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融化的寒冬悄然失踪,迎来了万物复苏,大地回春,杨柳依依的三月。
许久都没有出来透气了,趁着清明节,我恳求父母让我去外面兜兜风。憋闷了整整一个冬天,实在窒息的不得了。父亲还是很通情达理的慈善面孔,他掏出两元钱问我够吗?我看也未看,撂下一句够了便飞也似地溜出门。
好几米远了,我还能听到父亲叮咛我的早点回来!母亲的絮叨声更大:“都十八岁了,还贪玩,怎么嫁得出去!”
我哼哼唧唧唱起了歌。骑着从对门借来的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摇摇晃晃。车子的链子坏了,时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气的我一只脚紧蹬一只脚猛踢,就这也不能阻止我去烈士陵园的决心!
我们出生的地方四面是沟,除了土崖就是沟,所以村名也以杨家沟,党家沟谓称。平时我们无处可去,镇上的集市成了我们心中的向往。再有就是离镇二里外的烈士陵园。本来是受人敬仰的幽静地方,或许因为年龄小的缘故吧,倒成了我们小孩子热闹聚集的场所了。
太阳半竿子高了,放眼望去,道路两旁的杨树,桐树都披上了绿装。空荡的原野里,大人们忙活着种棉花。看着那呼啦呼啦的薄膜舞动,我禁不住唉了一声,我们家也是八亩。要不是今天我贪玩,就不用搁置明天种了。一边抱怨着,一边猜想,军丽,艳芳,彩霞,亚亚她们可能早到了吧?
想到这里,我**用力地蹬起来……
近了,近了,远远看见亚亚依靠在石狮子旁边和几个女孩指手画脚。我跳下车子,大声嗨了嗨,亚亚扭过头,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即刻合不拢嘴朝我奔来。
“军丽艳芳她们呢?都来了么?”我选好位置,接过中年妇女手里的寄车卡,忙不迭地问亚亚。
“军丽来了,她说艳芳去了医院叫彩霞,你怎么才来,这么磨蹭?”亚亚边走边嘟嘟囔囔。
“别提了,昨天棉花没有种完,明天还得一天。我费了好大的口舌,父母才同意的!”跟在她身后,随她绕过门前的池子。
“哦,你们家地多,我几乎都忘了!”亚亚接着说,“我们家也一样,看来我今年不能去砖瓦窑了。父母给窑头提前打了招呼。噢,对了,一会我告诉你个秘密,可别乱说!”她爬在我耳畔,神秘兮兮的。惹得我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不会是恋爱了吧,听说你们窑上多数都是外地的男孩,你该不会是要远走高飞了吧?”
“哪能呢,我怎么舍得你们?”亚亚的脸色瞬间又变得阴沉,“他外婆家和我外婆家是邻居,我们是拜年的时候认识的。可现在出了点小意外。”
“什么意外,不影响你们两个的关系吧?先说,他长得是不是很帅气?”我有点迫不及待,连脚步也停下来了。
“嘘,小声点,瞧见军丽了吗?她已经等的不耐烦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瞥见军丽正心急如焚朝这边张望。
“天杀的,怎么忍心让我等这么久?再不来我就被太阳烤出焦油了!军丽假装恼怒,拍打着我们两个的肩头。
“啧啧,这件毛衣颜色不错啊,头发也挺扎势的啊!“我和亚亚异口同声称赞起来。
“是艳芳帮我一撮一撮辫的,辩了半个晚上呢,昨夜睡下都不敢翻身,难受死我了!”她细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紫红的毛衣搭配黑色的健美裤,外加脖子上挽好的丝巾结,更显出她的几分清秀。
“等会她来了,也给我们辫辫。”亚亚和我又是一个鼻孔出气。
“别凑热闹了,我的黑美人,〔亚亚的衣服总是一身黑,所以我们给她的绰号是黑美人〕”军丽从她胯间的小包里掏东西,“今个声明一件事,我前几天订婚了,这件上衣是未来婆婆给我的见面礼。”
军丽说着,笑着,也叫了一下我的绰号:“未来的歌唱家,来,吃我的喜糖!”
“嘿,订婚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悄声无迹,伪装的挺严实?也不叫我们帮忙参谋参谋?什么人啊,还是结拜姐妹?不行,今个得想方设法让你受罚!”
就在我和亚亚威逼军丽的时候,忽然听到艳芳银铃般的笑。
艳芳穿着她火红的毛衣,大大的眼睛如泉般的清亮透彻。今天的她浓妆艳抹不说,半长的头发还披在肩上。白皙的脸蛋,优美的走姿,丰满的身材,整个人看起来妖艳妩媚,活脱脱一个美少妇,哪里还象是女孩的模样?她不道明彩霞的状况,走过来却直接接了军丽的糖,令我和亚亚很是不悦。
“彩霞怎么没来?”军丽忍不住了。
“医院来了病人,她走不开,我替她向院长请假。院长那个老东西真难缠,他就是不放人,还说什么早不请假晚不请假,偏偏忙的时候为难人!”艳芳剥开糖纸,一口填在嘴里。
“那个老头很是倔强,我都碰了几次壁。”军丽又递给艳芳一颗。
“他吃软不吃硬,你怎么不说两句好话?”我说。
“又臭又硬的一块石头!我才懒的跟他计较。”艳芳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找个地方歇歇,站在这里象傻瓜,三个憨狗!”
“你这张破嘴,何时能改了你的毛病!”亚亚翻着白眼。
“结婚了有老公教训,看她还贫不!”我哈哈大笑。
“嫁老公就要嫁个服服帖帖的,不然要他作甚么?”艳芳自有她的老主意。
“哎,谁去买瓶汽水,我有点渴了。”艳芳娇滴滴的,只顾低头数她手心的零碎钞票,“昨夜几个顾客喝酒,走时都十二点多了。今早六点又起床,再这样下去,我就快造反了!”
