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革命的战火烧到了矿山,一些平时吊而郎当的乘机钻营,一夜之间成了造反英雄,战火也同样烧入了掘五队。掘五队也真不愧为特别能战斗,在那革命岁月中,是全矿始终没有停产的单位,只不过外界影响大,工作时间却缩短了许多。
1970年实行了革命大联合,生产才逐步走向正规。这时随着形势的发展,矿里又不断招收了新工人,掘五队也逐步扩大。
为了配合生产,根据矿革命委员会的指示,队里成立了青年突击队,黄无财当上了青年突击队的班长,已经有了几年工作经历的他,已经成为一名成熟的掘进工人。
在革命年代多作贡献的口号下,当一名掘进班长,这意味着你去多出力,多流汗,困难面前你带头,危险地方你去顶,工资待遇照旧,每月上满班还不满五十元工资。
黄无财和他的队友黄彬泉,是同一天参加工作的,黄彬泉比他大五岁,同在一个班,黄是他的得力干将,有什么事都是兄弟般相互照应。同是农村过来,黄彬泉也有着吃苦耐劳精神,由于家庭负担过重,两人都不舍得休息一天,星期轮休日,当时加班还不给加班费,为了井下津贴四角钱而放弃不休,贫穷呀给我们来自农村的工人来说,付出了多少代价,他们为四角钱去那千米井下拼着生命干上八个小时,累得直不起腰,是什么精神支撑着他们。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当上了国营单位的工人,生活上有了保障,这就是他们日以未求的梦想成了现实,珍惜才懂得爱护,知足才萌发出力量,没有过惯休息日的农民,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都要出工。现在休息天去上一个班,四角钱也能解决大半天的生活费,没有这精打细算,这日子能过下去吗?回想家里的孩子想要吃根冰棍,都要遭到母亲的责骂。
他们俩一顶二的好劳力,彼此间谁都离不开,更何况是在井下战场。这一班的青年小伙,都是来自农村,他们都有一个共同愿望,多进尺,产量超过人家,社会主义劳动竞赛热潮尤其高涨,上下班之间交接班成了你争我夺的阵地,都不愿离开岗位。
黄无财和黄彬泉又贴到一起了,这对心贴心的兄弟,加上一班青年小伙,干起活来有使不完的劲,离不开黄彬泉的支持。
黄彬泉比黄无财大五岁,两人一样高的个头,同样的身材,招工来时也是生队的会计,两人相同之处形同一对亲兄弟。
黄彬泉自幼失去了父亲,母亲生下他和一个姐姐,因为家里困难,姐姐十六岁便出嫁了,母亲寒心如苦将他拉扯大,十九岁的他为了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便与一位比他大两岁的姑娘结了婚,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儿女。
那年矿里招工,他俩都被挑上了,大队干部考虑到如果俩人都去矿里,生产队里一下找不到合适人选,便决定两人只准去一个,可是会计工作一时未能落实,只好决定由队长黄高生去当工人。
队长黄高生也是独子,家里拉了后腿,彬泉知道后便顶替高生办了手续。
新招收的工人在公社集合,矿里招工的刘科长点名,当点到黄高生时,黄彬泉答应,后来到矿里才把名字改过来,在同乡中落下笑话,把黄彬泉叫做黄高生。
两人有着相同的经历,黄无财从小失去母亲,黄彬泉从小失去父亲,共同的命运把他们又贴在一起,加上矿里分工时又分在一个队,队里又把他们分在一个班,是命运,也是巧合,同病相怜也给他们造就了尊老爱幼的共同特点,除了黄无财文化程度高一点以外,两人别无差异。
如今两人一个是副队长,一个是班长,工作起来得心应手,黄无财呢年轻几岁,从来就没有因为是副队长自居,把自己当作班里一员,哪里有困难便出现在哪里,危险的地方抢着上。
自从黄无财受了伤,黄彬泉连日来担负起全班的工作,才感到兄弟不在的困惑,黄无财呢,住处在医院感到了孤独,说什么也要出院去上班。
因为行走不方便,黄无财主动提出;“大哥,你抓全盘,工作面我来顶,咱兄弟俩配合起来,你看怎么样?”
