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我将摩托车推出车棚。遭遇了上次的事后,我较少骑了摩托车出门,但是,清泉岗村离乡办较远,我想一个人去看看,除了摩托车,没有更好的交通工具。再说,我也不能因噎废食,为差点出车祸,从此就不骑摩托车了吧。
远远看见清泉岗村,景色清幽雅致,这里虽然通讯不够发达,但空气清新,花香鸟语,却是人间仙境一样的地方。
清泉岗村自然风光,绿树极多,地势也比较高。抬起头来,便见蔚蓝的天空几片白云如同绸带一般在天空漂浮。自然,和谐,美丽。已到深秋,阳光再不似夏天般灼烈,它穿过茂密的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叶子凋落,那影子和飘落的树叶交错成美丽的画,可以看出画家很用心的给它着色,因此层次分明,淋漓尽致。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豁然开朗,对着这样自然的美景,人总是会消除一些俗念,从而心底清明的。
一条柏油路一直向清泉岗村里延伸,沥青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有些刺眼,我对着那条路,有些发怔。
如果按原定的计划,这条路是水泥路,那么,不会这样清晰地刺着我的眼吧。
前面传来修路车辆及压路机沉重的嘶吼,我慢慢地开着摩托车,我想看看修路的情景。
一块大大的牌子阻住去路,上面红色的大字写着:“前面施工,车辆请绕道而行!”我迟疑了一下,慢慢停了车子,我将车放在路边,向施工地点走去。
一辆辆满拉着热腾腾的柏油石子的车从身侧过去,在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将车上的石子倾在路面上,几个光着膀子的民工赶紧上前,将一堆堆的石子扒拉开,铺平在路面上,汗水顺了他们的光膀子直往下流,虽然是深秋,在这里,却感觉不到一丝丝寒气。这样热火朝天的场面,让人心情振奋。柏油铺得很厚,长河说过:修筑时路面品质会影响路段的使用寿命的。他已安排修路段那边认真对待,路基打深一些,压路机来回多跑几趟,将路面压平压紧,厚厚的铺上柏油。保证比水泥路还要耐久!
看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想,即使不能比水泥路耐久,应该也不会差很多吧。
如果是这样,那么长河确实是为了秀峰乡的财政支出,为秀峰乡谋福利了。我的唇边泛出一丝笑意,心中对长河的赞赏,又添了几分。
我再向前走,前面的路段是一层压得**的土基。还有压路机粗大夯笨的长轮在上面来回地压,压过后的路面光滑而平整,深秋的阳光照射下,竟然有返照的光泽。这样的路面,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慢慢地踱回来,刚好又有一车石子倒了下来,那群民工挥洒着汗水,手上青筋暴起,额头被日头晒得油光发亮,一层汗水铺陈在上面。阳光拖长了他们的影子,看着这样壮观的筑路场景,感觉心情激荡。
清泉岗村因为道路不通,土地贫瘠,资源匮乏,所以一直都是贫穷的,人平均收入一直升不上来。半个月后,开发的清泉岗村将以另一种面目出现,它再不贫困,它那不能生产谷物的山沙地,种上了药材黄姜,它那不能带来利润的青秀山水,将成为旅游者眼中涤尽凡俗的世外桃源。
我相信,清泉岗村的人均收入,将会很快上一个新台阶。等清水村和远望村相继开发,秀峰乡的经济将有一个大的跃进。在周边的乡,将要遥遥领先了吧。虽然离现代化的农村相差甚远,但前景看好,总是值得高兴的事。
想到这里,我心情激动,脸上笑意绽开。昨晚的噩梦,早被抛到脑后。
再转了一圈儿,看看表,三点多了,四点半柔风会来。这边既然已经看过,无需多待,我得赴柔风那个约去。只是不知道,这次见面,柔风会想出什么古怪的问题来问我呢?但愿,她不会触及我心中那虽已结痂但仍时时发痛的伤疤。
回到乡办的时候,是四点二十五分。但柔风已经到了,她看见我,立刻笑得像一朵花儿盛开,大方地说:“南屏,你可真准时!”
我笑了笑:“当然,可不敢让你久等!”
柔风笑:“我也刚到!”
看得出来她确实刚到,因为后面小叶刚送来了一杯茶,还没有递到她的手中呢。柔风坐下来之后,立刻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小本,一支笔,极其认真地说:“现在可以先开始吗?”
