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她的女儿已经在职业技术高中毕业,在城里上班了。儿子也已经四岁,丈夫就是赵建国,现在在城里开夜班出租车。李彩云就在家里带孩子顺便打理着自家开的小食杂店。她像绝大多数的农村妇女一样,每日里不事打扮就那么素面朝天的,再加上她不打麻将,村子里的秧歌队里也绝对见不着她的身影,还有骨子里的几分木呐,真就成了地地道道的黄脸婆。总之,她和其他的农村妇女相比也显得不入流,其实,从小到大到现在,她就没跟上过潮流。赵建国对她是不满意的,在外面常和别的女人勾搭,但他也并没有要抛弃她的意思,李彩云也就心满意足了,对赵建国的行为也就视而不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这样又能怎样呢?向别人那样闹离婚,离婚了去哪呢?一双儿女她可舍不得扔下,没妈的孩子连路边的草都不如,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她的食杂店就坐落在饮牛河的岸边。去年北岸新修了公路,食杂点就在饮牛河与公路之间的空场上。本来这里原是茂密的柳林,这些年先是人们养的牛把繁茂的灌木林**的就剩了树茬子,接着就有勤快的人把树茬子挖出去开荒种地了。夏天一片青纱帐看着还蛮不错,一到秋后庄家熟了,**丑陋的憔悴的大地,看着心里的那份不自在无以言表。在这里有一条引水渠,把饮牛河的水引到村子外的稻田地里,所以这一段河岸就没有耕地,她家就在这里盖了两间房,开了这爿小小的食杂店,经营一些日用杂品,烟酒小百货什么的,日子还算不错。本来赵建国是住在南岸的,但由于家里弟兄多房子紧张,他和李彩云结婚后就来到北岸,盖了这座一半开店一半住人的房子。至于他俩成婚的原因没人能说的清。也许李彩云的家人并不认为他就是那个坏蛋,即使知道他是也许李彩云的父亲是故意以此遮丑。至于李彩云本人,她永远像一颗算盘珠,谁扒拉都算数,就是自己做不得主,何况是婚姻大事。李彩云自己不做主也正常,她那两个百精百灵的姐姐嫁谁都是她父亲说了算,还何况她这只掌不了舵的笨鹅。至于赵家,生活一般,弟兄又多,有人给就烧高香了。而赵建国当初因为张萍的当头一棒未能如愿,这下还天经地义了呢。
赵建国现在除了帮助乡亲们出头与一个私自炼油的交涉以外,还有一件令他自己想想都心潮澎湃的事正在进行着。那就是他正在**地喜欢着盖羽。他像初尝禁果的小伙子似的,一天不和盖羽**一把浑身就像要冒出火来。他的胸腔里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随着奔流的血液窜到他全身的每一个角落,使他浑身发痒。他喜欢盖羽的黄头发,她的单眼皮,她白净的鸭蛋圆形的脸以及她薄薄的**。他喜爱她,无论她怎样他都喜欢,就是她用长长的指甲慢慢把他的前胸划得一道道血印他都喜欢,他不能想象此时如果失去她,他是否还能开车还能活。一切都将像炼油厂污染的事就和那烟囱里冒出的黑烟似的再浓再烈也得散去。
小羽。赵建国在心里轻轻呼唤了一声,他的下身就**起来,恨不得胸前的方向盘立马变成盖羽。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火球,只有掉到水里,才可以不至于把整个世界焚毁,而盖羽就是浪高谷深的天河之水。
赵建国一个人时时常会想,王建明当年怎么会舍得抛下盖羽,而自己又怎么会抓住李彩云而不是张萍?每当这时他便会下意识地摸摸后脑勺。张萍,其实这些年他是见过张萍几次的,只是从没有正眼看过她,更别说仔细打量了。
由于盖羽的缘故,赵建国觉得这世界无处不美好不可爱。碰到过多少个女人了,他还从没有这种感觉。他坚持每天按时接车交车,吃过些早餐后就来到盖羽的发屋,那时发屋还不曾开门营业,于是两个人自然是**地缠绵一番。等到盖羽的帮手来上班时,赵建国已经坐上开往他家的公交车回家歇着去了。一切都那么美妙,那么井然有序,赵建国现在真是活的太滋润了。
赵建国下了公交车看见儿子小智超蹲在地上搂沙堆,玩的正起劲。他走过去,叫了一声“儿子”,等小智超站起身抬头认出是他爸爸时,赵建国已经用双手卡住孩子的腋下,然后把他高高地举起。小智超踢蹬着小腿咯咯地笑个不停,他连续把儿子举起放下好几次,逗得小智超乐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赵建国就一下一下举着,直到儿子嘴里流出的口水都滴到他的脸上他才心满意足地放下儿子。他抹了一把脸,在儿子的小鸡鸡上象征性地揪了一下,然后放在嘴边咂出一个响声,逗儿子道:干啥的?
