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夜晚,自是别有一番风味。林涛阵阵,簌簌作响。夜鸟鸣欢,猿猴啼咕,间隔还有一两声令人心毛骨悚然的虎啸狼嚎。
武婉蓉彻夜难眠,先是与妇人窃窃私语,各自用些话探听对方虚实。为了消除妇人的隐忧,武婉蓉特意将些天下风传的皇宫丑事宣讲出来,其间还骂不绝口。在妇人旁敲侧击有关神火教的情况时,武婉蓉闪烁其词,只是稍稍**马脚,道出了神火教教主史雪琴、二当家冷淑芽的相貌特征与武功绝伦。余者却三缄其口,再也不提。尔后妇人熟睡过去,武婉蓉却仍然辗转反侧,白天的事情一幕幕地不断地在她脑海中闪现。
在隔壁的一间,也有一人彻夜不眠。他就是褚一剑的父亲禇鸣川。他先是悄声偷听武婉蓉与妻子的对话。当听到武婉蓉讲武太后今年正月在神都洛阳立高祖、太宗、高宗三庙时,备感欣慰。旋即听到武太后令毁乾元殿,就地建造明堂,由面首薛怀义督办时,自是恨得咬牙切齿,捶胸踢足,黯然神伤。又闻奸臣武承嗣为讨武太后欢喜,竟令人暗造瑞石,让雍州人唐同泰献上,上面刻上八字,曰:“圣母临人,永昌帝业。”还说这石块系从洛水中挖掘所出,为神所赐。武太后竟然不明是非,给予升职嘉奖。此等闻所未闻的咄咄怪事,让禇鸣川心里更是心灰意冷,一片冰霜。禇鸣川回想起自己自从逃出京城,业已近三十年,隐居此地,虽则鸿图难展,可也安宁自在。不想今日,不明人间世故的褚一剑莽撞到如此地步,毫不设防地将一外人带进山里。观测这姑娘,哪里像是神火教教徒。她的眼神这般放肆,常在褚一剑的身上游弋;两手这般娇嫩,哪似常在山洞居住的武林中人?且等你如何表演,我只便见机行事罢了。禇鸣川打定主意,沉沉入睡。
次日,武婉蓉尚未起床,禇一剑与褚鸣川已经出了远门,上山打猎。
武婉蓉走下地来,发现左脚好似轻便了许多,心里欣喜若狂。她走出屋门,却见妇人坐在屋前的空地上替昨晚扛回的豹子剔皮析骨。妇人手法灵巧,左旋右折,刀锋闪亮,刀路游走,皮开骨折。武婉蓉看得出神,目不转睛。妇人仰面一笑,催促道:“姑娘,你腿脚不便,搬个凳子坐了吧。”
武婉蓉站起身来,慢步移向身后的茅屋。茅屋一共四间,都是长宽两丈左右,一为厨房,一为餐屋,另外两间就是住房。武婉蓉走进屋内,瞧了瞧两屋之间那层薄薄的茅草,心里窃笑不已。原来,昨晚她知道褚一剑就在隔间偷听,故而胡吹乱侃,由他听去。至于神火教教主,她哪里见过,只记得每次听武承嗣说起神火教便气得暴跳如雷。凑巧的是这教主史雪琴与冷淑芽却是朝庭钦犯,刑部早就绘了她们画像,到处张贴,悬赏缉拿。而房州地处偏僻,褚鸣川又很少出山,当然不明所以。
调养了八九日,中间又换了两次草药,武婉蓉的腿伤已悄然痊愈。揭开药物,创口竟然平整如旧,只有一小点的痕迹。武婉蓉喜出望外,再次弯腰下拜,连声道谢。腿脚好了,武婉蓉却打不起精神,兴味索然。多日来,这褚一剑**地看管住儿子,常常是来无影,去无踪,弄得武婉蓉没有丝毫机会。
一日,妇人突地说要去一趟官渡古镇,卖些兽皮,置办些盐巴丝布,嘱咐武婉蓉一人在家看守。
武婉蓉高兴万分。妇人一踏出家门,她就喜不自禁地钻进了褚一剑的房间。两足一入,四顾壁上,委实吃惊。那左角挂着的是一杆浑天金铜枪,枪身闪光,枪尖寒气逼人;在右角却是一柄双刃宝剑,没有剑鞘,剑气纵横,光照全室。墙中悬一人体图画,标的是人体穴位,那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写得分明清楚。武婉蓉端的是疑虑重重,她慢步走到窗口前的一方矮桌前,看到桌上堆着几卷册书,心里更加惊奇。那右侧的打开的一卷字体刚劲清瘦,丰神有韵,写的却是曹孟德的《龟虽寿》:“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而左侧显然是有人在临摹这幅字册,“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几个字写得东倒西歪,稚态可掬,后面却没有下文。武婉蓉心里笑道:这肯定是那个愚钝可爱的褚一剑留下的杰作。她拿起右侧那卷书册,再次低头细看,心头疑窦丛生:这一册定非常人可为。看这字体,有章可循,极合书法要旨,似是经过书法名家指点。而笔划力透纸背,骨骼清奇,亦非内家高手不能所为。
正当武婉蓉把玩疑惑之际,门外忽地传来几阵脚步声。武婉蓉惊骇地放下书册,正待出去。脚步声却已到了门内。“姑娘,你怎在我们的房间?”话到人至,褚鸣川大步跨来,虎目含怒,咄咄逼人。身后立着一脸茫然之色的褚一剑。武婉蓉眼皮一跳,双手微震,立时笑容满面迎了上去,说道:“前辈,这是你写的字吗?”
“是我写的又怎样?不是我写的又怎样?”褚鸣川直截了当地反诘道。
“前辈,我看你对我有点误会。我杨梅姑娘承蒙你们救治,你们全家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日后我当大报。请你相信我不是坏人。”武婉蓉话锋一转,谈起交情,希望以此卸下他的戒心,打开他心头的死结。
“不必你谢。只是你伤已好,请你立即出山吧。”褚鸣川果是铁面无情,当即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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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意悠悠懵懂~儿种恶果(总第七节)』
武婉蓉心头泛起一~酸味,才知今日留她守家,并非信任有加,实是一个圈套,褚鸣川早有埋~,~她~~。她暗思幸而自己不动~色,没有什么~轨之举,谅他~不住什么把柄。想来想去,她心一沉,~脆来个~釜沉舟。因而大~回道:“大恩尚未报答,我本来不敢再次叨扰。也许再说就是造次。可我不说心里又很不~快。前辈,恕我直言,我还想住~最后几天。”“为何?”褚鸣川~无可~,高~嚷道,“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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