“不,不行,你脚有伤,那你呢就守住绞车,开绞车你是强项,这车供应不上,影响进尺不合算,过了这几日,伤口好些,什么我都听你的。”
“都什么时候啦!还这么婆婆妈妈的,后勤工作跟不上不更加影响吗?咱兄弟什么时候分过高低,照礼说你是大哥,你说该不该你指挥。”黄无财生气地说。
“好,好,咱知扭不过你,就按你的办,你给我注意,兄弟腿脚不方便,你给我放灵活点,啊!”
这时杨队长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说道:“无财,你给我滚一边去,明天,你给我在家好好躺着,你小子要不听话,咱给充电房交待,一个月内不给你发矿灯。”
“嘿嘿,队长,你老也别太认真,不就是一点皮肉伤么!哎!我给你说,咱就按黄哥说的开个绞车总可以吧,叫我闷坐在宿舍里,没个人说话,那滋味可不是人过的,就算咱求你了,队长,说归说,做归做,咱无财跟你这几年算不冤枉,你总得给点面子啊!”
“给你面子可以,只要我发现你上工作面,可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去了另一个工作面。
黄无财见杨队长离了工作面,便埋怨地说道:“你们呢也是,该操心的操心,不该操心呢就不要操心,我身上的事情我自己清楚,在工作面打眼,又不动什么身子,对脚有啥影响,哎,你们呀是叫我吃照顾啦!这点伤算个鸟。”
王方林说道:“不算个鸟,我看就说伤口一年之内不包纱布,把我个名字倒挂起来!你当我不知道哇,那天卢大姐说,少说也得一年半才能癒合这伤口,这还有假。”
“不就包个纱布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队里的生产越来越紧张,劳动强度也越来越大,战线越做越长,人员越来越感到不够用,为了加快总风巷的贯通,解决整个北区通风问题,争取早日投产,队里采取了平行作业交替施工方法,加快了工程进度。
黄无财的伤口由于没有得到很好治疗,恢复极慢,原来每天上药,护士上一次药讲一次,说得不好意思,便改变方法,向卢金华说道:“大姐,求你个事,我呢每天到这里来也麻烦,干脆你给我准备点纱布,我自己包扎好了,行么。”
“行,行,消毒呢咋办?”
“我自己准备盐水,行吗?”
“好吧!”
就这样,黄无财的伤口包扎了三年才完全好,但是却长久留下了要包扎纱布的隐患。
1972年,随着煤炭事业的不断发展,省里在马田煤矿召开快速掘进现场会,矿里把这次参加会议的名额给了掘队。队长和黄无财参加了会议,会议号召在学习兄弟单位先进经验的同时,各单位都要组织强有力的班子组建快速掘进队。
矿革委会把这付担子交到了掘五队,队长相新华又把组建快速掘进队人员的任务交给了黄无财,掘五队一分为二,主要生产骨干以青年突击队为基础,在其他掘进挡头抽调强有力的力量充实到快速掘进队,黄无财提升为付队长,黄彬泉接任班长,由42人组成。
清晨,睛朗朗的天气散发出阵阵清香,昨晚因为停电黄无财所在班下井后就被迫出了班,整天为着上班未得到休息的这班农民兄弟,难得有机会外出,今天黄无财和黄彬泉这班兄弟说什么也得利用这机会出去走一走。
吃过早饭,班里平时都是统一行动,除了王世明没有参加,黄无财和黄彬泉带领一班兄弟出发了。
黄彬泉说:“无财弟,今儿咱们上新建的东江水泥厂玩玩如何,看看这水泥厂呀生产这玩意如何?”
