑娘此时去找他们理论,已是没有用了。听说对方势力很大,你父亲如今不答应也不行了。”方竹烟一听,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就要去撞墙寻死。那人赶紧抱住她说道:“姑娘休急,且听我把话说完。”说着,就贴着竹烟的耳朵悄悄地嘀咕道:“你三个伯伯的意思是。”原来她是叫方竹烟再一次出逃。“反正姑娘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轻车熟路的,再做一次又何妨?赶明儿寻个日子,我叫那看门的闪一下身,姑娘就自个儿去找陆公子去,以后千万不要再回来了。只是这事你千万得保密,一个人也不许说,万一漏了风声,咱家谁都得完蛋。”那方竹烟此时已被这突来的消息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考虑她的那三个伯伯的阴险用心。这一天刚划过一场台风,有迹象表明另外一股台风又将接踵而来,她没有将这事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书院中的老婆婆及她的叔叔方耀平。就在这一天,方竹烟再一次从家中逃了出来。本来她有些犹豫,无奈来人说道:“越是这种天气就越好,你父亲方不能带狗去追。你就放心地去找陆公子吧。”说着,递过来一个包裹,又道:“这是你三个伯伯凑的一些银两,足够你花销一阵子了,你就放心走吧。”方竹烟就这样匆匆忙忙的逃了出来。才出家门不远,另外一股台风便蜂拥而至了,肆虐的狂风暴雨吹得她寸步难行,但此时的家已成了虎口,她恨不得插翅而逃,又如何想到折回去呢?就这样,她不顾一切地往前跑着,眼前全是迷茫茫的一片,她看不清方向,也看不见路儿,迎面又划来一阵龙卷风,她整个人都被卷了起来,接着那风又狠狠地把她摔了下去。那场台风造成荔乡许多人失踪,方竹烟便是其中一个,而许多人都不知道当时所发生的事情,都以为她是耐不住寂寞而再次出逃了。方家也没有人过多去过问这件事,只有不知真相的老姑婆日夜在竹林中寻找着,她以为她又逃到竹林中去了。
方竹烟的尸身是被一个养鸭的荔花村人从一条水沟里打捞起来的,当时只因面目已极度腐烂而看不出是谁了。养鸭人只好将她草草的掩埋了,从此成了一个无主之冢,没有人知道里面长眠的人是谁?但有人知道方家失踪了一个女孩子时,都一口断定她是方家人,因为从衣着来看,分明只有方家的女孩子才有的装束。陆其昌正是从这一滴一点得知当时所发生的一些事情的。这一天他在方家附近走动时,看到了方传昆,就出来与他相见,却说那方传昆看到了他,不由地大吃一惊。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陆伯伯,您还不-------?”陆其昌微微一笑,说道:“你们都觉得我应该死了是不是?”方传昆脸涨得通红,说道:“陆伯伯何出此言,自从陆伯伯走了。在小侄看来,就如一座山倒塌了一般。”陆其昌冷笑了一下,方传昆不由打了一个抖,想起了什么,赶紧为自已解脱道:“竹烟之事,全是我五叔一人作的主,我也无能为力。”陆其昌又阴冷地笑了一下,要是在当年,他此时恨不得一下子跳出来,将方家之人赶尽杀绝方可心快,只是此时已非往日,他的一身武功几乎全失了,他此时就连方家的一只狼狗都不能对付。他害怕这些被方传昆看出来,便极力掩盖心中的仇恨。对方传昆说道:“传昆啊,伯伯知道你在家中的日子不好过,你知道吗,当初你父亲就是被你的那三个伯伯害死的。”对于父亲之死,方传昆早已有所闻,但当时之事毕竟已事过境迁,他早已经淡忘了,如今再听陆其昌说起,也只是哀伤地说道:“我也知他们的狠毒,但是又能如何呢,如今也只有听天由命了。”陆其昌本想以此激起他的复仇之念,料不到他对方耀挺之死因表现得如此淡漠。只好另外转变话题说道:“既如此,我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有件事我替你打抱不平。当初方老太爷在世时,好像曾经为你订下一门亲事,那女孩子便是荔花村的头一个美人杨若兰。如今这女孩子身边却另有他人。”方传昆听了,只觉得脑袋‘嗡’一声响,他有点儿上气接不上下气的感觉。