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有要停的趋势,可却久久不肯完全停歇,淅淅沥沥,滴淋、滴淋……
三个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围着那一豆昏灯,低声轻语;书生靠着帐角,闭者眼睛摇头晃脑,似在背诵什么诗文;姑娘怅然托腮,呆呆地盯着雨夜出神,不知她在想什么。老掌柜慢条斯理地收拾碗筷,伛偻的腰、苍老的脸,也没有谁能读懂他的什么。
清寂的雨夜似宁静,宁静下的动乱谁来引导?
三人中的老者突然提高声音对老掌柜说道:“老掌柜的,你是本地人吧?向你打听件事。”老掌柜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躬身道:“老汉自小在临湘城里长大,不知大爷要问什么事?老汉知道的一定相告。”老者道:“十三年前,我兄弟三人在北方曾听闻在湘江一带名声显赫的‘沧浪轩’陈家被满门抄斩,当时临湘城里应该满城轰动吧?”老掌柜、书生,包裹姑娘都是一怔,不知道他为何问这个问题。老掌柜缓了缓,道:“确实是这样的,陈阁老一家在我们临湘城里一向受百姓爱戴……不过我们老百姓也不敢多问官家的事。不知大爷……”
“据说,在陈家押上刑场的时候,临湘城里突然落下了许多红叶?”独眼龙扯着嗓子补充道。老掌柜道:“这个,老汉真没注意过,不过那年的树叶似乎确实黄到有点红,大爷问这个……不知何意?是老天爷为他们喊冤?”
老者又问:“行刑之前是不是百姓发生过一阵骚乱?”老掌柜惊问:“大爷您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当时老百姓都很哀伤,有人哭有人闹,老汉清楚记得当时人挤人,什么都看不见。”老者冷冷道:“而骚乱过后,刑场上少了两个人。”
“啊?”老掌柜惊讶地合不拢嘴,“有这等事?大爷莫开玩笑!”老者道:“有人劫走了陈家的两个公子。”老掌柜道:“竟有这种事,大家都不知道呢!是哪位大侠……”老掌柜显然有些欣喜,但又不敢多说。
老者不紧不慢地说道:“能在一盏茶之间不动声色得劫走两个犯人,甚至连官府也不敢声张,这个人只可能是二十多年来武功独步天下,却多年未现江湖的……”
“‘大侠’红叶。”独眼龙接口道。
络腮胡的右手伸向了刀柄……
风突然吹紧了摇摇欲倒的帐篷。
夜已入深,人声也静。闺房里的香烛已经燃尽。无尽惆怅的王漪默默倚在窗前,此时的思绪,说不出的乱。与陈紫翰相识不过十天,纵然有那么一丝感觉,却并非刻骨铭心,但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那么一点莫名的失落。也许是失望。想起他痴痴的、不顾一切的样子,有些酸楚,又有些甜蜜。
江湖女子,也如此善感。剪不断的思絮,似窗前梧桐的影子被月光越拉越长……
突然,一阵急切的马蹄声传来。府门敞开,那马蹄似乎奔进了院子。王漪诧异:这么晚了,是谁还到府中来?于是好奇心起,翻身一跃,跳上了屋顶。王漪虽然年纪轻轻,轻功在奔雷府中却是数一数二的。身如腾兔,步似轻尘,几下跃纵便到了厅房的房顶上。只见马上下来一位气宇轩昂、威风飒飒的长须男子,那不是在京城做右将军的大伯父王见海吗?
