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张庄铜业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国家投资开采的矿业，从上马开始，受计划经济体制的影响，没能摆脱国有企业资金不足、管理松懈、经营亏损的通病，导致产业几上几下。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国企改制之后，组建了矿业公司，赶上冶金业市场的转机，小张庄矿业公司成了市里的明星企业，纳税大户。

　　上午八点，由矿业公司董事长、矿长吴朋山主持召开会议，商讨乔振邦后事事宜。

　　会上，先由郝利明向大家介绍了乔书记死亡经过。

　　“昨天晚上将近10点半钟，我接到乔书记从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是感觉心脏不太好，让我赶快过去。放下电话我急忙赶到乔书记家，见门没有关严，推门进屋没有一点动静。来到卧室一看，乔书记躺在**一动不动。我连喊了几声，乔书记没有答应。我感到事情不对劲，就给刘院长打电话叫他赶快带着急救设施过去。等到刘院长到后一检查，发现乔书记已经咽气。通过进一步检查推断，是心机梗塞猝死”。

　　郝利明的话音未落，大家就开始议论纷纷。大家的普遍反应是，乔书记平时身体状况很好，没听说过心脏有问题，怎么会心脏病突然发作了呢？

　　吴朋山听着大家的议论没有直接干预。稍过了一会儿他提醒大家：“乔书记去世时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今天把大家召集来，一个是当众明确乔书记是怎么死的，我们要从组织的角度，对家属、对职工都要有一个明确的交代。另外，也要顺便把乔书记后事的安排情况定一定，请大家多出出主意”。

　　董事长的话打断了大家的议论，会场上暂时静了下来。

　　“我谈谈我的看法吧。”说话的是公司第一副总常克俭。常克俭作为公司第一副总，属矿业的老人，从矿业开发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矿山干，是个老矿山通。平时不大言语，但说话很有分寸。给职工的感觉是为人和善，工作稳重老练。与公司两位一把手的关系是与谁都不远，但与谁又都不近，对事情有自己的见解和看法，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关键时刻，有时又明显表现出是站在职工一边。

　　常克俭烟抽得比较勤，从坐到会议室已经连抽了两根烟。此时嘴里还在刁着已抽了一大半的第二只烟。

　　常克俭说话前先对会场上所有的人用眼睛扫视了一遍，然后以质疑的目光聚焦，对准郝利明：“关于乔书记的死因，我看应该慎重下结论。这么大的事情必须拿出权威性的结论，决不能这么简单地靠推断，否则，乔书记家人一到，我们很可能陷入被动。”

　　一席话，引得众人再次议论纷纷。

　　“是呀，应该好好查一查，究竟是什么原因。”

　　“太突然了，说是心机梗塞，可平时没听说乔书记有心脏病呀。”

　　“报案了吗？是不是让警察介入作一下调查。”

　　常克俭再次把目光指向郝利明：“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应该慎重，当时就应该先报案，让警察在第一时间到现场。我们给下的结论，万一家属不接受怎么办？所以，我的意思还是报案，让警察查一下，免得以后落下不必要的嫌疑”。

　　常克俭的话已经明显针对郝利明。其实郝利明从一进入会场就已经感到了常克俭在用异样的目光看自己。郝利明明白，矿业按照领导工作分工，常克俭主管党政办，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应该在会前先和他说一声，显然常克俭挑理了。不过，这样的不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郝利明没有办法，他必须站出来再做解释。

　　“我不是毫无根据地作这样的推断。到了乔书记家后，我也想到过报案，但从现场的迹象和乔书记给打的电话，我感觉乔书记的死因很清楚，再找警察来，已没那个必要。”

　　“乔书记是正常死亡，警察来不过是例行公事，会有什么影响？那样我们会主动些。如果乔书记爱人来了后对我们的结论不接受，我们一切都会陷入被动。我的意思是，与其要陷入被动，不如我们先主动，让警察勘察现场，拿出权威结论，避免节外生枝。”常克俭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

　　郝利明有些不知所措，抬眼看吴朋山，向吴朋山发出了求救的信号。可吴朋山却不动声色，任凭两个人吵下去。于是，他硬着头皮，继续做着辩解：“乔书记死在家中，咱们医院的刘院长和俩医生也确诊为心肌梗塞，遭遇意外的可能性根本不会有。事情的经过简单明了，不存在可疑之处。如果再报案，兴师动众，弄不好，反而可能还会造成不必要的负面影响”。

　　常克俭本来就是一半从对乔书记死善后的角度考虑，另一半是直接冲着郝利明来的，听到郝利明却一再反驳他，更加不耐烦了，口气也更**：“那好吧，现场的情况就你清楚，你说咋办就咋办吧，出了麻烦你自己承担，别把我们这些人扯进去就行”。

　　郝利明遭受这样的抢白，明显有些受不住了，涨红着脸要站起来。就在这时，吴朋山接过了话茬，“等散会后好好跟乔书记爱人解释一下，多做做工作吧。”

　　争吵就此打住。会上确定乔书记的丧事由常克俭全面负责，具体工作由办公室全面承担。

　　散会从会议室出来，在楼道里常克俭赶上郝利明，怒气冲冲地告诉他：“乔书记怎么死的就你清楚，你自己跟她爱人去解释吧。”

　　郝利明感到把常克俭再一次得罪了，心想自己今后就更难与常克俭相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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