看她认真的样儿,与平时巧笑倩兮的样子可完全两样。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她,这个样子,应该是她载着口罩,拿着手术刀,屏息宁神站在手术台前时的样子吧。我说:“可以了!事先说明了,你问什么我答什么,你不问我可不知道说什么!”如果在平时作报告之类,我想不需要柔风问,我亦能侃侃而谈,可是,心底深处那片最柔软的地方极有可能便会在今天再度疼痛,而且以后难以止息,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护住。
柔风淡淡一笑,说:“好!”她目光转动,看了我一眼,说:“秀峰乡这两年经济突飞猛进,苏乡长你能谈谈秀峰乡的远景规划吗?”
我笑了笑,柔风挺专业的,秀峰乡的远景,也就是我自己心中的期盼。我自己也是一直朝这个目标来努力的,如果只是这样的问题,我该松一口气了。
柔风问:“现在秀峰乡引进外资,发展旅游业,引进新品稻种、棉种,种植比较容易获利的药材等,都取得了比较好的成绩,请问在这方面,乡长还会有什么新的动作?”
看来柔风将秀峰乡了解得挺清楚,她根本不用来采访我的,要了解的相关信息她已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是了,有个姐夫在秀峰乡任乡办主任,有个聪明贤雅的姐姐,她要知道关于秀峰乡的讯息还不容易。
这一问一答,时间过得挺快,到最后,柔风抬头狡黠地一笑,说:“苏乡长,你是四年前来到秀峰乡的,其间你有两次调动到市政府的机会,但是你都放弃了,我想请问一下,是什么原因让你一直为秀峰乡的经济发展而付出全部精力呢?”
我轻轻叹了口气,到底,到底还是被翻出来了,我不习惯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当这个问题被提出时,心底丝丝痛楚。我说:“我可以不说吗?”
柔风很奇怪地看着我,她可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平常的、场面的、被别人当成正可大夸功德的问题,为什么我兴致索然,甚至含糊以对。她说:“我问错了吗?这是我第一次采访,如果有不对的地方,你说出来,但是,这个问题是很多人都想知道的问题啊!”
我知道柔风这样问并没有错,我避重就轻地说:“我自己就是农村出身的,比较喜欢农村吧!”
柔风显然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满意,但她还是认真地在本子上记下了。
她再抬起头来时,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她说:“现在还有五分钟时间你就下班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乡长这些年来一直投入到秀峰乡的建设,立业不成家,是效法古人‘事业未成,何以家为’,还是因为心中另有所爱只是时机未到呢?”
我心中一痛,感觉她的话像箭一般直穿到我的心中,我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这是我一直逃避着一个问题,现在,终是要面对了。不过,这几年来,我好像也并不需要一直将它藏着掖着,一切终会过去的,不是吗?我想,柔风问这句话的本意,是有些假公济私的吧。吸了口气,我说:“这是私人问题,以后有空再聊,今天就不回答了!”一切终是过去了,现在,我要好好爱紫月。
柔风撅起嘴,但很快又笑了,说:“好,你要是不想回答,我也不问了。哪天有空,你可得告诉我。”她看看表,说:“你下班时间到了!”
我说:“是的!”
柔风说:“那我也要告辞了!”
我说:“我送你!”
出来的时候,小叶还在办公室没走,想来是等我出来看看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说:“小叶,可以下班了。”
小叶点头说:“好的,乡长,那我下班了!”说着看向柔风。在小叶的目光注视下,柔风大方而得体地和她道别,然后小了声音笑嘻嘻地对我说:“今天你可是主,你不请我吃饭吗?”
我立时十分狼狈,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倒忘了,那我们去吃饭吧!”
柔风大方地笑着说:“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打扰你这么久,还要你请吃饭!不过,我可是打定主意今天要赖你一顿的。”
和柔风一起走出乡办,自然是去紫月的饭店。柔风边走边说:“你那个秘书,一直上上下下地打量我,是不是我哪儿不对劲啊?”
我笑着说:“怎么会呢!只是乡办没有来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所以她多看几眼吧。”
“你真会说话!”柔风笑:“我看啊,你那秘书是把我当情敌看呢!”
“你少拿我开涮了好不好。”我忍俊不禁:“你还真想像力丰富啊,这哪跟哪啊,你也能扯。”
柔风笑嘻嘻地说:“这是女性的直觉,你不会不知道你的秘书在喜欢着你吧。”
我笑笑:“柔风,这玩笑你可开过了,人家小叶子大学里有男朋友的。”
柔风笑而不语,只斜睨了我一眼,这一眼妩媚动人,风情万种。柔风实在是个漂亮得让人心动的女孩子。
走进张望的餐厅,紫月迎了出来,她本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在看到柔风时,稍稍停滞了一下,我走上前去,牵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然后笑着对柔风介绍:“柔风,这是紫月。”又对紫月说:“这是柔风!”