王漪心里奇怪,现在已过了子时了,伯父深夜急来造访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父亲王听雷大步出迎,不与大哥寒暄半句,二人便携手走进厅房。王漪心里越来越奇怪,伯父深夜单骑登门,父亲神色急切,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少女好奇心起,于是便凝神屏息,决定偷听。今天晚上的奔雷府似乎特别安静,伯父和父亲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而她接下来听到的,却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王见海一进门就问:“二弟,我从京城千里加急的信可曾收到?”王听雷道:“已经拆阅,兄长何故再亲自跑一趟?”王见海道:“此事关系重大,我须亲自接应。一切人手可曾安排妥当?”王听雷道:“大哥放心,临湘城四周要道已经被我奔雷府暗中封锁,各门人弟子已经安排下去了,只等听从号令。大哥何时动手?”王听雷道:“我的官兵两个时辰后便到。其实陈家本都文弱书生,无须如此兴师动众,只是三太子一再吩咐要小心在意,不得不计划周密。况且陈家虽不在江湖,但江湖交往甚广,只怕有人闻讯来救,其他人倒也罢了,只是一人……”
王听雷道:“大哥是说……”王见海点点头,神色沉重:“正是当年他任京城巡抚时救过的那个死徒。”王听雷的表情似乎吞下了一只苍蝇,道:“如果是他,那这件事就完了。”王见海道:“二弟暂且宽心,三太子做事谨慎周密,料不会泄露事机。况且我奔雷府王家这么多年傲视江湖也非浪得虚名,谅他一个人怎么敌得过我王家数百名子弟?”王听雷点头:“大哥说的是,我们王家也不是好惹的。”
厅房顶上的王漪已经冷汗直冒:“陈家?伯父和父亲为什么要对付陈家?那为什么还提亲?”她心乱如麻。
王听雷道:“只是可怜了漪儿,一个姑娘家落个被人拒亲的名声。唉!”王见海道:“这也是无奈之策,总不能让漪儿一嫁过去就守寡?”王听雷道:“多亏信送的及时,我才没去提亲。只好骗着漪儿了,免得她多伤心。”王见海道:“其实陈家和我们本无相犯,只怪陈沧浪的弟弟尚书陈沧南偏要带着陈氏家族拥护七王子,处处和三太子作对。只好出此下策,斩尽杀绝!”
王漪胸口如被人重击,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不能让他死,我不能让他死,他救过我的命!”她想及此处,跃下房顶,疾步往陈家奔。家族的荣耀,伯父的计划,她想不明白,此刻她的脑中只有那个羸弱书生傻笑的脸。
厅房里,王见海道:“就让漪儿去吗?”王听雷叹道:“让她去吧,她都听到了,不让她去可能会恨我们一辈子。反正陈家已是瓮中之鳖。”
王漪在巷间狂奔,她要赶在伯父的兵到来之前救走他。她无法救整个陈家,但不能让他死。此时,她竟然发现自己的心中对他有一种别样的牵挂情愫。
静院无声,落庭花散。这一座墨香充溢的庭院此时一片悄寂,埋头书卷的陈家子弟也都熄灯就寝了,只有一处阁楼房间的灯还亮着。灯下一个书生的影子还在挥舞笔墨涂写什么,那身影,王漪确定是他。王漪轻身跃上他的窗台,俯身从窗外往里看,只见陈紫翰表情认真,凝思细想,沾一下墨,又再纸上写几下。王漪仔细看他写的,一个个工整清秀的文字跃然纸上:“月敲残,影敲残。清寂佳节眉黛单,青丝伥倚阑。
双燕欢,嬉燕欢。鹊桥纷飞看红颜,相思心也安。”这是一首《长相思》,这样的夜,他也会难眠?原来男儿也多柔肠相思,多愁善感的书生更如是。
陈紫翰的心中恐怕也不安宁,他在想着她。不知道她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才几天没看到却也这般牵肠挂肚。她醒了有没有想起过我?她还记不记得是我救了她?我就她的时候为了吸毒有所冒犯,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认为我是轻薄之人?
陈紫翰收笔,木然发呆。脑中的思绪突然乱了。
“鹊桥纷飞看红颜,相思心也安……真的安么?”宛转如莺的甜美声音突然相似陈紫翰的身后响起。他被吓了一跳,随即惊吓就被喜悦所代替,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深夜里他日夜思念的人会出现在他的房间。是梦?“你……王姑娘,你怎么会……会……”陈紫翰发现自己的声音也颤抖了。
王漪镇定了一下,不想吓到他,强作欢笑道:“怎么?不欢迎么?”陈紫翰“嘿嘿”一笑,突然之间竟找不到话说,原本的牵魂萦梦,心中藏了无数的话想要倾诉,此刻人在眼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想了几千遍的重逢情形,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见面。
王漪看着傻呼呼的陈紫翰,心里有些甜蜜又有些酸楚,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说即将发生的事,不知道怎么让一个文弱书生接受这个事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救他。父亲和伯父联手要做的事,凭她一个人怎么阻止?