作为一个男人,其实他很早以前就知道杨若兰不喜欢他了,可是她是属于他的,这已经是一个天经地仪的事实,在方传昆看来,他这些年来他所做的一切,包括在家中所受的种种委曲,全是为了她,为了她将来有一个美好的生活,他正在做各种各样的努力。如今听陆其昌突然说看见她与别人在一起,心中如何不恨。“陆伯伯怕是看错人了,若兰如今正在家中养病,她如何与别人在一起了。”他说道。陆其昌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又说道:“恐怕这病是假的吧,只瞒着你这双眼睛而已。”“可是那个男人是谁?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抢我的人?莫不是我的那三个伯伯不成?”“是你的五叔方耀平。”“嘘,这便是陆伯伯在骗人了,几乎谁都知道,我五叔对女人最不感兴趣的。他怎会在若兰的身边?”陆其昌也微微的笑了起来,他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我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天我听你那三个伯伯在议论着什么。好像就是说这事来着。说你当初仗着老太爷硬是把这门亲事抢了过去。那女孩子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如今悄悄的与你五叔来往,本也是在情里当中。他们还准备选个日子为他们成亲呢。”无论他怎么说,方传昆只是不信。他道:“我六叔素不与他们来往,他们又如何替他说话,可见陆伯伯只是骗人的。”陆其昌还是不紧不慢的说道:“这里面的玄机,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当初你六叔那母亲进门后,人人都说她与你的那三个伯伯的关系都很好,有人还怀疑方耀平实际上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私生子,想你爷爷那时年纪有多大了,如何还能生一个儿子出来?。你爷爷素来包庇你的那三个伯伯,见生米已煮成了熟饭,只好自己兜着不让家丑外扬了。想当初你父亲方耀挺与你六叔方耀平是一致对付他们的,而你父亲却被他们害死了,而你六叔却活着好好的,这些年也不见你三个伯伯如何为难他,反而对你及你的亲叔叔方耀坤百般排挤,这不是明摆着方耀平是他们的人吗?”方传昆见他说得越来越离奇,更是不相信。那陆其昌只好又说道:“我本来也不想多事,既然你如此不相信我,那今日我就带你去看个明白。”说着,就带着方传昆隐藏在树林当中。傍晚时分,果然看见方耀平与杨若兰相拥着从房中出来,瞅着四处无人,俩人又纠缠了一番,直看得方传昆恨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要不是陆其昌在一旁制止他,他早已跳出来将他们砍成两半了。“前些日子到杨家去求亲,怪不得她不理我,原来如此。”其昌见时机已到,就道:“全是你的那三个伯伯作的主,杨家见他们有势有力,当然不敢得罪他们。那女孩子本就是个聪明之人,从一开始就不答理你,其实她早就看透你了,连父亲之仇都报不了之人,又如何保护得了他的女人呢?”这样一说来,方传昆觉得陆其昌说得极有理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陆伯伯不要再说了,我如今只想着如何来修理这些畜牲了。你就下命令吧,我全听您的。”其昌仍就不紧不慢地笑了笑。说道:“全用不着你亲自去动手。”传昆听不明白陆其昌的话,他张大嘴愣愣的看着陆其昌。陆其昌这才道:“当初你不是要去找那军官替你们动手吗?如今还是去找他。”传昆听了他这话,急得涨红了脸说:“当初就是因为这才害了竹烟的,他们又要银子又要女人,我们去哪弄去?”陆其昌见他提起方竹烟,脸上有些不快。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他又道:“你放心好了,没有女人我照样能搬得动他。你就在前面带路去吧。”说着,就要方传昆带着他去找那军官。却说那军官姓曹,也是一个十足的枭雄。名义上来此剿匪,实际上是来此搜划民脂民膏的。这一天方传昆带着陆其昌来到军营时,那军官见又是方传昆,脸色立即变了。他阴深地问道:“你又来献什么东西呀?”