柔风一直看着我和紫月互握的手,目光中有一缕光泽淡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她微笑伸出手:“你好!”
紫月嫣然一笑,握住柔风的手,由衷地说:“柔风,你真漂亮!”
柔风笑了笑,说:“你也很漂亮!”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大方得体巧笑倩兮,一个安然俏立素净绰约,各有千秋。我笑着说:“好啦,别这么客气啦,紫月,今天我请柔风吃饭,帮我安排个桌子!”
紫月微笑应声:“好!”
看着紫月翩然的身影远去,柔风回眸看我:“原来你早有女朋友了!”
我说:“是的!我愿意过平淡的日子,守着一份平淡的感情,一直到老!”
柔风凝视我,很久,低低地说:“我也可以给你的!”
到底是城里的女孩子,总是很自然也很大胆地表达自己心内的想法,只为了让心中不再有遗憾吧。只是,我的心装不下太多,我笑着摇摇头:“柔风,谢谢你!”
柔风不再说什么,紫月已经过来了,紫月领我们到隔开的小间里,笑着说:“这里比较安静,我想你们会喜欢的!”
点好菜,柔风仿佛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看着紫月,笑着招呼:“一起坐坐吧!”
紫月一边为我们倒茶一边摇头笑:“不用了,我还要帮爸爸打理生意,你们慢慢聊!”说着,拿了菜单出去,并顺手关上了门。
柔风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回过头来看我时,已经一脸笑意,她说:“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我啜了一口茶,笑笑说:“是的!”
柔风狡黠地说:“可是,我从你的眼中,看不到太多的爱意!”
我大吃一惊,一口茶烫在舌间,我慌乱中吞了下去,那滚烫的感觉从喉间滑到肺里。我只皱了皱眉,淡淡地说:“爱意不是看出来的。”
“那么,是我的观察力不够!可是,她看你时,眼中的爱意,如此明显!”
这真是个锐利的女孩子,锋芒毕露,一针见血。是不是做记者的,总是有这样敏锐的观察力和犀利的言辞?我承认我对紫月爱意不如对小妍的那份情,可是,小妍终只是过去的风景,而紫月将是我一生要爱的人!
我喝茶,微笑说:“不是,除了我的第一个女朋友,我没有爱哪个女孩子有爱紫月多!”
柔风笑:“你是一个恋旧的人!”
我说:“很多东西是存在脑海中,要时间慢慢来淡化的,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柔风说:“是的。”
紫月进来上菜,她将菜放好后又十分麻利地为我们续上茶,然后微笑了对柔风说:“你们慢用!有什么需要再叫我。”说着,深情看了我一眼,翩然离去。
柔风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菜,笑着打趣:“不知道里面醋放得多不多!”
我笑出声来:“放心吧你,女孩子说话是不是都这样高深莫测的!”
柔风抬起头,对我嫣然一笑,半真半假地说:“如果醋放得不多,我想我也吃不出味道来。”
我拿起筷子:“得了,你又调侃我,这样对朋友,可不仁道哦!”
柔风“扑哧”一声笑了,也拿起筷子,说:“很好,今天总算是有收获的!我还是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吃完饭已到了七点,紫月送我们出来,夜风中的紫月,俏丽而温柔。
回到乡办停车棚,我推出摩托车,对柔风说:“我送你!”
柔风说:“好,姐姐一定已在等着我了!要不是知道我是跟你吃饭,说不定她的电话就追过来了呢!”
我让柔风坐上后座,带上头盔后,摩托车尾清烟未散,已向夜色中冲去。
今晚,是安然的一晚吗?还是,我又将看到什么?
摩托车引擎的声音在夜里清晰而寂寞,深秋的夜,有寒星数点,月亮在云雾中穿进穿出,一大片的阴影。风中的寒冷没有办法驱除,感觉到柔风将身子**贴着我的背。我关切地问:“冷吗?”
柔风轻轻地说:“嗯!不过不要紧,这段路也不是很远。”
我说:“走近路吧,别冻坏了你。”
柔风笑嘻嘻地说:“有近路当然走近路,难道还舍近图远啊!”
