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杨舒和象她父亲一样的秃顶老公站在那里。这个女人，本来一直很小心地把我隔离在她丈夫的视线之外，开始用网络，后来用手机，再后来用床板，可是现在她为什么冒险叫住了我？
我丢脸的发现自己有点慌乱。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想他们打招呼。但是杨舒镇定地开口了：“这是我老公，张华。这是……何渭。”她终于也没有为我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份。
医生的手伸过来了，暖暖的，胖胖的，像一条柔弱无骨的大虫。
“最近……很忙？”杨舒问我。
“嗯，还好。刚在附近拜访了一位老师。”我强作镇定，微笑着面对医生。暗暗的路灯光下，我还是看到他的脸上已经浮起了很多皱纹。我仿佛看见这具很显肥胖的身体压在了杨舒玲珑的**上。这样的想象让我觉得痛苦。这是对美的摧残。
“我家就在附近，过去坐坐吧？”张华神色淡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杨树说过她不喜欢喝酒的男人。
“不了，一会我还有事，再见。”我的目光在他们中间的那块空地上游走了片刻。我决定逃跑。
杨舒没有留我。我听得出来喊住我的那一声她是不由自主地。可是当我们三个人站到一起的时候她犹豫了，害怕了。也许她在想回去以后该怎样介绍我和她的关系。
杨舒似乎比以前更憔悴了。
17
这次见面让我的心情莫名的好转。我不得不承认，当发现杨舒还很挂念我的时候，我心底弥散开一股甜蜜的味道。第二天早上到办公室以后，那个老女人葛月说我气色好多了。
刚坐下没多久，常笑打电话叫我过去。也许又是教材的事，我准备过去直截了当告诉他我没招了，我对吴群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和她见面很大程度上只是因为寂寞。不过常笑却另有其事，公司刚来一个实习了两个月的大学生准备辞职。常笑觉得他很有灵气，想留住。因为我比他只大三四岁，可能有共同语言，所以常笑建议我去劝劝。
“这么没前途的工作我都不想干，怎么劝他？”我心情不错，和常笑开玩笑。
“我他妈还想走呢！去哪啊？打工么，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跟他说说吧，准备培养他做策划编辑。”
“得了吧，再怎么策也就那么点银子，一个月找回小姐的话饭都没得吃了！”
“你不会找不花钱的啊！这么多废话，搞得跟你辞职似的。说不说随你，其实我也是为他好，现在工作不好找。”
我想想也是，打工就像是吃自助餐，你有选择的自由，可以这里吃几口，那里吃几口，可是不要指望吃到什么山珍海味。除非你自己开饭店。
18
“找到别的工作没？你就当我是你哥们，别瞒着。”在小会议室，我对韩晖推心置腹。
“还没有，真的。”他勇敢的直视我的眼睛。不知道是哪一本励志书教他这么做的，那种无知而无畏的神态让我觉得不舒服。
“那你先干着，找到合适的再走啊。现在工作不好找，而且主任很欣赏你，准备培养你做策划……”
“何主任……反正我决定走了，还是叫你哥们吧，哥们，你是副主任了，你才拿多少钱？”
我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知道，我已经私下跟这里老员工打听过了，也就五千多块钱。那些策划编辑呢？也就三四千块，一个月交完房租，吃饱饭，就什么都剩不下来。一个月接一个月的过下去，不可能有积蓄，连换工作的精力都没有了……”
“你那些同学工作都找的怎样？有志向是好的，不过……”我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他自以为是的语气让我极其厌恶。但是我没有办法反驳他。
“对不起，我不想在这里消磨我的志向。哥们，我听他们老员工说你挺有才华的，在这个破公司真浪费。”韩晖打断我，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在小会议室里，我吐着一个又一个烟圈。
一个刚毕业的小孩都可以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19
办公室里分外安静。韩晖这个混蛋肯定已经告诉办公室里的人，说跟我闹翻了，我发现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看我。我没有别的选择，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闭了眼陷在椅子里。不知道和我一起毕业的那些同学现在怎样了，只听说很多已经结婚，其中有的小孩可能都会喊我叔叔了。我呢？我想不出人生有什么更迷人的方向。
我不愿意再回那个小城镇，因为我已经习惯西单、王府井，已经习惯琉璃坊、潘家园，已经习惯后海、烟袋斜街……其实习惯是无所谓的。回到家乡，我也许也会习惯那里的安逸、简单、复杂、一切。所谓习惯只是懒得改变。
可是我不知道回家，去别的城市，或者继续这样的生活哪一种更有意思。既然如此，我改变又有什么意义？生活控制了我，那就控制吧，我就沿着这样的路走下去。世界是如此的复杂，我的路是如此简单。
可我还是无法忘记和韩晖的谈话。他自以为是的腔调，他固执而又迷茫的眼神，他苍白而又积极的追求……我知道也许他只不过是又一个飞蛾，在北京烟花缭绕的上空扑腾一翻，不是灼伤就是累死。但不管怎样，我还是自卑了。
至少他敢于去追求，而我，好像在挥霍一种叫做青春的东西。
要是在以前，我一定会打开QQ，勾搭一个无知的女人。迷茫，紧张，刺激，悔恨。这就是生活的节奏，对未来的思考只是让自己放纵的导火索。**过后，躺在陌生女人身边，那种绝望和茫然的气氛曾经让我迷恋。现在我却只想一个女人。
杨舒。杨舒。杨舒。
我在笔记本上莫名其妙的一遍遍写她的名字。以前我不在乎自己一无所有。我希望的就是一无所有的生活在陌生里。可不知道为什么，失去她我觉得空虚。我爱上她了吗？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