打种的。儿子边说边自己也揪了一下送到爸爸嘴上。看那动作的熟练程度,一定是他的招牌动作了。
赵建国又打了一个响对儿子表示赞赏。对,打种。打种真好,就他妈这活没够!自己玩吧,爸爸乎乎去喽。
赵建国在儿子脸上亲了又亲,然后走进家门。他看见食杂店里有几个人在打麻将,冲他们点点头进到里屋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他没有睡不着的理由,李彩云虽说木呐但是个过日子的人,家里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老婆木呐点有什么不好,不麻烦不磨叽自己,也不用担心哪个男人会打她的主意。“丑妻近地家中宝”,老祖宗说的真他妈好。红旗不倒彩旗飘飘多么美妙的比喻。睡着了,盖羽果然就如彩旗般在他的梦里高高飘扬着。
他一觉闷到下午两点,起来见麻将局还没散,只是打麻将的人换了两位,他去趟厕所回来就坐在旁边卖呆。这时其中一个年纪比他大有十来岁的人边抓牌边问他,后山上那事你去问了吗?他用手搔着头皮说,问了,白扯。环保局让我找工商局,工商局又让我找环保局,我去找区长,妈的,影都没搭着就被保安撵出来了。年长的惊讶地说,现在不是讲亲民吗,还有三农。赵建国说,保安说区长不在去省里开会了,咱又不认识谁是区长,就算区长亲口对我说他不在我不也是没招吗?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一顿,终究还是钱重要,就都一门心思打麻将了。赵建国说,哪天大伙合计合计看怎么能把他起走,该出手时就出手。谁他妈也只不上。几个人一齐应了一声,接着出牌,赵建国则走出了家门来到饮牛河边,一个人看着静静的河水陷入沉思。
原来,在村子外的后山上,一个月前来了一伙人,在那一阵忙活,一个炼原油的厂子就诞生了,并且很快投入生产。一到晚上油罐车就开进村子然后沿着村道开到了后山。大家都知道是村长勾来的,到底这个老板是哪里人,姓什么,什么来头村民们一无所知,只看见那的大烟囱呼呼冒黑烟。现在是夏天,老天爷多数刮西南风,对村里还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如果到了冬天,西北风真如倪萍大姐说的那样“今个刮明个刮后个还刮,那不坏了”。农民们也天天看电视听新闻,知道有环保这么一说。再说,就冲他们偷偷摸摸的跟鬼子进村似的就不是什么好勾当。赵建国在外开车自然比一般种地的农民见多识广,于是大家推举他去与他们交涉。去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因为那里除了干活的工人没有管事的。赵建国找过乡里,乡长说,你管那么多干嘛,那山是你们家的?于是,他就又去了环保局工商局甚至还去了公安局,结果就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这天盖羽同她的帮手小雪早早就拉下卷闸门就走了。盖羽给她的一个叫李云龙的男朋友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不一会两个人就在一家饭店的一个临窗的小包房里了。李云龙先把盖羽挤在墙壁上胡亲乱摸一阵,然后用手把自己浓密的头发理了理才坐下来。盖羽扯扯衣襟在李云龙对面坐下来。她俩都朝外看,对面街边有人在打羽毛球。看得出那是夫妻俩,在苍茫的暮色中一来一往地使那一小撮羽毛始终在空中飞翔。这是一家专门经营涮蘑菇的火锅店,处于比较繁华的地段。虽然街上的行人不少,但好像并未影响那对夫妻打球的兴致。华灯初上,对于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也许意味着生活才刚刚开始,不然,街上的人们何以脸上的神色似乎比白天兴奋怡然?