我笑着说:“说的也是,那就走近路了!”车头一转,向远望村的方向走去。摩托车带起的风吹起我的衣角,引擎的声音“突突”在耳。走到远望村口,我忽然有点后悔,今天带着柔风,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我怎么走了这条路呢?这条路上,到底有什么呢?如果今天没有什么异常出现倒好,要真有什么,吓到她,多不好!我想着,车速本能地放慢了。
柔风奇怪地说:“怎么慢了?是不是近路不好走?”她朝前面探探头,说:“奇怪,一样的路啊!你冷啊?”
我说:“不是。”
“那快走啊,夜里怪冷的!”
我笑着说:“柔风,你将头靠在我背上,眼睛闭上吧,夜里太冷,你想像着穿上了厚厚的衣服,坐在家里看电视的情景。”
柔风笑嘻嘻地说:“其实你比我还适合做记者呢,哈,还可以做心理医生,你连我心里该想什么都给我设想好了!那你干脆给我来个催眠,让我以为我和你在温馨浪漫的晚上共进烛光晚餐好了。”她开玩笑:“这样心里面幸福死了,既然下雪也不会觉得冷啦!”
我奇怪地问:“催眠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上次也提到过这个词,这是医学上会用到的吗?是医学专业名词?如果可以对一个人催眠,如果催眠后那个人的脑海中就会出现一种景像,那不是太神奇了?”
柔风笑着说:“也不是这么说,催眠并不是很神奇,不过会的人不多而已。医学上偶尔有用到,这个我不太懂。只是听说催眠的奇异,拿来调侃你!”
我嗯了一声,也笑着调侃,说:“我当你会呢,既然不会,你还得自己给自己催眠,想像着厚衣服吧!”
“没有必要,哈哈。”
我笑:“随便你了,不过你要只想着冷就会更冷啊!我现在没有办法为你变出一件厚衣,也不能帮你什么,顶多在前面为你挡挡风。”
她张开手臂,抱紧我的腰,然后调皮地说:“这样我会暖和一些!”
第一次被一个女子抱得这样紧,我身子僵了一下。如果是紫月,她不会有这样大胆的,紫月是个含蓄内敛的女孩子,她的爱意都在心里。
奇怪,为什么总是将紫月和柔风做比较?难道现在我的心中开始飘摇,开始不确定了吗?又或者,我是为了说服自己什么?
抬起头来,看着远望村那片荒地,我头脑慢慢变得清晰冷静,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还想这些。我对柔风说:“你坐好了。”
车头一摆,摩托车冲了上去。
柔风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笑嘻嘻地说:“南屏,这就是近路啊,这路挺好走的嘛。只是这里好冷清哦,这也是秀峰乡的地盘,怎么就这么荒凉,给人这样一种凄清的感觉呢?你不是开发了好几个村子吗?这个村子不会是被你遗忘了吧?”
我勉强笑了笑,说:“正在计划开发,秀峰乡村多,一个一个来!”车前灯两束粗大的光线像两柄利剑,直刺进暗夜里。仍然有风吹茅草的“沙沙”声。
“哦。”柔风随意地说:“我怎么觉得这里怪怪的!”
我心中一跳,问道:“怎么怪怪的!”
“我觉得这里安静得可怕!冷风一吹,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柔风说着将我的腰抱得更紧些,然后把脸贴到我的背上,清晰地感到她身上的温度。
我轻轻一笑:“冷天的夜里是这样子的,要是下雪天你穿这么少,不要说寒毛,连头发根都竖起来了呢。这里因为人家比较稀少,所以会觉得有些凄清。没事的,就这一段路,一会儿就过了。”我不知道是安慰着柔风,还是在安慰着自己。一边说着,我一边不自觉地加快了车速。
“你常走这条路啊?”
“走过几次了!”
“我怎么感觉到你不是很喜欢走这条路呢?”
“没有啊,这不是走过来了吗?”柔风的确聪敏,她观察力太强,好像什么心事也瞒不了她,如果她知道是什么原因,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她是学医的,我想,她心中更清楚这个世上是不是有鬼魂之类的东西存在。
柔风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话很多啊!”
我笑笑:“怎么会呢?”这样凄清冷寂的夜,如果两个人都不出声,可能会觉得更可怕,不知道柔风是为了驱除寒冷还是为了驱除害怕,感觉到她紧贴在我身上的身子有些发抖。
我笑着调侃她:“冷了吧,女孩子一向要风度不要温度,可吃亏了,要不我把外套脱了给你穿啊!”
