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灶屋在内志生家共有三间房，灶屋是分开的。洋伯娘睡下后，志生、草花把两间房门关好，他们就在灶屋里做点零碎活。其实也没什么可做，只是草花在择点大蒜择点青菜，备着晚饭的事。志生没做事陪着草花坐，坐过一会，他喊草花，草花。草花应了声又不见志生说下文，抬头看志生，志生对她笑。草花问他笑什么，志生不答话还在笑。看志生笑的有点怪，草花也就明白了。她说：志生，你是不是想打牌。志生笑的秘密被草花戳穿了，反而笑得更坦荡了。草花说：想去就去吧，又没哪个拉着你，又没哪个扯着你，只是要记得打牌莫过分，家里还住着洋伯娘呢。
志生飞快的在草花的脸上造出了个响吻，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屋外的风还是那样不知疲倦的刮着，匀匀整整的节奏，一阵接一阵。天色也总是一个样，分不出个早晚来。乡下里没有汽车声，没有飞机声，没有收破烂收酒瓶子的高呼声，显得格外的清静。洋伯娘睡不久就呼出了细微有节奏的粗气声。
志生去敲打牌家的门。
哪个？
是我。
你是哪个？
我是志生。
虽然打的是小牌，但村上的治安队也时常来管一管，抓住了批评不说还要罚点款，所以大家都谨慎着。志生一进屋，有人就问志生哪才来，说以为你昨天赢了两块就收手了。志生说城里洋伯娘来了。有人问志生，问他跟洋伯娘究竟是个什么亲。志生告诉他，什么亲也不是但比什么亲都要亲。那人又说，这就怪了，老天爷给你安了个城里亲。也有人问志生，说有几个打大牌的人差个角，问志生打不打。志生说没钱打不起。听志生说没钱，先前问话的那个恼着脸子说：志生你哄鬼，你没钱，你洋伯娘来了要给你拿笔钱，你家后天要杀猪又有一笔到手的钱，哄鬼老二啰，志生呃——
爱信不信，爱听不听。志生把持得了自己的准心，大牌不沾，小牌玩一下，无非是想打发点时间。没有小牌打，志生就坐在牌摊上看。看牌同打牌一样有瘾，不急不躁，平平静静，笑打错了的也笑打对了的人；牌路确凿时还可以给座上的打牌人点点牌张子，显露显露一下自己的本领。时间过得快，屋里白天黑夜亮着灯看不出问题，忽而抬头望了下窗外，哟，窗外刚才还有点儿明，怎么一下子就乌了下来，莫是要下雪了。志生赶紧起身往家走，他记着草花的话，家里还住着洋伯娘。出门一看，天色不是一个将要下雪的天色，真是要晚下来了。
走过一面墙又拐过一个屋角，志生就听到灶屋里洋伯娘和草花的笑声。志生也笑着走过去，问洋伯娘**的铺被够不够厚，问她老人家睡觉冷不冷。洋伯娘没回答，明知道志生去打牌却故意问志生去了哪里。志生不好意思，捋捋脑壳实话实说。洋伯娘说，打牌你莫沾，沾了要上瘾。洋伯娘还说城里好多打牌的人都搞得倾家荡产，要志生千万不碰那个事。草花平时也反对志生去打牌，这下像是找到一个撑腰的，火上浇油的说志生打牌还给村上治安人员抓过一回，还罚了款呢。洋伯娘一听，张大的老嘴巴半天没合缝，要草花今后管紧点，说若是志生不听话，你草花就来城里告诉我，我来抽他那根牌筋。
把志生批评够了，洋伯娘起身要出去。志生说：洋伯娘，外面的风大，还是坐在灶屋里烤烤火吧，要不我陪你进里屋坐。洋伯娘说，莫管我，我是想活动活动，透透气。屋外风大，洋伯娘站在阶台没远走，大概是刚才在灶屋里曲坐的太久，感觉有点儿累了，她老人家就在阶台上支着腰，扭摆扭摆几下身体。院子里草堆下蜷缩着的黄狗，早就被一、二句偶尔传来的外地口音勾吊着，猜想自己的管辖范围内一定是进来了陌生人。黄狗的目光锁定了正在扭腰摆腿的洋伯娘，见的只是一个曲背的老人，便也失去了十二分的警惕，只略略抬起头，闷声的喔了一下。黄狗这么做也是尽个做狗的责任。对这样一声不太称职的狗叫，阶台上的洋伯娘并不在意，倒是在灶屋里忙着做事的草花赶了出来。看明了黄狗的意图，指着黄狗鼻子骂，骂黄狗瞎了眼，骂黄狗不认人，自家屋人也分不清。都说狗的记性好，却也全怪不得这条狗，虽然三年前家里的主人当面告诉过这个老人是谁，但也是有些时间的事了。出力不讨好，好心碰上了一鼻子灰，黄狗无奈的又把头埋下去，生主人的气，生自己的气。
洋伯娘觉得草花骂狗的话好笑，说是自家屋里人，莫是同狗也算屋里人了？心里又随意的一体会，忽而觉得这个问题真还有点趣味。是呵，可不能小看现在的狗，乡下的狗或许没有这样的地位，要是在城里，狗可是比人还金贵呢。
志生把一盆炭火烧好了，烧好了的炭火端进了里屋，专程出来喊洋伯娘烤火去。洋伯娘还在阶台站着。住在城里老想着乡下，一到乡下又觉得乡下同城里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听志生喊便随他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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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分』
吃完晚饭，等草花收拾好桌面～的事，三个人一起坐过来的时候，洋伯娘从包里拿出伍百块钱。伍百块钱是整～拿出来的，但洋伯娘把钱～讲，她说：志生，草花，我来没带什么～，也不好带，两百块呢就算作买～的，剩～三百块给明明～学费钱。洋伯娘给出的钱草花不接，志生也不接，都说现在乡～的日子比以往好过多了。洋伯娘说，好过是好过，有钱也～攒好，明明现在读初中了，过几年～大学就～化大钱了。草花说：洋伯娘，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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