在盖羽心里,李云龙无疑是个理想的性伙伴,因为两个人都是崇尚单身又不甘寂寞的人。两个人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对望着,直到服务员把菜都送上来,鸳鸯锅里的汤翻滚起来。两个人开始把各种蔬菜和蘑菇往汤锅里下,偶尔从外面传来一两声汽车喇叭声,即打不破她俩的沉默,也不会引起两个人任何一种愉快或不愉快的情绪反射。
四十五岁的盖羽早已学会了享受这种与男人共度的周末夜晚。那些**的迪吧嘈杂的歌舞厅,那些海誓山盟的倾诉她只能使她不屑。离她第一次与男人合为一体已经足足三十个年头了,现在她仍然孑然一身,但是过手的男人可是不计其数。她知道就算自己此时还风韵犹存,但绝对是过景了,这一点从男人看她的眼神她就觉悟到了。她知道自己已经从信奉独身主义的**魔女,变成此时此刻恨嫁的老“**”。因为未婚嘛,就还算是**,除了这个称呼她想不出第二种来,尽管她知道自己并不比那些职业作小姐的纯洁。她想嫁了,男人不必多么富有,她没有嫁入豪门的资本这一点她一直都清楚。老了,该过平常正常的日子了。今天她约李云龙出来就是要问他是否还想娶她。她了解李云龙就跟了解她自己一样,他没有理由嫌弃她。
盖羽这面的微辣汤里菜已下了满满一锅,于是她放下筷子转头朝向窗外,打羽毛球的夫妻已经离去,向远处看看,只见一排排炽白的灯光奔过来,殷红的尾灯跑开去。此时已经看不清远处外面街道上被黑夜吞噬的匆匆行人的身影,但是可以从一阵阵急切的汽喇叭声里,听出蕴藏在人们心中的那种宿鸟归飞的心绪,该有个家了。
总得有个归宿吧,女人嘛一辈子都像风一样流浪怎么行?盖羽知道自己此时是真的想要有个家。尽管从这个男人的怀抱滚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很刺激,但是她就要老了的残酷现实摆在面前。青春已逝,总不能等到连六十岁的老男人都不屑看你的时候再做打算吧?该学着收敛些,她暗下决心。她真的想望有一个男人整夜安睡在身边了。
云龙。盖羽深情地叫了一声。
李云龙正在用筷子搅拌着火锅里的蔬菜,他抬眼看着她,显然对她的语气感到惊讶。
你能娶我吗?盖羽问完这句话,她感到的脸蛋居然热了一下。她心里奇怪,多少年没有这个感觉了。
你想嫁了?李云龙脸上**一种不屑的神色。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阵,看看锅里的菜没有熟的了,李云龙才停下筷子,把身子往后一靠。盖羽开始往锅里夹菜。她把李云龙爱吃的茼蒿和金针菇以及美味牛肝菌下到李云龙这面的锅里,而把他不爱吃的海带鱼丸什么的放到自己这边。
我娶你行,不过只能简单表示一下,其他你就别想了。李云龙终于说话了。
谢谢。行,那就行。我不要钻戒也不要大别墅,只要你要我就行。盖羽没想到李云龙这么爽快就答应娶她,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盖羽二十八岁那年认识了李云龙,那一年李云龙二十岁。从此两个人就鸡摸狗盗地分分合合地混在一起。因为她李云龙错过了好几个十分优秀的女孩,李云龙嘴上不说什么,生气了就给她一顿拳脚。可是她就是缠着他,只要发现李云龙有女朋友了,她就恬着脸找上门去,为此她有多少次被李云龙的母亲像骂一个娼妇那样骂的狗血喷头。她不嫁也不许他娶,李云龙的父母对她可谓恨之入骨。儿子至今单身不说还一事无成。有一次李云龙跟母亲聊天说自己这辈子是白活了,母亲微微一笑讥讽道:这就是**的力量!呛得李云龙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如今,李云龙也是奔四十岁的人了,估计他的父母不会反对他刚才的决定,儿子一无所有有人嫁就不错了,还反对,手里没有砝码了。盖羽在心里骂,中国人就是她妈封建,都爱管别人的事!