“不要了,你坐在前面,风都从前面灌,更冷哦!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柔风体贴地说。
我笑了笑,眼光掠过后照镜,忽然看到镜上有一片黑乎乎的影,不由十分奇怪。定睛看去,我心内狂跳,那个抱着我的柔风,哪里是巧笑嫣然,妙语如珠的青春少女?哪里是那个大方活泼,直率开朗的柔风?竟然只是一个全身黑色,脸色苍白如纸,唇红得像要滴血的女子,她的头发长长地披散在肩上,眼睛里发出绿幽幽的光,牙齿生生的白。这,这不是柔风,绝对不是柔风!
我心内“砰砰砰”地狂跳,怎么会这样,坐在我后面的,不是本来是柔风吗?什么时候柔风下去了?她是什么时候上来的?她是谁?柔风去了哪里?她把柔风怎样了?我该怎么办?
我想不去看后照镜,那么那么恐怖的景像,让我的脑海中**,可是忍不住还是要偷偷地看。她就在我的身后啊,我如不看,怎么知道她会有什么动作?我想知道,她要做什么,她要对我做什么。
我的汗毛“刷”地一声全都立了起来,冷汗开始爬上额头,夜风吹在我的脸上,吹在我的身上,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息包裹着我,让我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如果像以前一样,只是在前面的路口,突然出来的一个影像,一个伸出一根手指的影像,我还能支持着,坚守着自己的脚步,因为毕竟遭遇这样的事情多了,因为毕竟,有一段距离。可是,现在,这个女子,现在,她**搂着我的腰,她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她的呼吸我可以听得见,她在和我说话,她用柔风的语气在和我说话。
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别开得太快,当心风灌到口里,可是很容易生病的哦!”这声音,这语调,本来是柔风的,可是,我身后这个全身黑色,脸白如纸,有着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的女子是谁?她是谁?是她借了柔风的身子,还是柔风借了她的口?柔风是人,柔风怎么能借到她的口?那么,是她利用了柔风?只是,它要我注意别让风灌到口里,是什么意思?它会关心我?
我说:“好的,我慢点开!”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脚下挪动,车速真的慢了下来。她一定不知道我看见她了是吧,她一定不知道她的形象显现在了后视镜上,所以,她说得那样自然,所以,她坐得那样安稳,所以,她笑得那样开朗。她到底要对我做什么呢?
我该怎么办?内衣已经湿透,额头上冷汗直往下流,进入脖子里,风吹来,寒彻肌骨。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现在关心的是:柔风去了哪儿?
她“扑哧”一声笑了:“冷了吧,还说我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呢,你不是一样啊,我怎么好像听到你的心跳了,‘砰砰砰砰’,这么响啊!别让我误会你是为我心动哈!”
原来她都发现了,人在恐怖的时候,心跳会加快的,连她都听到我的心跳了。不行,不行,我要冷静冷静,可是,我怎么冷静?
我再把目光移到后照镜,镜里的她还是那样的恐怖,绿幽幽的眸子好像深山夜里的磷火,在阵阵袭来的冷风中一闪一闪!我的汗迅速地流了下来,顺了额一直流到脖子里。被冷风一吹,更加冷嗖嗖的,情不禁地,我的身子开始发抖。
柔风的声音调皮地说:“我开玩笑的哈,知道你心中有紫月了。奇怪,你不是受了风寒吧,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我看啊,该我把外套**来给你穿了。是要我脱外套给你,还是要我抱紧你一点啊!”说着,她手下一紧。
我的心狂震,差点跳出胸腔,我颤声说:“你,你是谁?”
柔风莫明其妙的声音在耳边说:“奇怪,你在和我说话?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我死死盯着后视镜,只见那个苍白的女子慢慢地笑,**了她白森森的牙,然后,她的手伸向了我的肩头。我大叫一声,车子不受控制地摔下路边的茅草丛里。惊悸加上恐惧,我叫了一声:“啊——”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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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第10章:第十章”内容快照:
『第十章』
我陷在一片~惘与混沌之中,不能思想,不能判断,脑海之中断断续续的影像连在一起,不过是一~清晰的~指。这一~~指在我的眼中慢慢放大,慢慢放大,大到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的螺旋纹。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我不知道我的周围除了这一~~指还剩~别的什么。这一~~指占据了我的全~神思,它在我的脑海中搅动,盘旋,~展,回放,收缩,就在我~崩溃的时候,鼻端人中~~忽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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