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更象个诗人。她赞赏地说。
他摸不清她的意思,不知是真心欣赏还是识破了他话里的水分而故意调侃。但为了表现出一幅沉着老练的样子,他偏着脑袋,十分镇定地看着她,脸上浮着一丝浅浅的但却相当明显的笑意。用一种自以为是挑衅的语气反问,是吗?
这是个漂亮的反击,表面上把机会让给别人,实则是给自己回环的余地。这样的一句话这时候从她嘴里冒出来,结合自己前面的“夸夸其谈”,他就**一半的底气。为此,他不得不用更加镇定的神态掩饰内心的恐慌。
你的话很有诗意,声音和诗人颂诗一样抑扬顿挫,充满节奏感。
关键是有这么好的伴奏。他不无调侃地说。他觉得是她在某种程度上激发了他,把他变成了一个华而不实的人。她就好比是他的伴奏,让他的表演更富感染力。
她一时语塞,闹不懂他“伴奏”的意思,若说这里的喧闹是伴奏就显得浅薄了,因为这伴奏大有喧宾夺主之势。
这时就有人来捣乱了。
两分钟出来,我们在外面等着。
是刚才那个被撞倒的女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他并不答话,继续玩自己的。
你还是出去吧,看起来这个女的不是好惹的。要不就花点钱,破财消灾吧。S小心地说。
你怕什么,不就是打架吗。他有点不耐烦地说到。
“不就是打架吗”这个句子的反问语气忽然就让她快活起来。你不怕打架?
打架有什么好怕的,近距离作战,又死不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他现在能较模糊地回忆起他是在什么时候不怕打架的。或许是初二,或许是高中,确实不确定了。只记得是一个阳光懒懒的午后,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一群男孩子拦下他,问他,你爸爸是谁,你母亲是不是破鞋,你母亲是不是被男人**了才生下你------。他们的问题很奇怪。那么小的孩子,根本闹不懂男人和女人的事,也解不开生孩子的秘密,完全是道听途说。他们连破鞋的意思都不知道,却要强加给一个女人。他记得他生气了,他一向很少生气,或者说不会生气。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个软蛋,草包,孬种。可那一次他发怒了,他听到“**”两个字就发怒了。他想起那些夜晚,那个男人趴在他母亲身上大声**大汗淋漓。他觉得他**了她。对,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他突然觉得他的回忆很啰嗦,也许是高中了,谁都知道**的意思,犯不着要他解释这么详细。**这个词激怒了他,第一次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把说话的人揍了一拳。化愤怒为力量,他出拳的速度又猛,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但是很快他就被包围了,一顿狂揍,拳头和脚象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身上。
那天晚上,他母亲见到他时很吃惊,但眼睛里却流**慈爱的神色。后来他明白那不是慈爱,是爱。她并没有责罚他。也从来没有过。
那晚,他仿佛受了那眼神的鼓励,从此日渐强大起来。他觉得她是愿意看到他打架的,不管输赢,她都会莫名地兴奋。虽然她的兴奋和她的心一样不可捉摸。但是,他感觉得到,很真实的感觉,那么强烈。
打架有什么可怕的,犯不着拿于连,拿漂亮朋友决斗时的心情来鼓励自己。而且性质也不同。他从来没有因为荣誉或者利益跟人动过拳头,打架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象学武之人切磋武艺那样,在他,是家常便饭。这家常便饭吃多了,就象吃多了他母亲做的饭,就吃出感情来了。他对打架怀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他觉得那是一个使命。但他是个正常的人,正常的人不会无缘无故跟人打架。所以此刻,他倒希望起这次“切磋”来。也许他们会有一群人,但那又如何,我只贱命一条。他想,越发不在乎起来。
他的满不在乎得到了她的欣赏,她觉得这是个镇定的男人,可靠的男人。他可以保护她。在那一刹那她就决定把自己交给他。她要象一个母亲托付儿女一样把自己托付给他。
他等着他们。他不想出去,在大街上打架,好比是戏耍的猴子,从来都是别人的笑料。他要在这样的灯光里,在这样的伴奏下,在一个昏暗的角落,完成他的使命。他要让那个女人高兴,虽然她看不到,但他自己却得到了某种满足。很多年了,他一直享受这种满足。就象shouyin,自己满足自己。都会上瘾。
他等了半天,其间他点燃了第三根眼。他们坐在角落里,也许是第一次那个角落。默默无语。她也在等,并不为了看一场好戏,只是为了证明他是个可靠的男人,一个肯为她打架的男人。
他抽烟并不因为心虚,仅仅是想抽。他想抽,所以他就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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