盖羽心花怒放,在只够两个人转身的小包房里,让李云龙如公狗那样快活了一回。他问李云龙,你跟多少个女人睡过觉?李云龙气喘吁吁地说,荒山——没数。盖羽又问,走在街上看见他们有啥想法?李云龙用力在盖羽的后腰上掐了一把说,有机会再搂她们一把。两个人边整理衣服边哈哈大笑,然后两个人就离开饭店。
李云龙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盖羽上了后排座,李云龙也坐到了后排的位置上。由于近些年出租车司机总是被抢遭劫,所以司机的右侧和身后都有护栏,加上两人喝了酒还兴奋着,谁也没看清司机的面庞,这个司机就是赵建国。车在盖羽的发屋前停下,她俩刚一下车,车就开走了,惹得两个人又哈哈大笑一阵,笑着说司机傻冒。
就在她俩打开卷闸门的时候,赵建国的车兜了回来。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人从半开的门下钻进屋,门哐的一声落下了。赵建国的心随着那余音绵长的巨响震颤着,他听见自己的牙齿咬的咯咯响。
他的盖羽,自从和她好上以来他一直这么认为。她虽然不再年轻,但她风采依然,美丽如旧。她体内的雌激素想必如大海那样汹涌翻滚永不枯竭。他喜欢她的放浪形骸,他喜欢她的从容不迫。李彩云一辈子也不会发出那种让他听起来**摄魄干劲倍增的声音。他的盖羽,竟然要在别的男人身下发出母狼一般的嚎叫了吗?他用拳头擂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看着那白晃晃的卷闸门喘着粗气。
这一夜赵建国呆坐在车里是不准备拉活了。想象盖羽和那个男人如何地翻江倒海鬼啸狼嚎。他知道他今晚心是静不下来了。他太气愤太气愤了。他坐在那里,而那男人的一张白脸就带笑不笑地看着他,挑衅的眼神在他面前昏黄的暗夜里眨巴着。
男人。盖羽,这个偷汉子的女人。天哪,她和多少个男人睡过?真是他妈**!
刘婉丽那晚压根就没打算回家,何况天气预报晚上有大雨。
没错,她已经离开家一周了,这一周对她来说太艰苦太漫长了。但她宁愿忍受再忍受,只有这样,她那位武大郎似的丈夫才能同意离婚。她要嫁给谁不重要,反正是不能跟现在这个男人过了。姐姐也希望她在这里再住几天,那样她家三口人每人一套的西装才能全部完工。刘婉丽的手艺好着呢。她在外面当然也有相好的,据说她之所以要离婚就是为着那个男人。她与那个人从相识到如胶似漆就是由她的手艺引起来的,手艺对刘婉丽来说,不单是凭手艺吃饭,找到意中人也是凭着她的手艺呢。那次李云龙一个阔少朋友要参加一个社会公益活动,摆着谱非要手工缝制的西装,跑了好几家裁缝店都信不着。当时正给他忙时帮忙闲时帮闲的李云龙忽然想起了刘婉丽,就领着他来到了刘婉丽这里,不知他是因为刘婉丽的手艺好还是给李云龙面子,居然就在这里拍定了。出了刘婉丽的服装店那个人就感慨地说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李云龙看朋友一眼,朋友诡谲地一笑,李云龙赶紧解释他与刘婉丽并不熟,只因为她是他嫂子的老乡才知道她在这里开服装店的。其实他与刘婉丽相识根本不是因为他嫂子,而是因为盖羽。至于自己为什么这么说,李云龙也没细想,就算下意识的吧。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度地说,老弟多虑了,资源共享嘛。李云龙突然感到百口莫辩,胀红了脸想要分辨,看见朋友没事人似的拉开车门气得扭过头去,正好又看见刘婉丽在屋里隔着玻璃往外看呢。妈的,这么快就当灯泡了。于是,他推说还有别的事走开了。
从那以后,朋友又做过几件衣服,都是高档的,都是在刘婉丽这里做的。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有了私情。起初刘婉丽还躲躲藏藏的,后来越看丈夫越不顺眼,听见他说话就烦,最后发展到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干脆就对他直说那个男人如何如何相貌英俊,出手大方。自己用的这些物美价廉的布料就都是他通过关系弄来的,要不能挣这么多钱?丈夫在木呐也听出眉目来了。于是,夫妻俩闹吵一顿后也就如退潮的大海似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一次又是吵架了,刘婉丽实在忍受不了丈夫的猥琐了,于是她就来到姐姐家了。