陈新龙说:“要得,无财,你说说看,该怎么个走法。”这班哥们平时做什么事都有个征求黄无财意见的习惯。
黄无财道:“今天呢咱就破个例,不玩个够不收兵,免得扫了大家的兴,大家说吧,怎么走?”
“黄大哥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黄彬泉沉思了一下:“这样吧,先从水泥厂采石场到运输线,再到厂房,出厂后到鲤鱼江镇上吃中午饭,下午逛街,四点钟回家,行么?”
“好,就这样吧。”黄无财看了大家一眼,见没有不同意见,便确定地说道。
一行五人,来到采石场,嘟嘟的风声和漫天飞扬的石尘罩笼着工地,工人们都在紧张地施工,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见黄无财一行人进入工地,便大步走了过来,亲切地说道:
“这些师傅,早啊!你们要参观那,可顺着这条边走,注意安全喔!”
“谢谢师傅指点。”黄彬泉上前说道。
“别客气,好走。”
一行五人顺着山坡往下走去,前面是无机绳绞车道,一个个装矿的荷叶斗车自动往下滑行,到了变坡道便自动卡紧钢丝绳,一边下一边上,五人站住看了约三分钟,突然一辆装满矿石的斗车往下滑行时,因卡绳没有卡紧,加速往下滑去,如果矿车继续下滑一场事故就要发生,下面一连串的矿车碰坏不说,作业的工人也将受到严重的生命威胁。
情急之下,李洪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顺手死死地拖住过卡绳器的矿车,由于受惯性限制,想要拖住矿车右脚必须踩在卡绳器上,才能牢牢控制矿车,就在矿车往回倒退时,矿车的齿轮在李洪江右脚上压过去,一场安全事故避免了,可是……
操作无机绳的工人马上将车停住,李洪江只觉得右脚趾像蚂蚁咬一样,一边坐下来,一边脱去鞋子,只见一股鲜血从袜子上涌了出来,忙把袜子脱掉,只见一片肉从袜子上掉了下来。
黄彬泉等四人忙围了过来,不知所措,操作司机上前见状,忙说道:“谢谢你,师傅,要不是你,一场事故难免了,快,大家帮个忙,去咱厂里去上药。”
李洪江见没出事,自己这点伤也不是很严重,就觉得没有必要麻烦人家,便说道:“这位师傅,不用啦,你呀叫个人修一下卡绳器,免得影响生产,我呢回矿里医院算啦!”连忙站起身来,想走路,可是右脚刚一动,觉得钻心的痛,便又停了下来。
唐国清说道:“这样吧,咱们背你回去。”
黄彬泉说:“行,咱们轮流着背,用不了多少时间。”
李洪江忙把掉在地上的右脚趾头肉捡了起来,用纸包好。
下午二时,进了矿医院,蔡医生见状,忙着上药。李洪江递上包说:“这里还有一块肉,看是否能缝合。”
蔡医生说:“不行了,丢掉吧。”随即安排了床位,说道:“住院吧。”
李洪江说道:“蔡医生,能不能不住院。”
“不行,你说的好笑,掉了一块肉不住院,少说给住一个星期。”蔡医生有些不理解地问道。
“哎呀!我的好医生,你就开点绿灯好吗?医院这地方我可没待过,这药味呢也难闻,你…你就答应了吧!咱这班兄弟在这等我,就这么点伤没事。”
“没事?你认为咱医院没你在这,咱会失业是不是,我告诉你,这里是医院,到了这里是我的权力,伤口中了毒咋办,到时别后悔啊!”