陈紫翰见王漪许久不说话,觉得有些尴尬,便说道:“这个……这,王姑娘,这首词让你见笑了。我,我……不是那意思……我,我对姑娘……”他发现自己即便满腹经纶也不知道怎么说。王漪道:“这首词,你是送给我的吗?”陈紫翰一窘,忙道:“是啊是啊……湘江两岸第一才子的墨宝,送给你了可要收好。”说完,他自己笑了,发现王漪却没有笑的意思,更尴尬了。他手忙脚乱地把字给给折叠起来,**了盖在下面的一幅画,画中竟是一个如仙女般的妙曼女子。看到画中的女子,王漪感到这一刻自己的血脉都张开了,心如玉兔般跳跃不休,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画中的女子俨然是另一个自己。红衫轻舞,罗袖迎风,眉目清秀,细嘴凝脂,真可谓:玲珑绣扇花藏语,宛转香茵云坠步。又有佩剑斜挂,羽带翩飞,娇弱身骨又有飒爽英姿。王漪呆住了:“那傻书生见了我才两次就把我画的那么逼真,难道他在思念我吗?他也会在每一刻头脑中浮现出我的样子吗?”
陈紫翰窘得不知所措,恨不得地上有个洞钻进去,整日读圣贤书的人竟把一个姑娘画下来放在自己的房间,给人知道,岂不是……他没有想完就被王漪炽热的眼神定住了,那么的深情,勾到了他的魂里。
“紫翰。”她轻轻喊出了他的名字,他的魂仿佛快要飘起来了。
“你为什么要画我的像?”王漪的声音轻轻的,像春天的暖风一样轻缓。可在陈紫翰的心里却好象狂风般掀起了热浪,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很急促,他感觉到自己的血脉在膨胀,他觉得自己不感正视她的眼睛。陈紫翰啊陈紫翰,堂堂男子汉竟要如此懦弱吗?忽然,他想到了湘江边的风……
“漪儿,我喜欢你,比任何人都喜欢。虽然我不会武功,甚至手无缚鸡之力,但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呵护你,照顾你。”陈紫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异常严肃,异常认真。
王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迂腐的他竟然有这么率真的一面。但不管怎样,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眼睛里似有一股热浪要宣泄出来。原来他是真心地喜欢我,原来他是如此的深情,原来他真的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可是……她不敢此刻把要说的事说出来,宁愿享受这最后一刻的宁静和幸福。
王漪慢慢走向陈紫翰,把自己的头埋进他的怀里。他的胸单薄瘦弱,但是很温暖。烛影轻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是在梦里么?不,不是梦。王漪突然从沉醉中惊醒,这到手的幸福就让它失去吗?不,不要!她不能让他在这场无谓的党派之争中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王漪突然道:“你快走吧,赶紧跟我走,远远地离开这里。”陈紫翰一脸惊疑,道:“为什么要走?你父亲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吗?”王漪道:“不是因为这个,现在跟你细说来不及了,我们得抓紧,现在能不能走出临湘城都还是问题。”陈紫翰急道:“究竟何事,如此惊慌?你不说明白我不会走的,况且还没跟我家人告别呢。”王漪叹道:“你这个死脑筋的书生,唉,是朝中和你叔父有矛盾的一股势力今晚要对你家不利,怕是要……”陈紫翰急问:“怕是要怎样?”
王漪只好说道:“怕是要满门抄斩。”她不敢说是自己的父亲和伯父是这场祸乱的主谋。陈紫翰拍案而起:“什么?我陈家向来本分,以德育人,以德亲民,从不触犯国家律令。凭什么对我们陈家满门抄斩?王法何在?天理何在?”王漪苦笑:“真是书生意气。朝中皇帝年衰,党嗣之争并非一天两天,三太子、七王子、晋王爷,谁找到机会都会置对方于死地。谁跟你讲王法啊?”陈紫翰委顿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就这么走,我要告诉父亲去,和陈家同死共生!”