儿子就要放假了,儿子今天已经打过三次电话了,明早就到家了。她只好离开姐姐家回到家里。回到家时丈夫已做好了饭菜。显然他是知道刘婉丽今天回来的。他接过刘婉丽的包让她在餐桌前坐下,等他小心翼翼地把刘婉丽的包放进柜子里才回到餐桌旁开始给老婆斟酒,直到泡沫溢出杯口他才收住手并猝不及防地在刘婉丽脸上亲了一口。刘婉丽厌恶地一扭身子,丈夫却并不在意的样子开始往自己的杯子里斟酒。
刘婉丽觉得她完全没必要再买这个即窝囊又丑陋的丈夫的帐,她受够了,过去她不得不待在这个家里是因为她没其他地方可去。再说,她也舍不得儿子为她而耽误了学业。现在儿子已经大三了她不必再为他顾虑他这废物爸爸了。自己的户口还在乡下,那里的土地已经被占了,一个人能得好几万呢。那里的地她和儿子是有份的。因为他父亲的无能,她母子俩的户口才没有落进城市。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儿子的户口早已迁到学校,但是农村土地政策三十年不变,地照样有只是自己没种而已。衣服她也早就做够了,眼花背痛的她该休息休息了。特别是每次和情人出去约会消费回来她就更不想干了,自己半辈子真是白活了。总之,她是再也不愿意跟这个环卫装垃圾的城市人躺在一张**,待在一间房里了。儿子身上一点也看不出他的血管里奔涌着他父亲的血液,倒是跟他的外公颇有些相像,天天欢实的不得了,这让刘婉丽心里感到十分欣慰。
为了心安理得顺利地能跟丈夫分手,刘婉丽先举起酒杯对丈夫说,大伟,这些年你把我们娘俩当祖宗贡着,谢谢你,干了这杯酒。先干为敬。说罢一仰脖一杯啤酒就进肚了。
大伟简直受宠若惊,慌忙地把酒也干了,然后又忙着把酒杯斟满。看刘婉丽眼睛扫了桌子上的西瓜一眼,就急忙把西瓜盘子推到老婆面前,又把牙签插在已经切好的西瓜块上。
几杯酒下肚,两个人开始漫长而艰苦的谈话。宗旨就是女的坚持要求离婚,男的百般祈求,零点的钟声敲响,西瓜早已吃完,谈判还在原地踏步。
一心一意为了老婆孩子,现在老婆却要跟别人跑了,活着还有啥意思?大伟沮丧地说。
谁不让你死来地?跳下去不就死了!刘婉丽冷冷地说。脸上的表情就跟此时外面午夜里天上的乌云似的阴狠。
大伟听了这句话心猛地一颤,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拉开窗子往下一看。黑暗中他感到自己的头一下膨胀的老大,然后就见有无数的魔鬼的爪牙向他伸过来,似乎要把他拽下去。他大叫一声,回身冲到餐桌旁抄起切西瓜的刀朝刘婉丽刺去。
刘婉丽本能地一躲但肩头还是被刀尖划着了。血顺着胳膊留下来,她顾不上这些转身。等到大伟挥着刀赶过来时她已经到了门口,但还是又挨了一刀。她冲出来大声喊“救命”,午夜里的走廊连老鼠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哪还有人来救她。她在前面拼命地跑,大伟在后面也紧追不放。刘婉丽上学时就是中长跑运动员,这下派上了用场。只是那时再怎么奔奖品使劲也没有像今天这么不遗余力。大伟终于被落下了。这个现实版的武大似乎**气或是清醒了,他站住脚往前看。
刘婉丽跑了一阵听不到后面的脚步声就回头向后看,见大伟没有赶上来就停下来躲进街心花园的树丛后。她整个左胳膊和身上都是血,此时她根本顾不上疼。她蹲下来忍着痛抓起挂在胸前的电话。她按下一串号码,电话里传来“你是我的情人”的酷铃声,她突然泪流满面。任凭刀郎一遍一遍地重唱就是没人接电话,后来却是挂机,移动小姐的一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如同一只充气筒,快要把她充爆了。就在她即将爆炸的时候,她的情郎,心上人,她要嫁的那个成功男士关机了。此时,她是心灵**的痛一齐向她袭来。刘婉丽虽然生气但还没有绝望,她在心里想,一定要找到他,现在只有他是她在乎的,也只有他能给予她她想要的照顾。关机,怎么才能找到他呢?她突然想到了李云龙,当初把这个人领到她面前的人。于是咬紧牙关忍住疼,在电话簿里找李云龙。电话上键盘上都沾了血,终于找到了,电话就打了过去。电话那边传来李云龙的“你好”。刘婉丽居然对着电话大哭起来。
