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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生还有多少爱》

第5章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一)

作者:贾不懂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甚麽执着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

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王菲《百年孤寂》



谈思在一家名为“SECRET”的酒吧门前停住脚步,然后推门而入。吧台上的男子正在擦杯子,听到门“当”得一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复又垂下。谈思看了看酒吧里星星寥寥的两三个人,径直走到吧台前坐着,没等要什么已经有一杯酒放在了她面前。

“怎么想起今天过来了?”男人继续擦着杯子,谈思却看着一旁,尔后转回头:“人怎么越来越少了?”

“呵呵,前面又开了家酒吧,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男人无可奈何笑了声后,继续:“没见面快七八个月了吧。”

谈思点了点头:“下个月报社有个‘助学’主题的采访。两拨人,一拨去陕甘,一拨甸南。我,去甸南。”

男人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简单“哦”了一声。

“你说,”谈思下颚挨着吧台,看着杯子里的冰块翻滚,喃喃:“明明是我被出卖,可听到有人提起当年那件事,我为什么还有一种奇怪的心情,像是心虚?呵呵,越来越搞不懂。”

方豫擦完杯子,拿出一支烟:“你都搞不懂,我怎么能搞懂?甸南去呆多久,怎么想起跑那个地方?”

“三个月吧。去助学扶贫,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要去那个地方的时候,我他妈的竟然还有一点盼望。盼望什么?我不知道。日子真的没法过了,千疮百孔,千疮百孔……”谈思似笑非笑,眼睛亮闪闪。方豫看着她,问:“会回那个地方?”

谈思哼笑了一声,颇似自嘲。

方豫说:“也难怪,那地方对你可是记忆深刻!你有幸坐在这里说话,应该感谢我才对。”

“呵呵,我感谢你的很。”谈思笑:“就差没给你立个牌位,天天上香供着。”

谈思的笑早就没了意义,只是脸上器官组织的一种表情。这种表情在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里,曾频频出现。那段时日,被饥饿被毒打甚至注射毒品,都不及心底那个地方的溃烂,像恶疾一旦染上,迅速蔓延,一辈子无法止息。曾经无数个时日,她都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经历过那些,竟然还能活着?看似毫发无伤的活着。

她曾经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说活着,还不如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就不会被噩梦困扰那么久,不会恐惧一个人的空间,不会很长一段时间需要靠百优解。

方豫在最后一个客人买了单离开后,从柜子上拿了一瓶酒和谈思离开。

有个人却坐在车里,冷冷看着他们两个人上车离去。等到出租车离开得有段距离后,那个人才踩动了油门,缓缓跟了上去。十多分钟过去后,这辆车在离出租车很远的地方停住,然后掏出手机。

方豫掏出钥匙开了门,甩了鞋子走进厨房。谈思走到阳台边,看着城市忽明忽暗的地方时候听到方豫在身后说:“尾巴终于出现了。”

谈思看着那个地方,回头挑眉:“是你的,还是我的?”

“呵呵!”方豫坐在沙发上:“你得罪了什么人?”

“或许是吧。”谈思从阳台上走进客厅,坐在方豫面前将许韬的事情告诉了他。方豫听完,也抽完了一支烟,他丢掉烟头,侧头对谈思说,你还真能得罪人啊。当初得罪土老匪,现在得罪黑社会。方豫边叹息着边点燃一支烟说我有种预感,这件事跟当年有关。

谈思戏谑何以见得?

方豫嘲笑了一声,自然是听到了她话语中的意思。他说你其实也怀疑过,不是吗?



