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你又是谁？”

“请问是你找我吗？”

　　宝马车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他摘掉墨镜，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

　　“你叫林小类，听说几天前你拒绝了我爸爸的馈赠，对一个刚刚失去心爱妻子的人来说，听到这样的消息真叫人不爽。天底下居然还有人不喜欢钱，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可以，请上车谈。”

　　“你又是谁？”小类瞪着他，毫不示弱。

　　“故意装傻。……我叫陆立伟，是陆氏集团的公子，两个月前刚从美国回来。参加我继母的葬礼，也就是你的妈妈——李月容女士。可以上车谈了吧？”

　　为什么要上车，就在这里谈。”

　　那男子笑了，“看来你对我还挺戒备的。首先我要声明我不是坏人，我叫陆立伟，陆岳霖是我老子。我不知道怎样节省时间表述清楚与你的关系。虽然我们从未谋面，但我听说过你的名字。这么说吧，你的母亲李月容是我的继母，按理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

　　“我们有血缘关系吗？”

　　他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嘴，“是没有，可你妈妈跟我爸爸有那种关系。”

　　“你这样莫名其妙跑来就是要跟我谈这些，这关我什么事。先生，请你以及你的律师不要来打搅我平静的生活，好不好？我要回去上课了。”

　　“我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那份协议已经让我撕了，请你再重新签定一份。”

　　“你凭什么命令我。”

　　“我一直想不明白像你妈咪这么丑的女人，为什么我爸爸会这么爱她。在我来见你之前，我一直想象你也一定是个丑女，但现在看来我的想象力是有问题的。你是那种能引起欣赏者强烈食欲的美，我了解过你的家境。……这是十万元。”陆立伟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小类。

　　小类狠狠地怒视了他两秒，转身跑进了学校大门。

院子里有一个陌生的男子和林国强在对话。若是早来十分钟还能见到小类，而他偏偏趁她回学校的时候进来，似乎不想让小类见到。

　　“您好，林师傅，我是受人之托，来跟你谈一件事。”

　　“你要谈什么？你又是谁？”

　　“说来话长，希望你能听我说完，我是你前妻现任丈夫，也就是我们董事长儿子的司机。”

　　“你累不累？”

　　“有点。……事情是这样的，李月容女士一个半月前不幸去世了。她生前立有遗嘱，想让她的女儿……”

　　“什么叫她的女儿，我的女儿。”

　　“对，你的女儿，那只是名义上。……其实你比我清楚你和林小类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

　　“你在胡说什么，给我出去。”

　　“我没胡说。在处理这件事情之前我们请律师调查过有关林小类的档案。”

　　“你们想干什么？”

　　“你不要紧张。原本是不该我来跟你谈这件事。董事长考虑到我跟你年龄相仿好说话，就让我来了。”

　　“你要跟我谈什么？”

　　“自从夫人死了之后，董事长一直闷闷不乐，希望把这孩子过继给他，并同意让林小类继承一部分财产。这也是夫人生前的唯一愿望。但鉴于这孩子已超过十四岁的年龄，过继是受法律限制的。现在我们已请了律师定了协议，也就是她必须承担我们董事长身后的一切事情。当然姓氏也得改过来。”

　　“你说什么？”

　　“这样对你是不太公平，但会补偿你的。”

　　“说得倒轻松。早知道这样，十二年前李月容来要这孩子，我就应该给她。我之所以拼死不让她带走，是因为我答应过这孩子死去的父亲，好好抚养她成人。”

　　“小类毕竟是我夫人的亲生孩子，我真的无法理解你当初的想法。”

　　“你根本不了解当时的情况。在这孩子三岁的时候，她的爸爸因为一桩医疗事故入狱了。你说的那个李月容过不了苦日子，撇下三岁的孩子，跟丈夫离婚，远走他乡。你说这样的女人我会让她带走孩子吗？”

　　“就算这样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这孩子的面前，你应该想想她今后的出路。这孩子没有了亲生父亲，现在又没有了妈妈，成了一个可怜的孤儿。你又能给她什么呢？我想你还是劝劝小类。”

　　听了这个男人的一席话后，林国强沉默了，的确他不能给她什么，对这孩子来说也许今天这个男人说的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你妻子住院应该需要不少钱，我们可以承担一切费用。”

　　“我这样做太对不起这孩子的爸爸了。”

　　“毕竟人死不能复活，你还是应该想想眼前的处境。除此，你也可以提别的要求。”

　　“他们要这个孩子干吗？”

　　“我的董事长是很爱他的妻子，而且他就一个儿子在国外。一直很想要留一个女儿在身边。希望接下来的日子由我董事长来弥补对这孩子的爱。只是这个孩子性格太犟了。”

　　“让我好好想想。”

　　“当然。”

　　“你放心，我会努力劝她。”

　　小类父亲的目光已明白无误地表明，这次是专程找女儿来谈事情的。他很犹豫，不知怎样来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小类，这个周末爸爸想带你去给金叔叔扫墓。”

