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本地人承包的一家小型砖瓦窑场,座落在距我们村子约有七八里以外的东边。亚亚出了校门经亲戚推荐来到这里,一呆就是三个年头。
砖瓦窑的工人多数是年轻的男女,他们来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本地人寥寥无几,只有四男三女。斌子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初来是跟厨师学做饭。他大亚亚一岁,和军丽是同年出生的,据军丽说斌子和她们家沾点亲戚,关系都还挺不错。
斌子才来的那天,穿一身黑套服,戴着黑墨镜。所有女孩都被他一米八的个头吸引住了。亚亚也不例外,她就那样目不转睛看着他的走姿,看着他俊逸明朗的脸庞。直至他摘下眼睛了,她才停止自己的视线,哦了一声,原来是他!
上面的同事问亚亚,他是谁?你认识吗?
亚亚回答她们两家的外婆是一个村子,且是邻居。她今年拜年的时候才见了他的,临走还说了几句话呢!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亚亚是最后一个去的。斌子拿着抹布在擦案板,看见她进来,脸腾然红了。
还是亚亚开了口:“还有饭么?”
斌子用责怪的口吻说:“怎么不早来?”
亚亚端起碗扭头就走,斌子忙追出来说,“有!我给你打!”
亚亚站在门外,递给斌子碗,亚亚当时不知道,斌子把自己的那份给了她。斌子那时候也说不清他对亚亚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亚亚和他穿同样的一身黑,或许是因为亚亚的个性与众不同,总之他对这个倔强好强的女孩一见钟情。
事后每提起,亚亚就说外婆家注定了她们的缘分,而斌子不以为然,说是一顿饭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有天滴起蒙蒙细雨,窑上不能照常出砖。**提议去二里外的镇上转悠一圈。斌子一个人在宿舍睡觉。亚亚本来想喊他一起去,看见他打着呼噜,睡的香甜,不忍惊动。便跟在他们后面一窝蜂走了。
走到半路,雨越发下的大,亚亚淋的象落汤鸡,衣裤也湿透了。大家纷纷躲避到大树下,无不诅咒该死的雨。
就在大伙暗暗祈祷雨快点停吧,泥泞的小路突然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是斌子!”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亚亚的目光不由自主,只见斌子穿着雨鞋,裤管卷起,手里拿着几张诺大的塑料纸,傻傻地望着她。
大伙不由分说,拉着斌子欲抢塑料纸。斌子任由他们抢,只是手心里**攥着仅剩的一张不松开。
亚亚感动了,泪水和着汗水一起滴落在地。他们的恋爱关系也就从一场雨里明确。
晚上了,亚亚裹紧被子,却还是感觉全身冰凉。
隔壁的一个男孩倾心亚亚已久,他是窑头的亲戚,他开着窑头的北京吉普,在夜半两点去镇上买回了感冒药。他不信,他挽回不了他自认为的‘爱情’,他也不甘心亚亚归属他人。
亚亚醒了,全身无力,手脚还是冰凉,且头痛的要命。
不能再耽搁了!斌子拿定主意,背起亚亚就向外走。
窑头的侄子瞪着血红的眼睛,手里高举砖块,出言不逊:“放下她,要不然别想活着走出去!”
斌子不温不火:“你到底想怎样?”
窑头的侄子象条疯狗,猛扑过来,一砖打到斌子头上:“她是我的,我爱她!你有什么资本从我手里把她抢走……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他们翻滚着,谁也不肯服输。血,流了一地,血,也染红了彼此的衣服。亚亚的喊声,哭声惊动了全宿舍的人。
当大家奋力拉开他们时,亚亚才发现斌子的头被砸破了一个窟窿!
亚亚抱着斌子泣不成声,斌子则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强打起精神,笑着对她说,放心,不会有大碍!
窑头赶来了,他先是掴了他亲戚两记耳光,然后狠狠训斥一顿,末了用乞求的口吻对斌子说都是自己人,好商量。看病要紧,先去医院缝合伤口吧!
