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又落到高派的头上。高派对那块猪肉只是好奇它的重量,至于重量背后的阴阳他并无兴趣,但铁花发了话,那是一定要做的。
下了班,高派去了市场。市场上人山人海,马上就要过年了,采购年货的人疯子一样,见什么买什么,恨不得把整个市场都搬回家。高派在推攘的人群中侧着身挤着身,最后又磨过一个翘起的大屁股到了一家肉摊子面前。肉摊老板先是一惊,当即停下手中的活计,谄媚的笑变脸似的说来就来。这样的笑面是不能不来的。尽管心里有想法,甚至还会骂,骂他们那帮人无事来检查,检查来检查去也没发现什么毛病,这样好的生意天让人做的不开怀。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还得要迎合他。肉摊老扳说:哟,是高干部啦,嘿嘿……是高干部啦——肉摊老板显然是有点紧张——高干部……你,你这是来检查吗?边说边撩起工作套,把肉乎乎油乎乎的手伸进内衣,顺手揩反手擦,跟磨刀子一样。磨的是把软刀子!精明的生意人都知道,在这种场合,软刀子比硬刀子更管用。软刀子又在口袋里哆嗦了一阵,整出一包好烟来。高派把腰挺得直,制住烟,很严肃很认真的说:检查嘛,是要随时检查的,不论逢年过节还是平常淡日,都不能马虎——我们不能马虎,你们也不能马虎。是……是,高主任说得对,说得对……肉摊老板忙点头。高派接着吩咐:这样吧,给我称斤肉,听清楚了,就一斤。称肉不怕,检查才怕呢,肉摊老板放松了下来,问高干部要前腿还是后腿。高派想了想,家里那块肉应该是后腿肉,于是他在后腿那一段指了指。肉摊老板很明白似的拿刀子拉下一块猪肉来,用秤随便勾一勾,说:一斤,刚好一斤。今日不比往日,要是往日高派也会装糊涂,你说一斤就一斤,付了钱,强迫对方收下,提肉走人。但今天这肉的主要功能不在餐桌而是要衡定它的干水性,所以重量一定要标准。高派不放心,自己提秤又称了称,秤下的这块肉分明多出了七、八两。他责备说:不能搞特殊化,要一视同仁嘛。肉摊老板被他弄得糊涂了,不知道今天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又把多余的划了出来。高派不放心的又看了看秤,认定之后同样是给了钱,同样是强迫对方收下,提着猪肉走了。
到了家,高派还没开门,屋里的莉莉就在门里边直嚷嚷。打开了门小狗儿倒是又不叫了,踢踢踏踏,一身长毛颤颤抖抖的把高派领进屋。着实让人喜爱。这东西乐人也因此让人宠着,天生就是一个尤物;认识久了,接触久了,人的感情便也揉进了去,怜着它,爱着它。高派进了屋免不了又去逗他的莉莉,他把手上的一块猪肉拎凑到它的鼻子边。莉莉虽不吃生肉却也懂得怎样调弄主人的欢心,像模像样的立着身子去抓。高派马上把猪肉又提了起来,嗔怪的说:动不得,动不得,你妈妈有大作用的。高派这么欢心,小部分的功劳是莉莉带给的,但大部分功劳还是在铁花那边。铁花难得有这么勤快,让他一到家就闻到了饭菜的热香,要是平时,这些都是他份子上的事。
要比较猪肉的干水性就得找个条件相当的地方。农村的房子屋里屋外都差不多,漏漏筛筛灌着风,城里的就不一样,严丝合逢的家里家外天壤之别。吃了晚饭,铁花指示高派,把买回来的这块猪肉挂到阳台外面的晒衣架上去。铁花家住三楼,挂好了猪肉又担心楼上掉下来的东西影响这次测试,于是俩人又计划在那块猪肉上面搭了个小小的篷盖盖。坐在客厅里冷眼旁观的洋伯娘不知道她们要折腾什么,见两人在阳台上比比划划,也提身子过去问:做什么呢,铁花。铁花说搭个篷篷。搭个篷篷又做什么?洋伯娘又问。搭个篷篷挡掉下来的东西,铁花回答。没名堂!洋伯娘觉得这两口子无事找事做,挖洞找蛇打,说完便返客厅去。走了几步,人却又回了头,反倒给他们出了个好主意。洋伯娘说:屋里那个圆簸箕不是蛮好?扣过来不就行了嘛。铁花听了娘的话,以为娘还是蛮配合的。
把那主意说出来,洋伯娘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分明是不赞同女儿这样做,却又在帮着她。洋伯娘知道女儿对志生一家有看法,拿猪肉说事,但她也摸不透女儿脑里的那根筋,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是四十得女,从小就骄惯了她任性了她,长大了更是管不着。随便吧,年轻人的事有年轻人的方法,反正你不喜欢志生,志生也不要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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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小块的猪肉就这样光着~吊在阳台外面。不是晒腊肉,腊肉~~酒加盐涂~料;更不是~酸肉,酸肉是捂在坛子里……不知道主人将给它一个怎样的安排。~什么不~什么肉本~~不了主,但肉还是有想法的。虽然最终的结果离不开腐烂——被人吃了腐烂,不被人吃了也腐烂——但腐烂之前却各自有着不同的安排,这种安排是不是也可以理~为它们短暂的生活历程呢,~如说:~腊肉、~酸肉、~祭品当贡肉……如能~一天贡肉贡在菩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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