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尽散,太阳露了出来,天地之间有了久违的一丝暖意。
慕云飞下了山,他的存粮已经用尽,准备到三星镇买点粮食,再打几角酒。
山脚下静静地坐着一个人,一身白衣,好像与这白雪融为了一体。他身前插着一把长剑,那人冷冷地盯着这把剑,霎也不霎,似已痴了。
剑很普通,长2尺9寸,在任何兵器铺花一两散银都可以买来,剑鞘朴实庄重,剑柄用实木合成,一缕剑穗至上垂下,殷红如血。
人很英俊,慕云飞几乎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可以说用完美来形容的人,他即不象有些男人秀气却缺点英姿,也不似一些男人有气概,却不洒脱。反正他就属于那种让人一见,就忍不住被吸引的那种。
慕云飞没有停留,他已经退出江湖,十年来除了买生活用品,几乎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别人的剑是好是坏,人是美是丑,都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只是这个人好像就是来找他的。
那人**盯住他腰间的长剑,嘎声道:“慕云飞?!”
慕云飞脚步微微一顿。
“你就是?”
慕云飞叹了口气:“我是。”
那人的眼中**炙热之色,“我叫叶飘零,我练剑14载,只想和你一决高下。”
说话直截了当,毫不拖泥带水。
慕云飞看着他,忽然笑了。
叶飘零一拍地面,雪花四溅,长身而起,他面前的剑也脱鞘而出,落入手中。
叶飘零握着雪一样闪亮的剑,脸上表情异常凝重,“请出剑,能与当年的剑神一斗,虽死无憾!”
慕云飞笑道:“你死不了。”
“哦?”
慕云飞说:“因为我不会和你比剑的。”
叶飘零一挑眉,道:“为什么?”
慕云飞淡淡的说道:“我不是什么剑神,自己也从来没觉得是过。以前不是,以后更不是。所以你不必和我一决高下的。”
他转过身,朝山下大步走去。
叶飘零微一沉吟,大声道:“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剑神,只要你是慕云飞,就请你出剑吧!”
慕云飞边走边问:“你为什么非要和我比剑呢?”
叶飘零昂然道:“我要成名,我要打败所有用剑的高手!”
慕云飞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会,问道:“名声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叶飘零用力点头,“我要用我的剑去去证明自己!我练剑十几年,就为了这!“
慕云飞叹了口气,说道:“你就是你,不必证明!”
叶飘零冷冷的道:“可是我没名声!”
名声有时对于人来说,就像沉重的包袱,会压得人喘不过气。
慕云飞一摆手,又朝山下走去,说道:“我老了,早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和人争胜了,你找错了人.”
叶飘零不懂,他还年轻,还有好多东西需要他去体会和了解,所以他追了上去:“但你的剑还在!”
慕云飞道:“你错了……“
叶飘零喝道:“只要你的剑还在,我就没有错,接剑吧!”
一剑刺出,直指慕云飞后心。
慕云飞住了脚步,他没有在说话,也没有动。
叶飘零咬了咬牙,脸上神情变化,剑却慢慢停住。
慕云飞站了一会,长长叹了口气,向山下走去。
只留下叶飘零孤独的站在那里,手中长剑依旧发出与雪一样的光……
***********
慕云飞来到三星镇时,镇上已多了行人,街道上的积雪已经被人打扫,地面还有些冰,却也不太滑。
三星镇并不大,总共六、七十户人家,但只要别的地方有的,这里几乎都有,茶馆、酒楼、面坊、银铺、客栈、当局、杂货店。慕云飞和这些淳朴的人们相处了近十年,知道这里的人虽不多,却绝对善良。
李家面坊也是三星镇唯一一家面坊,面坊不仅有面,还卖米,米面的成色不算最好,价钱却绝对公道。
面坊的主人叫李二瘸子,干瘦、拘瘘,50多岁了,还是独身。他小时就有风湿,大了右腿留下了残疾。这老汉除了隔三差五到对面的杂货店买些日用品,很少见他出门。
杂货店的王大娘娘家姓赵,已寡居20多年,有2个儿子,都在外面工作。据说他从小和李二瘸子青梅竹马,本应该珠联璧合,但她娘家嫌弃李二瘸子残疾,活活拆散了一对好姻缘。于是王大娘嫁给了她并不喜欢的王大牛,李二瘸子也变得沉默寡言。
王大牛得病死后,王大娘接管了杂货店,两家相隔仅一条街,别人都以为他们会破镜重圆,但这20年中,两人说的话总共还没有200句。别人都很奇怪,直到有一天,李二瘸子破天荒在四海酒楼喝醉了酒,说出了四个字,人们才恍然明白了。
他说的这四个字是:“世俗害人!”
四海酒店的主人也姓李,也排行老二,他的左腿比李二瘸子的还严重,没有拐杖,他根本走不了路。但三星镇的人却没人敢叫他瘸子,就算在背后,所有人都叫他李二爷。
因为在三星镇人们的眼里,他就是个英雄。
许多年前,三星镇闹狼灾,每到夜晚,十几条恶狼就闯进镇里肆虐。那时李二爷家里刚添了个胖小子,一家人喜气洋洋。就在那天晚上,李二爷的婆娘被狼咬死了,孩子也被叼走了,人们在暮寒山脚下发现了孩子的鞋袜。
李二爷没有流泪,甚至连一个字也没有说,他只是拿出一把锋利的刀,在磨石上磨了一白天,晚上只身走进了暮寒山。
又隔了5天,当人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他却回来了,爬着回来的。从那以后,三星镇再没闹过狼灾,李二爷的腿也由此废了。
慕云飞先在李家面坊买了十几斤米面,然后去王大娘的杂货店买了柴米油盐和火石,最后走进了四海酒店。
李二爷见到他来,给他端了几碟小菜、一盘熟牛肉,一壶酒,并亲自倒满了一杯。自从他的腿坏了后,没有给别人斟过酒。因为在李二心里,慕云飞才是英雄.没有他,蛇山那帮强盗不定怎么洗劫三星镇.