　　“爸爸，你又在想金叔叔了？清明还有好几个月，怎么想起去扫墓了？”

　　“爸爸这一辈子最敬佩的人就是金叔叔，他是一个大好人。可是爸爸把他害死了。”

　　“要不是那个律师，金叔叔也不会在监狱里自杀。”

　　“对，我狠那个律师，也狠我自己。”

　　无意间，小类的眼前浮现杜思宇的清秀的脸庞：“并不是所有的律师都那么令人讨厌。……”

　　“但也不是所有的律师都那么讨厌。”

　　“你在说什么？”

　　“奥，没什么。”

　　林国强犹豫了一下：“东东妈妈的住院费有着落了。”

　　小类瞪大眼睛，**惊喜的表情。

　　“小类，你应该明白这笔钱的来历。他们找过我。我也是没办法，爸爸希望你能接受。”

　　“爸爸，你收的是他们的钱？”

　　“是，我答应了他们提出的要求。请你不要怪我。”

　　小类感到一阵恶心。这就是她的心目中的爸爸。

　　“当初你强迫我上医学院，现在又强迫我去给人家当女儿，你为什么逼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

　　“小类，把你送过去为了你好，以后你会明白的。”

　　“我狠你们。”

　　……

在回学校的路上，小类孤身一人走在林荫小道上，眼里沁着泪。在学校里，他很少跟人讲起他的家庭。她走着一路上见不到一个人，只有树荫在脚下婆娑摇曳。走在这条寂寞、清冷的路上，往往会使人产生置身世外的感觉。这时间的小类心情出奇地安宁。

　　“小类，林小类。”

　　不知何时，小类的身后有人走来。她本能地回头向来人望去。

　　那个疾步赶来的是她的同学-----董青青，她停住脚步。

　　“你一个人在干吗？”

　　“随便走走。”

　　“这里真是个鬼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现在我真后悔当初不应该来读这种破学校，我们家正在找关系，让我去当女兵。”

　　“我是被我爸爸逼进来的，他一直希望我学医。”

　　“在这种破学校里又能学到什么，当初我也是怀揣着理想进来的。可我爸妈很希望我能当个女兵。”

　　“我是想考电影学院导演系来着，以前每天看很多电影。”回想这段经历，还真是令人涩涩的骄傲。

　　“考了吗？”

　　“去了，没考上。”

　　“你的理想还真特别，那里一定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我想都没想要去这样的学校。以后还去考吗？”

　　“当然要去，我正在准备存点钱。心里总想着会考上。”林小类这样说出来觉得舒服多了，至少自己还有梦想。

　　“我可没你有决心，真当了导演要请我演个角色。”那女孩爽朗大笑。“对了，那天来学校找你的人很有钱吧？”

　　“我不认识他，也没看出来他哪里有钱。”小类不屑地说着。

　　“别逗了，开着宝马还不有钱，是你男朋友？”

　　“胡说什么。”

　　“他让我传话说是你哥哥，可我一点不觉得你们俩有什么地方相像，所以我猜是你男朋友。对了，你有追求你的男孩子吗？”

　　“没有。”

　　女孩仰着脸，嘟起**说道，“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我是喜欢过一个男孩，不过他喜欢的不是我。你喜欢过别人吗？”

　　她沉默不语。

　　“坏丫头，快说。”

　　小类点点头，羞涩地笑笑。

　　“那就是有了，什么感觉？”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见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经常会想起他。”

　　“是那个找过你的男孩？”

　　“不是。”

　　“很帅吗？”

　　她再次点点头。

　　“他知道吗？”

　　“不知道，我不会让他知道。”

　　“为什么？”

　　“他根本不在乎我，他是有女朋友的。我看他的食指上戴了一枚戒指，但我会一辈子把他珍藏在心底，然后过我应该过的生活。”

　　“我觉得这很痛苦，如果是我一定会把他抢过来。他女朋友漂亮吗？”

　　“没见过，应该很漂亮。”

　　“我看未必。英俊的男人娶的妻子大多数很难看。川端康成说：男人娶一个恶心的妻子是出于对情人的礼貌。我相信这种男人结了婚一定会有外遇，而当他情人的往往就像你这样用情太深的女人。如果不想当他情人又不想结婚后精神出轨的话，请你现在就开始去追。”

　　“好了，不说这个。合唱队的老师请到了吗？不是说好让你去请。”

　　“没戏。人家单位元旦要演出来不了。路老师倒是联系了一个，不是专业搞音乐，不过学过美声，教我们没问题。请不到专业的，只能他了，再说是帮忙，分文不取。”

　　“太好了。我们的排练应该快开始了？”

　　“明天晚上。今天晚上那个老师有事，我听路老师说他很忙。不能常来，以后还得靠我们自己练。”

　　两个人说说笑笑，折回到学校。小类暂时忘了一点刚才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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