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浪之夜酒吧。

昏暗柔和的灯光，在强劲的摇滚音乐声浪冲击下变得躁动飘忽，极度兴奋。整个房间仿佛在颠沛、**、若即若离。白天在街头演唱粤曲行乞的盲人阿焕，此时摘下墨镜,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活力充盈、狂魔乱舞、近乎疯疯癫癫的醉汉。他一手抓一支香槟，一手拉一个三陪小姐，随着强劲的音乐节奏，癫狂却又十分合拍地摇头晃脑跳起的士高。

旁边沙发上，大个子胡来抓着一叠厚厚的人民币，一张一张地数着，脸上浮现出欣喜若狂的神色：“啊！我们发达啦！来，为我们的成功干杯！”

黑个子常立拿起酒杯一碰，脖子一仰，满满一杯香槟便一喝而光。“大哥，你的表演可谓惟妙惟肖，没有一点造作，简直可与刘德华和周星池媲美。”

阿焕随即停下跳舞，调低了音乐，附和道：“可不！如果演得不好，那靓女怎会带头掏钱？”

“你也不错，扮演盲人也不容易，居然也引来一大群人。”胡来若有所思：“哈，那靓女——叫什么名字？是何方人士呢？”

“不知道。大哥，你想沟她？嘻嘻……”

胡来嘴角一饶，**得意的微笑。“那天看来，她似乎挺有爱心、挺大方的，在她激动得抹眼泪那一刻，那双淫兮兮的眼睛……”

“大哥，你是不是给她勾去了魂魄……”

“去你的！”胡来跺跺脚。“以后大家留意点，见到她立即告诉我。……好，现在我们都沟女，尽情发挥！叫服务小姐来。”

几个浓妆艳抹的三陪小姐走过来，立即嘻嘻哈哈打闹成一片。

只有何**孤零零地发呆……

恒联制衣厂虽然是一间民营企业，但有一定的生产规模，出口创汇居全县之冠。厂长魏一槐还摘得省“民营企业家”称号。全厂几百号员工，除了一些电工、机械检修工、保安、管仓员等人员之外，几乎是青一色的“半边天”。

下班铃响了，人们陆陆续续走了，偌大的车间内只剩下方雪一人坐在缝纫机前赶货。这时冷不防进来几个满身油污的年轻人，他们看见方雪随即围了过来，动手动脚。

“靓女，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其中一名小个子嘻皮笑脸的问。

“我是新来的。”方雪左右看看，觉得他们不怀好意，不免有些惊慌：“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想跟你交个朋友好吗？”另一个胖子眯起淫欲的眼睛。

“哈哈……长得蛮漂亮的……”几个人欲动手拉她。

“住手！”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几个年轻人都惊呆了，张大嘴巴凝固在那里，片刻才回过神来。

原来，这是值班保安巡经车间门口，却见他们围着一个女子调戏逗乐，就急忙上前制止。

“大哥，她是你的女朋友啊？”

“大哥，你可真有眼光。……”

几个人立刻讨好起来，生怕得罪了他。

“你们要检点些，欺负弱家女子该当何罪！”保安显然也摆出大哥款训斥道：“还不快走？快走！”

几个年轻人灰溜溜走了，车间内只剩下方雪和值班保安。

方雪这才打量着他，眼睛一亮：“哎，怎么会是你？”

保安也显得很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昨天才来上班的。”方雪惊慌的神色一下子消除了，脸上舒展着喜悦的笑容。

“我在这里上班已有几年，只是本人不才，当个保安仔。”保安自惭形秽，一脸卑贱的神态。

原来，这个保安叫胡来，正是昨天大街上为那个儿童拉赞助的大个子。方雪曾经为他的慷慨和爱心而感动，忘记了自己银包的羞涩，竟也将出来打工仅有的一百元生活费捐出去了。

“多谢你啦，要不然我被他们……”方雪不忘说些感激的话。

“不用谢，他们都是厂里的检修工，我相信他们都是闹着玩的。”胡来解释道。

这个姑娘素昧平生，胡来却似有一种挺亲近的感觉，她那近乎完美的鹅蛋脸总在面前挥之不去，现在她笑口吟吟时眯起的那双丹凤眼更使他心神**起来，有一股很想接近她的冲动。于是他壮着胆，邀请方雪下班后去吃宵夜。方雪反复推辞，胡来却再三邀请，最终方雪抵挡不了胡来的热情，欣然应允。

胡来看着方雪羞愧的表情，心底却泛起一点点狡黠的笑意。她哪里知道，胡来今天一大早上班就认出了她，知道她就是昨天捐款的那个靓女，顿时觉得心里痒痒的，于是绞尽脑汁千方百计想接近她。下班前，他看见她留下来赶货，灵机一动，就叫来刚才几个小青年，演绎了刚才的那一幕……

在方雪看来，这个胡来虽然当个保安，然而仅仅两次接触就觉得他为人热情、好客、大方，有爱心又有男子汉的气质和风度，这种人现在社会上已不多见。认识他也许是一种天意，既然自己的意中人已远离而去，既然与他同在一间厂共事，那么多些接触，互相增进了解也无妨……

距离县城中心地段不远处的河滩露天烧烤档，熊熊的炭火正烤着一串串鸡翼、叉烧、鱿鱼、火腿，发出阵阵香气。四周搭满了简易帐蓬，里面摆上一张张桌椅，供人们吃喝消遣。远处霓虹闪烁，灯红酒绿，景色迷离，那是皇都夜总会的大幅广告，里面正播放着劲歌金曲《爱情陷阱》。

晚上十一点，胡来与方雪依约在烧烤档吃宵夜。一瓶白兰地，几个肉串，你来我往地频频举杯，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方小姐，来过这里吃宵夜吗？”胡来几杯下肚之后，兴趣盎然地与方雪搭讪。

“还是第一次。”方雪也不忌讳，显得挺随和的样子。

“以后你还有很多第一次，来，为我们的相见相识干杯！”胡来提议道。

“干！”方雪也很豪爽一连干了几杯。

不一会，一瓶白兰地就这样喝光了，胡来叫了第二瓶。“等会儿我们去跳舞吧？”胡来又提议道。

“不了，我不会跳舞。”方雪红着脸说。

“不要紧，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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