亚亚坚持回去疗伤,斌子拗不过她,只好顺应她的意思。
这次血灾的发生,使他们的爱意更加深了一层。斌子伤口痊愈后,用削苹果的小刀和针在胳膊的手腕处深深刻下了亚亚的名字,而亚亚也把斌子刻在了她的心里。用后来他们的话说不是念念不忘却也刻骨铭心。
世上的事情没有不透风的墙,亚亚和斌子一起去医院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各自父母的嘴里。亚亚的母亲和斌子的母亲从小就性格不和,为鸡毛蒜皮的事她们曾大打出手,互不相让。离嫁前的她们,本该不计前嫌,忘却一切的不愉快。可她们还在为年少时的小事耿耿于怀,这种仇恨以至于延续到下一辈。尤其是亚亚的母亲听说两个孩子谈的热火时,当即气得晕厥过去!用恨之入骨形容她的心情再适合不过了。
斌子的母亲泪水涟涟,也是有苦难言。斌子上面一个姐,下面两个妹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她家是穷,可对于儿子,她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走了。自从儿子的为了她仇家的女儿受伤,她尽可能不伤儿子的心。倒是斌子的父亲极力支持儿子,他虽然不识几个字,但他说人这一生,不走的路都要走三回,何况他们为人父母,更应该在孩子面前为榜样。他对斌子的母亲说人没有后眼,人也不可能一步走稳,对于这门亲事更要谨慎处之。再说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俗话说的好,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苍天有意撮合两个孩子,他们大人之间自然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了!
有人捎话给亚亚,说母亲病重,劝她速回!
亚亚回到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母亲的那句要跟斌子就别进家门令她如五雷轰顶!她满腹的委屈说不清,急的她把目光忙转向父亲。父亲坐在凳子默不作声,低头只顾抽烟。亚亚深知母亲的脾气,但她还是企图用她的真心能打动母亲:“妈,您成天说您那个年代没有自由,没有选择的权利,才导致了你和爸爸婚姻的不幸。到我哥哥了,你说他的婚姻他自己作主,所以他鼓起勇气选择了我嫂子。轮到我了,却不能敞开心扉,你口口声声你们大人有仇有恨,有多大多深的仇恨你们想办法解决,为什么要把你们的恩怨强加到我们头上?”
亚亚的母亲不发言也不表态,睡在炕上半闭着眼睛,嘴里左一句作孽,右一句亏了先人,听的亚亚心烦意乱。
亚亚无望地看了父亲一眼,问父亲再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父亲咳嗽几声,沉默并摇头。
亚亚退了出来,父亲淡漠地问了一句:“你要去哪里?”
亚亚没有吱声,她满脑子都是斌子,斌子的关怀备至斌子的呵护有加。走出窑门了,她还发呆发愣,心事重重。选择斌子难于上天么?她问自己,又好像问苍天。心灰意冷的她这刻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母亲的话是圣旨,无人能改变。她了解母亲怪异的秉性,可母亲疏忽了最主要的一点,遗传基因!没有了斌子她不会苟活,失去了斌子她不会下嫁任何一个男孩!心碎,绝望一齐袭来,她抬头,无语问苍天,她们两个果真如别人所说有缘无份吗?
胡思乱想间,她冷不丁被门槛绊倒在地!麻木不仁地起身,然后慢吞吞拍掉膝盖的土,心力交瘁的她扶住大门,忍不住回头又望了窑洞的窗户一眼!别了,母亲,再见了,父亲,她叫了最后一遍,欲寻短见!
就在这时,她发现了架子车上给棉花打药的器具,她还看见了一瓶1059!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捧起那瓶1059的,也不晓得她喝了多少,她只感觉瓶子里的药水向她招手,她为斌子留下了最后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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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定局的定局』
军丽去了她远在铜川工作的父亲那里疗伤,~芳在窑~埋头苦~,彩霞照旧在~注~室苦学,亚亚近况不明,我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高高的~壑~,举目远眺,愁绪~腹。羊儿咩咩~着,时不时昂头看我,那眼神里,分明和我一样有着些许的哀怨。我放~~中的鞭子,半蹲在地~,梳理着它们柔~的茸~。三娘赶着一群羊~得~沿了,她离老远~着,问我怎么还不回去?我说早着呢,才晌午,羊儿还没有吃~!她说途经我们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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