慕云飞看着他,温声问:"最近好吗?腿还疼吗?"最近天冷,李二爷的腿疾犯了
李二爷陪笑道:"托爷的福,还好吧."
他陪慕云飞喝了几杯,聊聊天气,就拄着拐杖回柜台了。
四海卖的酒也不好,但绝没掺水,慕云飞又喝了几杯,就看见周二麻子提着酒壶走了进来。
“二爷,打4角酒。”
李二爷指了指柜角的酒坛,周二麻子自行过去打酒,估摸着有了4角,便打住了,付了钱。一抬眼看见了慕云飞,周二麻子微微一愣,脸上显出来些许不自在,他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想想终于打住,摇摇头自顾出了门去。
慕云飞看见了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他跟周二麻子基本可以说不认识,只是见过几次,可是今天见着这人,却有一点感觉与众不同,到不是因为他看自己时表情。具体是什么感觉,又说不出来。反正心里有点儿不安。
三星客栈离四海酒店也不太远,中间隔着一条街,周二麻子刚想穿行而过。突然之间,一阵奔雷般的马蹄声响起,只见十余人骑着马疾驰而来,其中一人遥指三星客栈道:“就是这里。”
希聿聿,十余匹马齐刷刷停住了前进的飞蹄,只有一匹依旧朝前冲出十几尺,猛地一声长嘶,骏马前蹄扬起,马上之人却纹丝不动。
马上坐着一个精瘦老者,鹰鼻细目,一身青衣,背后附着一把青钢宝剑。这老者眼虽小,顾盼左右,却是精光四射。
只听他沉声道:“谁是客栈的东家?”声音极大,传得很远。
周二麻子抢前几步,陪笑道:“小的就是,几位爷住店?”
瘦老者居高临下,上上下下打量了周二麻子几眼。看的周二麻子心惊肉跳,浑身不自在,脸上还挂着笑,却已十分牵强。
瘦老者冷冷的道:“人呢?”
周二麻子一怔,问道:“人,大爷说的什么人?”
瘦老者厉声道:“死人!”
周二麻子吓了一大跳,道:“死……死人?!”
第一个指地方的那人喝道:“就是昨晚死在你店里的人!”
周二麻子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妙,看着这些人凶神恶煞,又不敢不讲,指指不远处的冯氏棺记,吃吃道:“那……那那……那里。”原来他见叶飘零早早走了,觉得死人放在店里不吉利,就花点钱雇人拉去了棺材铺。
瘦老者看看地方,挥挥手,一人忽地从马背上纵出,几个腾跃,已在棺记门口,左足飞起,砰的一声,门被踢开,那人直冲进去,远远听见里面有人大喊:“做什么……”接着嘭噗几声,再无声息。
过的片刻,那人又跃了回来,肩上多了一个长形布带,见瘦老者看他,轻**点头。
瘦老头盯着周二麻子,问:“那个人呢?”
周二麻子半点摸不着头脑,迟疑道:“大爷说的又是……谁?”
瘦老者叱道:“杀人的人?!”
周二麻子惊得面无人色,道:“杀杀……杀杀杀……”
瘦老者老大不耐,手一探,只见白光闪动,周二麻子的一缕头发飞散半空。
周二麻子登时瘫倒在地,面如死灰,话也说不出来,用力指了指去暮寒山的大路。
十余骑转头驰走,奔出五六丈,瘦老者忽又止住,转头看了看还躺在地上,惊魂不定的周二麻子,又一挥手,一匹马回转过来,剑光疾迸,直指周二麻子。
眼看周二麻子不能幸免,蓦地,四海酒店门口的棉帘卷起,一件事物飞出,疾如电闪,当的撞在刺向周二麻子的剑上,持剑人手臂酸麻,胸口剧痛,长剑拿捏不住,竟脱手飞出。
那件事物掉在地上,溜溜打转,竟是一个酒杯--酒杯完好无损。
众人都吃了一惊,瘦老者厉声喝道:“是谁!”
只见一个人慢慢从酒店走出,往那一站,懒洋洋地看着他。
瘦老者面色一变,道:“是你!”
这人正是慕云飞,他微微一笑,道:“不错,好久不见。”
瘦老者脸上神色变动,没有说话。
“呛”的一声,他身后一人长剑出鞘,纵马欲攻击慕云飞。
瘦老者左手一挥,一巴掌把那人煽飞出去,沉声道:“我们走!”
一干人顿时走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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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斗剑(-)』
太阳一落~,就显得特别的冷。风又刮起来,整个天地都被~云笼~着,冰彻~骨。慕云飞又回到了暮寒~的石屋前。屋子非常~糙、简陋,但毕竟还是个家。这世~有不少人没有家,有些人甚至有家难回。所以你~有个家,不管怎样,请好好珍惜。慕云飞来到屋前的坟茔~,轻轻~~碑~的字,就像10年前~~他爱的人的秀发,轻~道:“我回来了。”坟无语,风无~,天地依旧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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