王漪道:“现在军队大概已经进入临湘城了,想走也走不了。唉,你不走,我陪你就是了。”王漪坐到椅子上,思绪却很乱,一边是新欢情郎,一边是至亲血肉,等下伯父到了,该怎么面对两方。陈紫翰见王漪坐下,急道:“我的傻姑娘,你又不是陈家的人,等下若把你牵连该如何是好?你赶紧回家去吧,我想即便将我们抄斩,至少还有绑缚京城面见天子的机会,到时我一定会在天子面前辩白是非,你不要担心。”王漪仿佛很虚弱,挥手道:“好了,你别讲了。我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顿了顿,又道:“难道你还不把我当陈家的人吗?”
陈紫翰心头一暖,搂住王漪的肩头,突然问道:“对了,漪儿,这件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王漪一怔,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告诉他是她的父亲和伯父要害他们全家吗?
恰在这时,马蹄声、兵铁交击声、甲衣抖动声四起,宁静的临湘夜晚仿佛从天降下来的一阵怒涛。临湘的夜打破了宁静,百姓们探头张望,却被士兵粗暴地喝止。沧浪轩的大门就在那一刹那被撞开,正要开门张望的家丁被撞翻飞出好几丈。两排甲衣铮铮,长枪烁烁的士兵向两边展开,最后进来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端坐着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剑眉虎眼,铁甲银盔,手中长枪横持,气势盛然,进门便一声厉喝:“京城骁骑都尉王椴亲来宣读圣旨,陈兴舟出来接旨。”
陈家的家丁哪见过这个阵势,吓得蹲在地上瑟瑟发抖。陈家老小惊闻异声,纷纷穿衣开门。王漪和陈紫翰在阁楼上将下面的状况看得一清二楚。王漪从怀中取出一块红巾蒙在脸上,对陈紫翰道:“等会儿你躲在阁楼上,哪儿也别去,也别发出声音。说罢,提剑倒握,凝视窗外,准备随时冲出去。陈紫翰慌道:“漪儿,你想干吗?你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很危险……”
话说到一半,陈紫翰就说不下去了,他全身筋脉突然一算,便说不出话来,也动了不了了。是王漪点了他的穴道。她的眼中竟**了温柔的神色,轻声道:“其实我的心里不愿和他们作对,因为要杀你们全家的人正是我的父亲和伯父,马上的将军是我的堂哥,请原谅我刚才没有告诉你。也许我的抵抗也不会改变结果,但是我还要试一下,因为……”她顿了一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不想你死。”说完,她撩起脸上的红巾,轻轻地将香唇贴在陈紫翰的脸颊。陈紫翰突然发现原来她羞红的脸更好看。
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王漪又将红巾蒙上,翻身跃出了窗。黑夜中的红衫,留给了陈紫翰一个远去的背影。一颗粉泪悄落在窗台。
年迈的陈兴舟在夫人的搀扶下,带着其他三个儿子和沧浪轩几十名子弟走出来,齐齐跪下。陈兴舟道:“草民陈兴舟接旨。”
王椴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尚书陈沧南、刑部侍郎陈紫圳意欲谋反,先已伏诛。前文图阁大学士陈兴舟有从犯行为,划为一党,罪诛九族,满门抄斩。”
陈兴舟大骇,连呼:“冤枉啊!老臣辞官回家,多年未见胞弟,皇上明查啊!冤枉……”陈家弟子一起喊起冤来,书生意气面对铁刃霍霍也只有喊了。王椴充耳不闻,长枪一挥:“全给我拿下。”沧浪轩百余人尽皆舞文弄墨的书生,面对全副铠甲的士兵就像小孩子对抗大人,只有束手就擒的份。王椴道:“给我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不可走脱了一个人。”又枪指阁楼道:“那边阁楼的灯一直亮着,给我上去搜!”