此时大伟就蹲在离刘婉丽不远的一丛玫瑰花后面。芬芳馥郁的玫瑰花香并没有让他愤怒绝望的心静下来。他在等,等那个奸夫来,他已经听到刘婉丽的哭诉和告诉他此时所在的地址了。本来在他确定追不上刘婉丽时他的气愤已经消了一半,如果不是刘婉丽打电话,以大伟的个性和对刘婉丽的宠爱,他绝对会把刘婉丽弄到医院,然后向奴仆一样精心护理她,直到她伤愈直到她回心转意。正是刘婉丽的电话使他的怒火再次腾起,于是他才在玫瑰丛后面潜伏下来,拭目以待。他此时抱定了捉贼捉脏,捉奸捉双,他要人赃俱获,免得儿子和她妈一溜神气地朝他吹胡子瞪眼睛的,他也受够了儿子的那副德行。
大伟自从娶了如花似玉的刘婉丽就每天喜洋洋美滋滋地为她忙这忙那的。他在环卫处工作,每天跟车装垃圾,弄得浑身从里到外都是一股垃圾味。所以,即使下班后**工作服也没有办法不把酸臭的垃圾味一并带回家。这味道总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从里屋到厨房,只有进到厕所才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现在住楼房了,即使他坐在厕所里也能感觉到了。大伟的儿子恨透了这种味道,他发誓好好学习,以便彻底告别这种味道。功夫不负苦心人,他终于考上了大学,并且是北京的一所大学。好在刘婉丽自幼在乡下长大,对土和粪都不那么反感,这让大伟由衷地感激,他在心里发誓一辈子对她好,他真的做到了,别说是他的同学同志,就是刘婉丽的家人又有谁不这样认为呢?模范丈夫,爱妻模范都是他的代名词。现在妻子要跟他离婚,那他的这些称号不都成了空头的,一想到老婆将弃他而去,一股天塌地陷的绝望涌遍了全身。你爱跟谁跟谁只是别抛下我呀。漂亮媳妇,漂亮媳妇,将要是别人的了……
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李云龙一溜小跑地过来了,边跑还左顾右盼地张望。刘婉丽看见他就从树后猫着腰走出来,叫了一声“云龙”就蹲在地上了。李云龙吓了一跳弯下腰问“你怎么了?”刘婉丽强撑着站起身,伸手抓住李云龙的胳膊说“救救我”。李云龙感到刘婉丽抓着他胳膊的手有点不对劲,仔细看她身上才发现刘婉丽身上的血迹。他以为刘婉丽遇上抢劫的了,这时刘婉丽已经支持不住了,身体开始摇晃。李云龙略一迟疑就一把抱起刘婉丽朝不远处的医院走去。此时,他多么希望有辆出租车或者其他随便什么车开过来呀。可是午夜的街道没有人声,这里毕竟不是繁华路段。繁华,难怪人们都爱往繁华路段挤,多高的房价也挡不住人们一心要“搭旺枝”的老鸹喜鹊心里,连此时的救急都需要繁华的帮助。李云龙气喘吁吁,又不能把刘婉丽放下。妈的,开出租车的都他妈让人劫了?见鬼,住的什么鬼吹灯的地方,兔大的人都不见一个。
大伟见刘婉丽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朝前走,于是他怒不可遏。但是那男人显然块头不小,自己可不能捉奸不成反遭一顿打。出于自身的保护意识,大伟如同武打片里的夜行者那样一会儿跑几步,一会儿又把自己隐在树后或者是电线杆子后边,两眼却始终不离前面的人影。刷地一亮,闪电把黑黝黝的夜空**一道口子,他看清前面的人影了,他在闪电的刺激下怒发冲冠。在大伟意识到自己已经出手之前,他整个的五短身材就已经扑了上去。刀尖稳准狠地刺进了李云龙的后背,接着他猛地抽出刀子又连刺两刀。然后,他左手猛地把被刺者向前一推,仿佛他正在对付的是他永远也装不完的垃圾似的。李云龙扑倒在地,刘婉丽被丢在地上。刘婉丽尖叫着,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大伟喘着粗气,他把刀尖直抵刘婉丽的脸,但他终于在刀尖才刺破一点点脸皮的时候收住了手。他恨的不是刘婉丽,而是勾走她魂的野男人,他对刘婉丽说,老婆,你不要离开我,只要你不离婚,我送你去医院,你不会死,我不能没有你。