方传昆战战兢兢地回道:“是这位陆伯伯有事要找大人协商。”那个曹军官冷冷地看了一眼陆其昌,见他拐着一只脚。不悦地哼了一声,问道:“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呀?”陆其昌笑了笑,问道:“听说大人来此地是为剿匪?”那曹军官又阴森森地冷笑了一下,并不理会他。陆其昌接着又道:“世人都要道那山上之人为匪,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有哪一个人愿意为匪呢?只有哪些穷得叮当响的人才沦为土匪。”那曹军官听了,冷冷地问了一句:“这么说来,你便是他们的同伙,是为他们来说情的?”陆其昌感叹地说道:“其实我什么也不是,只是看着将军放着一只大硕鼠不抓,而去掏那些偷些米粮的麻雀,岂不令人笑话?”那军官听了,不由勃然大怒。‘嗖’一声,掏出一只手枪直指着陆其昌的脑筋恶狠狠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来这里教训老子?”其时的方传昆已吓得双脚直发抖,然而陆其昌仍不慌不忙的地说道:“将军就不怕把我杀了,错过了一笔好生意。”那军官似信非信地看了他一眼,陆其昌见他态度已缓和了下来,就转过身来对方传昆说道:“你陆伯伯今日要在这里与这位大人谈一笔生意,你是小孩儿,当心吓着了,你且先出去候着,等我与这位将军慢慢谈来。”方传昆哪里见过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直吓得尿都要滚出来了,巴不得早就走了,这回见陆其昌叫他出去,就一溜烟地跑了出来。直在外头等了差不多三个时辰,才见陆其昌从军营里走了出来。“陆伯伯,你可出来,我可以为您出不了这个军营了呢。”陆其昌见他还在外头候着,就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回也是以为自己出不来,所以叫你先走,没料到你还在这里候着,真是难得。”方传昆又道:“陆伯伯说的是哪里的话,陆伯伯如不能出来,小侄岂有自己一个人逃生的道理。”陆其昌又道:“我的好侄儿,自小起,我就看得出你是方家唯一一个有情有意之人了,今日才知当初果然没看走眼。也不辜负我当年收你为徒了。”顿了顿,方传昆又问道:“陆伯伯与那军官谈得如何?”陆其昌见他迫不急待的样子,又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对他说道:“我将你的情况说与他听之后,他对你的情况还是很同情的。只是要帮你出气,还得你答应两个条件”。方传昆听了,又吓了一跳,瞪着眼问道:“难道他又要我家的女人不成?”陆其昌看他吓成那个样子,忍不住又笑道:“你就放心好了,他对你家的姐妹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只是要你答应事成之后,分一点银子与他便可。”方传昆听了,笑道:“这便容易得很,只要把我那三个伯伯扳倒了,他想要多少银子都给。”陆其昌接着又道:“还有一个便是,他要你与他们合作,在他们动手之前,你先下手将你家的那些狼狗先毒死。”方传昆听了,急了,问道:“毒死那些狼狗作啥,以后留着它们我还有用呢。”陆其昌听了,心想到,不枉是方家的子孙,离不了这些帮凶的,他们个个皆是心狠手辣的家伙,我不趁此机会把他们全都铲除那才怪呢想到这里,他又道:“留着那些狗儿,万一事败了,便成你我的葬身之腹了。再说那些军官,倒是什么也不怕,就怕你家的狗儿吃人。那些士兵一旦看见狗儿吃人,有多大的胆量也被吓跑了。”方传昆似乎还有些犹豫,无奈陆其昌又道:“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你赶紧回去准备吧。只等事成了,不要说那些狗儿,你要什么没有?”方传昆又道:“那些狗儿着实得凶猛,不知陆伯伯对它们可有好办法?”陆其昌又道:“我如今不好在你家再露面了,当然就没有办法接近那些狗儿了。但是你有机会接近他们呀,只要你有机会接近它们,那就有办法将它们除掉。我这次从城里带回来一种西药,是一种慢性毒药。你只需要将这些药粉搅拌到他们的食粮里或是肉食上,只需三天,不管有没有吃到这种毒药的,一律一个通通不留,这种病具有传染性。”