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世纪90年代初,当大学毕业生**地奔向大公司、大企业,大把大把地捞钱,分享改革开放带来的物资文明大蛋糕的时候,夏阳选择了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到穷乡僻野打拼一片天地。其实,对夏阳来讲,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抉择。
夏阳出生在县城,童年时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让哥哥背着去看火车,那一趟趟呼啸而过的列车,早早就带走了夏阳的梦想。可没想到的是,四年前乘火车踌躇满志地离开县城的天之骄子,将在几个小时后被东去的列车送到鸭绿江畔的一个陌生的**村。夏阳坐在去省城的火车上,凝视着窗外熟悉的城镇和田野,心中不无感慨。
夏阳在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自然得到父母无微不至的宠爱。夏阳忘不了送别的情景,爸妈久久地伫立在门前,不停地向他挥着手。妈妈眼里浸满了泪水,“阳阳,好好的,注意身体,给妈妈写信”。20多年前,爸妈就是这样难舍难分地送大儿子下乡当了知青。那个年代没有办法,他们是怎样熬过那段痛苦的日子啊!而今,日子好了,却又要送小儿子去农村,这对两位老人来讲,又将是一次怎样漫长的煎熬,尽管他们没有说什么,可两颗饱经沧桑的心,早已伴儿子飞到了遥远的鸭绿江畔……夏阳强忍着泪水,他要向父母证明,他长大啦,是个坚强的男子汉。
最让夏阳割舍不下的当然是热恋中的叶萌。从毕业到今天,只有短短二十几天,他一直守在父母身边。这是叶萌的主意。夏阳家里没有电话,他们的联系只有靠传统的鸿雁传书。今天,终于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叶萌啦,夏阳非常兴奋,多么希望火车能长出翅膀,早一刻飞到叶萌身边。
叶萌今天起的很早,准确地说是一宿没怎么睡。她既思念夏阳,又怕见到夏阳。因为他们的短暂重逢意味着更长时间的离别。从小到大,只有离开姥姥时,才有这种让自己揪心的难舍难分的感觉。自从她简单的生活里多了个夏阳,好象一切都失去了平衡,心里成天被一大团酸酸的、甜甜的东西塞满啦,什么失落呀、惆怅呀统统跑得无影无踪。她没想明白,也不愿意去想,夏阳去农村,自己该怎么办?管他呢,古人不是说过,若是两情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大不了去做乡村女教师。叶萌这么一想,心里面轻松了许多。她刻意地打扮了一番,穿上了夏阳买的SNOOPY的T恤衫,小花格短裙,显得格外青春可爱。中午,她要去火车站送夏阳。
八月的省城烈日炎炎,烤得人心里发焦。当列车徐徐驶进站台,夏阳一眼就看见叶萌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站在那里,急切地望着滑过的每个车窗。
车刚刚停稳,夏阳第一个挤出车门,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叶萌跟前,他本来想拥抱一下叶萌,可站台上人那么多,实在不好意思。他本来准备了一火车要说的话,可见到叶萌,激动得一句也想不起来啦。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叶萌的眼睛傻笑。
两个人离得很近,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对方,中间只隔着那束红玫瑰,象一座浪漫的雕像,在站台上十分醒目,过往的旅客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那一刻,对两个即将离别的恋人来说,语言已毫无意义,饱含深情的目光早已把要说的话表达得淋漓尽致。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阳突然发现哥哥和嫂子站在叶萌的背后正在冲自己笑,脸一下就红啦,忙向他们介绍,这是自己的大学同学叶萌。夏阳和叶萌都没有向家里公开他们的关系,不过叶萌手里的玫瑰花早已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哥哥和嫂子第一次见到夏阳的女朋友,自然相当的热情,问寒问暖,弄得叶萌很不好意思。
哥哥和嫂子带来了妈妈一针一线缝制的厚厚的被褥,这又让夏阳眼圈一热,真有些壮士出征的感觉。夏阳本来还想和叶萌说点什么,可哥哥和嫂子在旁边,那些亲密的话儿又无法开口。夏阳**地捧着那束红玫瑰。
当列车徐徐开动的时候,叶萌的眼泪“唰”的一声流下来。她曾嘱咐自己很多次,送夏阳的时候千万不能哭,那样他会很难受,要让他毫无牵挂高高兴兴地远行。她听见夏阳从窗口伸出头来,好象在喊“给我写信”,叶萌已经哭成了泪人,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使劲地点着头。
夏阳拼命地向叶萌挥着手,他看到叶萌哭了,瘦弱的身体在风中有些摇曳,那样的孤独无助,他的心好痛。
一路上,叶萌那泣不成声的样子,一直闪现在夏阳的脑海里。他很歉疚,因为他无法想象,叶萌孤零零一个人在喧嚣的大都市里该怎样度过那思念的日日夜夜,他本来可以陪在她身边,本来可以象其他恋人一样享受花前月下的浪漫与甜蜜,可他却选择了在漫长的、痛苦的思念和等待中继续他们的恋情,这对叶萌,一个应该享受爱情的女孩子来讲,近乎残酷,他该用什么来弥补呐?当夏阳再次把目光从窗外转移到那束玫瑰的时候,他发现玫瑰花束里**一张小纸卡,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爱你,等你”。夏阳再也忍不住眼泪,他把脸转向窗外,任泪水尽情的流淌,那是感动、是幸福、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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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来安东火车站接夏阳的是乡~的~小秦,一个浓眉大眼、~~海蛎子味的小伙子。小秦很~情的接过夏阳~里的行李,一边聊着,一边领夏阳出了站台。夏阳早有思想准备,他看过很多农村题材的电影,~一步应该是倒汽车,经过在尘土飞扬的乡道~漫长颠簸后,再换拖拉机、马车什么的,爬过曲曲弯弯的~间小路,来到~坡~几棵大榆树环~~的几间~旧的瓦房,那应该就是夏阳能想象到的乡~的模样。当小秦拉开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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