方豫是谈思当年去甸南挖新闻时碰到的,用谈思的话说是一个裂开嘴就见雪白牙齿的俊小伙子。无奈,被谈思一腔正气托下了水。那年,如果不是方豫,谈思也不可能深入到清水村,不可能走进去看到山脚艳丽的红,闻到浓密树荫下炼制出的某种味道。

那一年,谈思二十四岁,许文二十五岁,于新二十五岁。

本来三个人是受上级指派去甸南某个地方采访山体滑坡毁了一个村子,而当地部门推卸责任的事情。谁知道那一场暴雨引起的后果让他们不得不绕道另一条路,就这一绕道,灵敏的谈思发现了奇怪的交易。心潮澎湃的她,丝毫忘记了他们人生地不熟就深入了清水村。

其实,种植这些东西对于这些偏僻甚至接近边境线的村落而言,不过是一种谋生的手段。甚至于,在当地某些人眼中,它比什么都重要。但城里来的谈思他们却愕然,开始策划一场暗访。

方豫是当地人,一个读了点书,却依然混来混去的人。他虽然没有直面反对过村民,但他母亲因这东西悲惨死去的一幕却叫他如何也能不能接受这东西。当他知道谈思的目的后,答应了帮助他们。

谈思因为小时候乱跑,肤色不白,加之甸南的两个多月,更晒得和当地人没有区别。经过方豫的“包装”,她便和于新走进了村子。小心翼翼拍摄照片,一支很原始的录音笔录下买卖的谈话……如此种种,谈思无不在想这个村子乃至村民的“救赎”。

许文在外围旅馆接应,几日后,于新开始带一些证据出去。三个人加上方豫,都是激动却也充满恐惧。那一日,于新带着证据先出去,谈思和方豫后走。却不知道为什么先走的于新被一个村民挡住,然后就像很多电影场景里面一样,被打翻在地。接着,身上搜出了一个装着几个果实的瓶子,还有一沓照片从身上掉了出来。

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刚才还在天上飞,现在就坠落到地狱里。

于新被打得半死不活,气氛变得诡异而阴沉。血腥的气味弥漫在村子里,扮成方豫某个亲戚的谈思惊恐,死死压抑住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奇怪。

血腥像那红色的花朵一样妖异而恐怖。

本来,种植这些东西的人应该慎之又慎。但做这生意的人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他们背后那一圈又一圈复杂的关系使得只要有本村村民举荐,就可带人进来的情况屡见不鲜。所以,谈思他们才能混入进来。因为谁都不会知道,还有人能在太岁头上动土,敢于地头蛇抗衡!

所以,当这些人机警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他们立即做了反应。封锁了村子的出入口,大量的武装人员持着只有电影里面才能看见的家伙走来走去,言语更是叫嚣不止。方豫很聪明,他主动站出了行列,拿起砖头就往脑袋上一敲!接着,双眼在血光中**胆怯,故装的惊天嚎哭:“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是给了……我很多钱,所以我就……我该死……害了村子……”

越是闭塞的村落,村民越是抱成一团。方豫是一个很“老实”的混混,在熟悉他的那些村民眼睛里,他的确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为钱心动是肯定的,但还不至于出卖村子。这一点,当场有村民站出来保证。所以,方豫保住了性命。

但那些人却没有放过谈思,因为她是和于同一天来村子的。

玩火的人终究会自焚。谈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大群人,忽然想起了这句话。她死死抓住衣角,当初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场面,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真正发生的时候,竟是这么让人难以接受。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凉,风一吹过,从头到脚惊起鸡皮疙瘩,然后是一根一根的寒毛竖立。

谈思立即被一个巴掌打翻在地,然后一只脚恶狠狠踩住了她:“说,你们是什么人!”

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多么**,**到进清水村之初,完全听不进许文的告诫。一心只为了上头条,一切只为了上头版!