方传昆听了,心想着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得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了。他本来只是想借帮他人的力量替他教训一下他那三个如虎似狼一般的伯伯,并没有想到要毒死那些狗儿。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陆其昌这次对他们方家心怀不轨,说句真话,自从陆其昌被方家的狼狗撕咬了之后,他就开始对陆其昌有了戒心。他开始觉得事情蹊跷得很,陆其昌与方家到底是何关系呢?他对方家似乎有敌意,为什么呢?重重的疑虑让方传昆不得不觉得他是方家的敌人,他似乎想要从方家之中得到什么。这一次他会不会利用那军官的力量替自己报仇,将方家之人赶尽杀绝呢?所以当陆其昌再一次催他下手解决他家中那些狼狗时,他曾经担心地问道:“陆伯伯,如果他们动用大炮及手枪,那我们方家岂不是要被夷为平地了?”陆其昌一怔。他心想到,这小子还不是个傻瓜,能想到这些。于是便安慰他道:“就是不要他们用大炮,才要你毒死那些狗儿的吗,如果要用大炮,还用得着毒死那些狗儿吗?毒死了那些狗儿,才能靠近你那三个伯伯,明白吗?”这回方传昆相信陆其昌的话了,其实他不知道陆其昌的真正目地。陆其昌这一次出手,势必要一举将方家一锅端了,他担心留着那些狗儿,会再一次破坏他的计划。他曾经记得那一次山上的土匪围攻方家时,土匪们一开始既被方家的狗儿给吓崩溃的,那些狗儿实在是太骇人了,吞咬一个活人,比一群野狼还要骇人。那些士兵们虽然在战场上厮杀过,但却没有见过如此场面,如果他们也被蜂拥而来的狗儿吓破了胆,岂不是再次坏了他筹划的事情?这一次的行动对他来说,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可是陆其昌到底是如何说得动那姓曹的军官,与他一起对付方家的呢?
却说那天陆其昌将方传昆叫出门外,实际上是不想让他听到他下面要说的话。方传昆一出去,那军官就问道:“有何买卖,说来听听”。陆其昌神秘地说道:“从地底下挖出大把大把的金银财宝,不知将军有没有兴趣?”那曹将军一听,哈哈大笑道:“上次有人来我这里献宝,说那鸡冠山上有仙女,不想到今儿还有人告诉我荔花乡地底下还能挖出金子银子来。看来这荔花乡可真是好地方呀。”直等那军官笑完,陆其昌也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直惹得那曹军官再一次把枪对准他的穴门问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陆其昌仍面不改色地说道:“将军先不要着急,且听我把话说完”。接着,又神秘地凑到曹军官的耳边,问道:“看来你也是见过世面之人,总不会没有听说过光绪十年的那一桩惊天动地的劫案吧?”曹军官一听,眼珠子瞪得好像两个桃子一般大。他突然扑了过来,掐住陆其昌的脖子问道:“告诉我,你是谁?”陆其昌被他掐得差一点背过气去了。他挣扎着推开他的手,喘着气说道:“你把我掐死,你又能知道我是谁吗?”曹军官这才放了手,又跳过来问道:“快点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和那桩劫案有何关系?”陆其昌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听说过一个叫陆其昌的人吗?”“陆其昌?”曹军官眯着两只眼睛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从鼻子哼出一声来,轻蔑地说道:“当年江南镖局大名鼎鼎的陆其昌,有谁不识?你难道就是他?哼,别骗我了,陆其昌会是你这副鬼模样,我才不相信呢。”陆其昌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一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陆其昌,当年押那笔金银财宝的陆其昌”。曹军官又似信非信地看了他几下,然后又凶狠地说道:“这么说来,当年那一桩劫案就是你所为了?”