几名士兵持枪便要冲上阁楼,只见一个红衣女子从天而降,身法迅快至极,剑不出鞘,剑柄急刺而下,闪电般击中最前面两名士兵的“气海穴”。两名士兵没有任何反应,低哼一声,应声倒地。王漪说道:“谁也不许上去。”声音异常冷静,又异常冷漠。随即转握剑柄,踏步上前,在兵刃间游弋。剑舞如蛇,十几名士兵竟连她毛发都没削去一根。
王椴怒喝:“哪里来的女子?胆敢阻拦本将捉拿钦犯?”见那王漪身手不错,知道不是一般的士兵对付的了,于是下令道:“孤星、北斗何在?”两名士兵翻身而出,他们的装束与其他士兵有些不同,除了膝、肩覆有铁甲,身上其他地方都是布衫。两人双目如电,面无表情。其他的士兵都自觉地退后,王漪感觉到了那股杀气,忖度此二人决非一般士兵可比。当下凝神聚气,蓄势待发。
北斗突然跃起,衣袖暴长,袖中翻飞出一根长索,呼啸向王漪挥去。那索不但来势如惊雷出世,索上竟还缚有七枚暗镖。而孤星侧身在地上一蹲,双手多了一对铁轮,向王漪脚上砍去。两人几乎是同时向王漪攻击,速度极快,出手如电。王漪见那索来势迅猛,若要用剑硬挡,极有可能两败俱伤。于是硬生生的一个倒插柳,将整个身子向后仰去,索擦着鼻尖而过。几乎在同时,孤星的铁轮也砍到了,躲过了索再躲铁轮已经,没有可能,王漪无奈只得拿剑硬挡。“当”地一声,剑鞘被深深砸出了道口子,王漪的手臂也被震得发麻。
只一招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完成,王漪红袖一挥,急欲转身,北斗的索却又攻了回来。只听“嗤”的一声,左臂血踊,竟被索上的暗镖划了一下,幸好镖上无毒。王漪剑不出鞘,与两人缠斗。北斗长索飘忽不定,如灵蛇出洞;孤星铁轮势大力沉,如猛虎下山。转眼王漪就渐渐处于下风,顿时险象环生,眼看就要招架不住。北斗冷冷说道:“**你的剑来。”王漪道:“我的剑从没出过鞘,出鞘就要死人。我不想杀人。”孤星怒道:“太狂妄了,看招。”
北斗、孤星连出狠招,两人一个攻击上盘,一个攻击下盘,搭档的天衣无缝。王漪往往躲了铁轮躲不了长索。而长索最致命的不是本身,而是索上的暗镖,防不胜防。不一会儿,王漪的手上又多了两道血痕,只是苦苦支撑。只听这时阁楼上陈紫翰喊道:“漪儿,你快走啊,这里危险!”王漪心中暗暗责怪,这个呆书生怎么跑出来了?又后悔因为怕伤着他而点穴的力道太小,过这么一会儿穴道就自动解开了。
王椴下令道:“来人,把那阁楼上的书生拿下。”王漪大惊,要是紫翰落到他们手中,要想再救回就难上加难了。王漪将心一横,厉声道:“谁敢动他?”
那一刻,火把闪烁的黑夜里凭空多了一片红光。红光像是一件血色的纱覆盖了朦胧的夜,在漆漆夜色中分外妖艳。刺目的血色,染红了月色。这一刹那,大地沉寂,时空凝滞。
红光是火热的焰,却让人瑟瑟发冷;红光是凄凉的风,却让人感觉被灼烧。
红光乍现之后,转眼又恢复常态。王漪的剑已出鞘,那柄一直藏在鞘的剑浑身血红色,在朦胧月光下发着暗光。剑尖正一滴一滴往下滴血。
北斗和孤星怔怔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四周悄然无声,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北斗的长索断成了无数节,孤星的铁轮裂成了四块。
两道血光从他们的喉中喷射而出,刚才还骁勇无比的两人轰然倒地。
王漪的脑中**,她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杀人;这把剑陪了她那么久,她第一次让它出鞘。
王椴的脸色更是苍白:“血……血影剑?王家的血影剑!!你是漪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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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第9章:夜残血剑生歌”内容快照:
『夜残血剑生歌』
独眼龙尖锐的嗓子~森森地说出“‘大侠’~叶”,三个人的目光突然一起转向老掌柜。“刷刷刷”三道白光闪过,三人从椅子~跃起,~中刀已出鞘,刀光沉郁,暗而隐隐光泽,显是玄铁一类重铁铸成的宝刀。书生“霍”地站起,悄悄从怀中~出一柄~钢铁骨扇,那姑娘的~也~意识的~~了~袖。老掌柜脸色顿时惨白,~一~,跪倒在地,吓得瑟瑟发~:“大……大,大爷……”老者冷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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