不过清水村的村民却不会想到他们是什么记者,他们只以为是缉毒警察。因为才没有几个月,有一个年轻的缉毒警察不顾劝诫在这里丢了性命。

强龙斗不过地头蛇。

何况这里情况有多复杂,谈思他们并不知道,应该说头脑为了新闻发热!谈思被狠狠打了一顿,打到浑身抽搐,然后她和于新被分开关到了一个地方。她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了哪里,因为自此一天开始,就开始堕入了黑暗中。

蒙着双眼,不知道天日,只是无尽的黑暗。然后是一顿又一顿的拷问和毒打,当然于新比她挨得更凶,因为他们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必须挖掘出更多。所以,不断逼问谈思和于新,究竟是什么人。当于新口吐鲜血,实在忍受不住说自己是某报社记者时,村民竟然不相信了。

他们其中稍微见过世面而并非只晓得“低头耕种”的人,根本不相信记者敢这么做。在被关押的日子里,谈思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逃生。尽管于新的哀嚎让她惊恐,但父亲从小的铁腕教育让她没有放弃,咬着牙撑着每一天。

不去想其他,逼着自己思考如何逃生!

在谈思顽强的斗争思维中,她逐渐找到了机会。当时,虽然没有人道主义的不虐待囚犯原则,但不送饭,只毒打逼问的日子里,还是有空隙可寻。这个空隙,就是一个武装分子意欲对谈思不轨。谈思逼迫自己不慌不忙的思考,却又故作惊恐的对那个人说,你放了我,我什么都愿意做!那个人嘿嘿笑道,你什么都愿意做?

她听了,拼命点头。

那个人一把扯下她的眼罩,一双粗厚的双手捏住谈思的脸,说我要是敢放你,那我就是死。你反正都要死,不如让我快活快活,这样我还可以给你收尸。谈思又瞪大了双眼,然后断断续续,我给你钱!

谈思的话让那个人哈哈大笑,捏起谈思的下巴,你都要死了,哪儿去给我找钱?

你只要放了我,我不仅给你钱!谈思看见那个人眼中的猥亵神色,稍微调整了呼吸又说,你只要带我走,我回家后会给你一百万,而且,我会好好报答你。

谈思屏住呼吸,将头靠在那个人的胸膛,故意扬起眸子一闪一闪:“你难道心甘情愿在这里?替人做这些刀尖上的事情,还挣不了多少钱?如果出事,你敢说遭得最快的不是你们?你只要放了我,我,会好好报答你,不止是……钱。”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忘却了惊恐,相反是忍住极大的不舒服,堆砌出的一副笑脸。甚至于谈思还得压抑了自己的声音,掐出一股媚态来。接着,她竟然主动吻上了那个人。直到那个人气息渐重,谈思才笑着低语说你这么绑着,我怎么报答你?

事实证明色可以乱心。那个人听了这句,竟然一把解开了谈思被反绑住的双手。谈思笑着将手环住他的脖子,又吻了上去。然后,手沿着他的背渐渐往下。

那个人的腰间,有一把短刀。如果谈思被扯下眼罩的那一瞬,没看错的话。就在那个人的手乱游走的时候,谈思果真摸到了那把刀,但她没有急忙抽出。她只是拼命压抑自己又起的惊恐,然后猛然翻身,把那个人压在身下。

趁着迷乱,趁着黑色,谈思猛然抽出那把刀,迅速抵在那个人喉咙间。

那个人止住一切,既愕又怒。

谈思不知道哪里来的凶狠死死握住刀,脸上却笑:“你别动!否则我一害怕,手划错了地方就糟了!”

然后立即换上一副面孔,压低声音将门外的守卫,于新被关的地方,以及逃生的路线问了个清清楚楚。但谈思已经没有时间确定这个人是否说谎,她在一手抵住这人喉咙,另一只手猛然从下往上一击。

那个人立即抱住下巴,痛嚎起来。谈思又趁机抽刀,狠狠往其大腿上插了一刀!

痛嚎的声音立刻引起外面动静,门一下子被打开。谈思在一个人冲进来的时候忽然闪出,手上的刀又**那个人的腹中。然后无视其双眼,一把抢过那个人手上的枪,往外冲了出去。

这一切,她自己都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

不过,尽管谈思让两个男人受了伤,她还是未能逃出去。事实证明,这些人并不是饭桶,不会任由一个女人动刀动枪。就在谈思冲出去的那一瞬,身旁忽然掀起一阵风,然后脑袋后面重重一击,昏天黑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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