陆其昌笑笑地摇了摇头,曹军官见他故弄玄虚,便不耐烦地叫道:“快点告诉我,如今这笔金银财宝在哪里?”“就在将军您如今脚踩的这片土地底下”。“具体什么位置?”“就在方宅之中?”。“你确定?”“我当然能确定。要知道,这桩毁灭了我一辈子的案子,我可是为此调查了十几年了。”那曹军官本是贪馋之徒,听到有这么一大笔金银财宝藏在方家,如何不动心,当即便答应陆其昌与他合伙一起剿灭方家。与曹军官定下协议之后,陆其昌还不甘心,又连续秘密的接触了各地的土匪及各派的力量,将方家当年的所作所为全部抖了出来,又将方家便是当年那桩惊天动地的劫匪也全部告知他们,他要让这各派的力量同时撕扯方家,就像五马分尸一样,同时把方家撕扯成几块,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消泄十多年来的仇恨。只等这一切都布置得天衣无缝之后,陆其昌忍不住跑到丛林当中大声吼叫了一番,直叫得天昏地暗,那荔花村之中有许多人都听到了这叫声,那悲哀凄楚的程度似乎天就要塌了一番。
而在这段日子里,方家正忙着分家,自从方世雄去世之后,虎狮豹三兄弟可算是已把家中的权力**地抓在了手里,凡事有意与他们作对之人,他们全都把他们排除在外。他们说道:“方家的天下是他们三兄弟用性命换来的,家中的财产及权力只能属于他们而不是家中的几兄弟平分,当年老太爷立下的遗嘱全都不作数,如今家人如果要想分得他们手中的一分羹,只有乖乖地听他们的话方行”。此作法让方传昆彻底地对虎狮豹三兄弟死了心,也让他最后下定决心和陆其昌合作。他把陆其昌给他的毒药断断续续地渗入了狗食中,那些狗并不是一下子就毙命,而是慢慢地中毒死亡。虎狮豹三兄弟对此事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到奇怪,直到他们的一个亲家提醒他们道:“近日来这世道有些奇怪,山上的那些土匪好像都在磨刀霍霍要对付谁,山下的那些官兵好像近日也有什么大行动一般,都在排兵布阵,恐怕这些日子不太平,你们要做好准备才是”。虎狮豹三兄弟以为是官兵要上山剿匪,正准备作壁上观,那里想到他们正联合起来要对付他们,所以事先他们一点准备也没有。当官兵的炮火对准他们时,他们还在一边骂道:“这些狗娘养的,弄错了位置”。所以人们当时看不到方家有什么抵抗,只看到方宅里一阵阵浓烟突起,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尖叫声,接着又一阵阵炮火声,一阵阵撕杀声,在人们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时,那方家的房子已排山倒海一般倒了下来,顿时,哭声喊声叫声连成了一片,方家已成了一片火海,一片瓦砾,虎,狮,豹三兄弟还以为是土匪来了,开始时并不慌张,直到看见满山遍野都是持枪抡刀的士兵之后,他们这才紧张了起来,但是此时他们再有多大的本事,也无回天之力了。方家此时就如一只倒在地下的驴子一般,被各派力量给分解了。这种场面正是陆其昌所希望看到的,他从一开始联系各方的力量,正是希望方家如一头待死的驴子一般,脑袋,手脚同时被撕扯而去,就宛如方家的烈吠撕扯一个活人一般,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这场残酷且力量悬殊的撕杀中,方家无一人而幸免于难,从此在荔花村之中,方家从此消失了。而那笔陆其昌十几年来苦苦寻找的金银财宝仍无一丝的蛛丝马迹,方家已被闻讯而来的盗贼掘地三尺,但仍一无所获。直到有一天有一个盗墓人打开了方世雄的坟墓,盗得一大批金银珠宝,有人曾经见过,这正是光绪的那一年被劫的那一笔稀世之物。而此时方家已无一人,但荔乡人常听到方宅的那块地里常传来悲怯的哭泣声,有人说是方家还遗有子孙留在人世,也有人说是陆其昌的儿子在寻找方竹烟,他怀疑方竹烟也被埋在了这片废墟当中。还有人说是杨若兰回来寻找她的情郎,自从方家被毁了之后,那杨若兰也从荔乡消失了,从此那鸡冠山上关于仙女的传说更加扑塑迷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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