“算了,算了,洪江别任性,班里有我呢!还不就是三、五天的事吗?回头我给你送东西来啊!”黄彬泉说后便和几个人走了。
李洪江见他们离去,心里觉得很空虚,仅着病房无人的机会,只想找护士了解了解。
护士卢金玉刚好窜了进来,递给李洪江药道:“这是消炎药,这是开水,先吃点吧。”
“哎!卢大姐,我问你句话行么?”李洪江谦虚地说道。
“说吧,李师傅。”卢金玉说道。
“你看,我这伤口,大概得几天,不住院行不行,我的好大姐,你给说句实话。”
“你就住上三五天吧!蔡医生也是对你负责,你这伤口少说也得三五个月,你看看这个脚趾头想长满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说这穿上胶鞋上班,就是好肉还汆得皮肤发白,何况你这伤口。”卢大姐刚说完,只见拥进来几个陌生人,手里提着慰问品问道:
“同志,你可是今天受的伤。”其中一位年纪约四十岁的人说道。
“你师傅可是”黄无财惊奇地问道。
“这位是咱厂里办公室王主任,特地看你来了。”
王主任上前说道:“师傅,多谢你呀!今天要不是你,咱厂里损失可大啦,那矿车要是跑了下去,损坏设备不说,下面还有几个人安全就麻烦了,咱呢,受领导委托看你来了。”
“哎呀,王主任,没事,没事,就这么点事还值得你们大老远来兴师动众,这安全生产人人有责。黄无财感动地说。
王主任上前查看了伤口说道:“唉!你看我这人粗心哪!我还忘了你师傅贵姓呢?”
“小姓李,王主任,没事,事情呢也刚好凑巧,让我给碰上了,你说谁碰上了也会干哪!这不,也是我粗枝大叶,脚还受了这芝麻大的伤,倒叫你们麻烦了。”黄无财惋惜地说。
“王主任,这伤重着呢,少说也得三两个月,当时我在场,还掉下来块肉呢!”四十多岁的汉子说道。
“你这位师傅,我说没事就没事,顶多住两天,咱就出院,这点伤算什么啊,王主任,放心吧,不信过几天你来看看我还在不在这里!”黄无财坚定地说。
“李师傅,别这样,你为咱单位避免了一起安全事故,又受了伤,咱心里不忍哪!咱厂长说了,还得给你奖励呢!”王主任感慨地说。
“王主任,别说奖励,再说现在也不兴这一套,有你们这片心咱就领情了,咱们相邻单位就是亲如兄弟,做这点鸡毛蒜皮的事,用不着这样,说不定咱单位有什么事求助你们呢?王主任你说呢?”
“好好,你这同志呀,咱就听你的。”王主任说完转身把东西放在黄无财面前继续说道:“这点东西不成敬意,请你收下,要不咱回去真不好交差。”
送走了王主任一行,黄无财叫过卢大姐说道:“卢大姐,今天我请你的客,过两天我呢准备出院,我求你帮个忙,咱这伤是有点重,但没伤骨,皮肉之苦有点,今后少不了要给你添麻烦,你呢就给咱准备点纱布什么的,对伤口有保护作用,行么?”
“行行,可李师傅呀,这脚受了伤,你也上班那,出班后这洗澡伤口感染了怎么办啊?”
“那你甭管,咱自有办法。不上班不行,家里呢还等着我寄钱哪。”
“放心,咱蔡医生会给你开病假。”
“也不行,不要说病假工资,百分之六十,只是我的生活费,咱那一家子咋办?再说叫我离开工作岗位,离开那一班兄弟,心里呀闷得慌。”
“好,李师傅,今后呢只要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尽力,你们在前方那么辛苦,我们做后勤的不支持还行,大姐我呀包你满意,啊!”
黄无财被人们称之为三带头的人,即进班在前头,出班在后头,工作在挡头,那里有困难哪里就有他。这一年他被吸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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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走马上任』
五年来,黄无财的家庭也发生变化,妻子也为他生了一~一~~孩子,父~随着岁月苍桑也~来~老,生活的重担就象~雨天挑稻草~挑~重。五年来,也是黄无财最~人生光荣的事,从小向往的由少先队员转~共青团,又由共青团直接转~光荣的~组织,1970年7月1日,他被党组织直接从共青团组织纳~,成了一名光荣的~员。这五年,黄无财每次回家都少不了~给年迈的父~亲买回几斤旱烟,这时老人生活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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