如果这时刘婉丽答应他的请求,哪怕是敷衍搪塞也好,总之此时最需要的就是缓兵之计,那样大伟会冷静下来,事情也就会到此为止不至于酿出大祸。大伟的请求证明他此时已经清醒些,愤怒已随着刺出的刀离开了他的躯体。然而,刘婉丽没有按大伟预想的那样答应他,非但没答应,反倒对他更为不屑甚至痛恨了。
除非死,要不就跟你离。刘婉丽咬紧牙关,双眼冒火。
那就他妈死去吧。大伟说完揪住刘婉丽的头发,扯着她的身体在地上拖着,在她拼命蹬腿努力想使自己站起来的时候,大伟猛地一轮胳膊之后又突然松手,刘婉丽就如他每天里重复上百次上千次扔出的垃圾一样被抛出去了。但她并没有被抛出多远,而是一个嘴啃泥拱到了李云龙身边。李云龙已经挣扎着坐起,眼看着大伟的刀刺进刘婉丽的大腿。
不要,大哥,你误会了。李云龙竟站了起来。
面对这等景象,大伟也懵了,正在他不知所措时,一辆出租车开过来没用拦就停在三个人面前。
李云龙忍痛坐在了后排,此时他已不在感到冰冷,金属的冰冷以转变成炙人的灼热,自后背往全身各部蔓延,已烧的他呼吸困难了。
他看着刘婉丽被大伟抱起从另一侧车门也放在后排座上。他在想,看来这活王八真想让我和他老婆死在一块了。这他妈那跟哪呀?不死,到医院再说吧。李云龙看见大伟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车子启动,李云龙再次感到血汩汩地从背上涌出,顺着脊背沟往下流,从温热直到冰凉,自己就坐在血泊中。
他乜斜一眼刘婉丽只见她的脸苍白着,完全没有她身上的臂上腿上的鲜红血色。他听到司机说,难道你想送他们去医院吗?
盖羽等一会儿不见李云龙回来她就打个哈欠关掉电视睡下了。她可没有仔细揣摩猜测男人去干什么的一般家庭主妇的不良习惯。男人能干什么?除了挣钱就是喝酒泡妞呗。等他回来干嘛,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天不亮就得回他那破粥铺。李云龙能答应娶她就是天大的好事。四十五岁的女人还能嫁到童子郎真是奇迹了。尽管那童子郎和她这**一样都是徒有虚名。如果哪天把婚事办了,让黄金屯的那些所谓父老乡亲全把嘴巴闭上,他不光是小伙,还小我八岁呢?咋地,老娘就这么狂!我才不会找那些七老八十一走一掉渣的骚老头子。哎吆,我的小猛男。这样感叹了一声就让她想到了其实活比李云龙干得更好的赵建国。赵建国每天早起可是准时准点来滋润她的。她觉得清晨的颠鸾倒凤比夜半的更刺激狂野。她这么妄想着,**紧拢佝偻在**,微微地**着睡去了。
睡梦中盖羽由衷地笑了,梦里她看见李云龙正俯身看着她,告诉他黄道吉日就在此时。她被他火热的气息慢慢融化了,她如飞天的仙女一样腾空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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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饮牛河四』
大伟那天~膊回到家时天已经蒙蒙亮。她把昨晚和刘婉丽喝剩的几瓶啤酒都倒~了自己的~子,然后一~踹翻了桌子,~倒在厅里的沙发~打开了电视。这个世界~除了~中的遥控~他还能把握什么呢?他~~着键,电视~闪过一片雪花又闪过一片雪花。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电视~有清晰的画面出来了。一个半老徐娘矫~造作的模样,他厌恶地用~中的遥控~~毙了。他把目光从电视屏幕挪到墙~,墙~~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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