“这几日气温上升,种完自家又接连给别人种,我全身的骨头似乎都散架了。你还好,风不吹雨不淋,室内的温度刚合适,饭菜又对胃口,看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哪里再有这么称心的美差!”我顶撞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瞧瞧我手心结的茧,”亚亚对着艳芳,伸展开手掌,“看见了吧,你和彩霞的工作真不赖,就别再娇气了。只有我和彩玲〔指的是我〕下的苦重,我从窑上回来就是进牛圈拉牛粪,她从种到采摘完棉花接着又拔棉花秆,一刻闲不下,你叫嚷什么哪!”亚亚的刀子嘴豆腐心是出了名的,这下艳芳撞到尖子上了。
艳芳被亚亚说的没有了下言,便拉扯住军丽做挡箭牌,“她才是真正的福人呢?才从学校出来就着急订婚,怕是故意躲避吧!”
经她这么一说,我们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对准了军丽。
军丽的脸腾然间红了,她忙百遍解释,她和她的未婚夫商量了,清明过后准备去学理发!
好啊,学会了先给我们理,要最流行的时尚的!我们的情绪因为军丽的想法又高涨起来。
“彩玲,不是有人给你说对象了么?咱们嫁在一起好不好?”一向威猛的军丽此刻满怀乞求。
“好啊,只可惜人家说的对象不是你婆家的村子。”我喝着亚亚两角钱买的一桶汽水,无可奈何对她表明。
“亚亚,你呢?”军丽**一丝胆怯和不安,好像是只失散的孤雁。
“我才不去你那个村子,你那个村子有我的亲戚。多数男孩我认识,全长的鱼头马面,歪瓜裂枣,没有一个帅小伙!”亚亚说着,噗哧一下吐掉汽水,格格大笑起来。
“过几天问问彩霞,她的外婆家在那个村子,看她尾随你去不去?”艳芳提醒军丽说。
这时候日头正浓,大概因为穿的厚,周围的叫卖声,男女的吵嚷,小孩的哭闹,搅乱了我们的心情。尤其是艳芳,稍微偏胖的她,密密麻麻的汗珠已经从额头渗出了。大家不约而同提议去后面的阴森处歇脚。
途经园子中央,路两边的桃花,梨花一展芬芳。一阵风吹来,顿时吹得我们心田凉丝丝的。许多人围挤的水泄不通,我们踮脚观望,只看见照相馆的夫妻手按快门的麻利动作。
咱们小学毕业后再没有合过影吧?军丽情不自禁问了一句。
不是这个不在就是那个忙活,一年难得聚上几次。我接上她的话茬。
要不来张吧?亚亚极其羡慕,霎时来了兴致。
对,留个纪念,说不定若干年以后看见这张玉照,会感慨万千呢!艳芳张着她的樱桃**,一闭一合。
你们发现没有,我们几个长的特别老气,是不是成熟的有点过早?艳芳看着自己隆起的胸,使劲扯了扯衣角。
军丽回过头来,拍了一下艳芳的臀,说五个人当中只有她成熟丰满,难怪人家叫她婆娘!艳芳追打着,军丽一闪身,躲在亚亚背后,急得艳芳满嘴的唾沫星乱飞。
我近得照相馆的那对夫妻前,问她们去不去别的对方?她们问我要去哪里?
我指着身后那条长长的林荫小道,问她们能不能在此给我们照张?她们满口答应可以的!
亚亚唯恐光线不行,难免忧心忡忡。她无不担心地说,这条路太黑,效果不好怎么办?艳芳说照的不好,洗出来分文不付!军丽则扭捏地摆动腰肢,全然不顾我们的神情。
来吧,姐妹们!让我们的青春倩影留在这一刻!军丽和艳芳手舞足蹈,大声催促着,问我和亚亚准备好了没有?
亚亚一身黑,修长的腿,纤细的腰,在我们几个面前别具一格。最大的遗憾是彩霞没有来,她俊俏的脸庞,**的手,以及那双会说话的明眸更是无人能及。
你在发什么愣?大家可都在等你!军丽等不及了,用屁股撞了一下我的腰。
站好,后面那个穿红衣服的,你的头稍微朝上一点……对,对!好,好……就那样,千万别动……那个白衣服的,你向她靠拢,手最好搭在她的肩上。黑衣服的那位,你放自然点……看紫红衣服的姿势多棒。来,来……朝镜头这边看,要拍了啊,笑一下,大家笑笑……
我们象听话的孩子,一动也不动,更不要提笑了,只怕自己笑的控制不住。
在照相馆夫妻按下快门的一刹那,我们四个瘫坐在地上,同时舒了一口气。
夕阳西斜了,我们依依不舍,又要分别。
注视着面前这条长长清幽的林荫小道,艳芳随口说,但愿我们前方的路不要黑暗。
军丽自信地说永远不会!就算会,也有她这个大姐给我们壮胆!
我和亚亚相互对望说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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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在十字路口』
回到家天已临近黑,父亲半蹲在栓牛桩前,~牛的缰绳,预备朝回走。~亲则给牛槽洒好青草,抡挥着胳膊~搅拌麸皮。我一看躲避不过了,先怯怯地~了~父亲,不料~亲回过头,劈头盖脸又是一通牢骚:“玩够了吗?真是吃粮不管纳粮事,看你日后把人丢到哪个婆家?”本想保持沉默,~么求救于父亲,孰料我的~一张便没有了自控能~:“~,别杞人忧天,你看咱村和我同龄的改风,人家天天玩的不在家。婆家不照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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