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剑觉得自己的心没处可放。放到哪里都是愁,放到哪里都是苦。
他只有把自己浸在酒中,让自己忘掉一切,忘掉自己。
秦剑已经喝了一天的酒了,他早已忘掉了这个世界,忘掉了周围的一切。
但是,他并没有忘掉他的伤心,相反,酒喝得越多,他的伤心也越浓烈。
他哭一声、叹一声、苦笑一声,然后再喝一杯酒。
桌上、地下摆满了酒壶,东倒西歪的空酒壶。
店小二走过来,用手拍了拍秦剑的肩膀,问道:“客官还要些什么?”
秦剑抬起头用朦胧的醉眼看了看小二,口中含混清地说:
“酒,我还要酒。”
小二不悦地说:“您已经喝得够多的了,就不要喝了,否则喝死了,谁付酒钱呢?”
秦剑的手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大块银子,掷在了桌上。小二的眼睛立刻堆满了笑意。
“这些够不够?”秦剑醉眼朦胧地说道。
“够了,够了,客官还要什么酒菜?”
“要酒不要菜!”
“好咧。”小二快步跑到后堂,在一个半坛子酒中,添了一瓢水进去。很快这坛子酒就到了秦剑的桌上。这时的秦剑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的口中喃喃地说着一些连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他又端起了酒杯,正要把酒下咽时,门帘被一只美丽的玉手掀起,阿梦出现在秦剑的面前。
秦剑看到阿梦笑了,站起身去拉阿梦的手,却被自己的脚绊倒了,倒在了阿梦的脚前。
阿梦一把拉起了秦剑,把他按在了椅子上,大声说道: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遇到一点挫折就受不了了!你真的要把自己喝死吗?”
“你为什么要管我?我不要你管!我和你没什么关系~!”秦剑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好,我不管你!那你就喝死算了!我也陪你喝死!”阿梦说完这句话哭了出来。
看到阿梦的哭泣秦剑傻了,因为他从来都不会让阿梦哭。他没有见过阿梦哭,所以这时候,他有些手足无措了。
“好,好,你别哭,我……我不喝……喝了。”
阿梦停止了哭泣,幽幽地说:
“你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若不是老板叫人找我来,你真的要喝死吗?”
秦剑不语,直直地看着阿梦,看得阿梦的脸通红。
秦剑想站起身来拉阿梦的手,但是他的身子已经不听自己的使。
他就是这样看着阿梦。
然后,秦剑不胜酒力地伏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阿梦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只得离去,她不想让绝情知道自己来过这里。
阿梦刚走,秦剑就站了起来,刚刚他是装作睡着了,因为他无法正视阿梦的眼睛,那双让他迷失的眼睛。
他落寞地走了出去。
刚刚出了酒店门口,就被脚下的石头拌了一个跟头,他手扶着墙站了起来,骂了一句自己也听不懂是什么话的话语,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
大街上黑洞洞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给身后留下一路惆怅。
漆黑的夜里,一个人赶路难免有些害怕,尤其是一个女孩在这的夜里赶路。
苏曼卿的手里拿着给父亲刚买的药,心情紧张地在大街上走着。
四周黑洞洞的,没有一个人影,她感到十分地害怕。孤独感侵袭着她。
虽然她感到害怕,但是她出来并不是不可以。毕竟她是武林世家的女孩子,也是绝技在身的,只不过她就像所有的怕黑的女孩子一样,她只是怕黑,怕寂静的黑夜。
其实,如果这时候大街上有一两个人出现,她仍然会害怕,甚至害怕得更厉害。
路两旁的树被风吹得微微摇动,苏曼卿以为是人在动,不禁缩了缩身子。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就在走到街的尽头的时候,突然从街角暗处转出三个人来,挡住了去路。苏曼卿简直吓得要晕了过去。
黑暗中她看不清楚那三个人的脸,只听见一阵冷笑。
“到哪里去呀,小妹妹?”一个油滑的声音说道。
“你要干什么?”苏曼卿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中的颤抖。
“不干什么,借点钱花不可以吗?”
苏曼卿听到这里,稍稍心安,掏出了兜里的钱,扔了过去:“给你们,我可以走了吧?”
“走?我没说要放你走呀?”对方轻薄地说。
“那你们要干什么?”
“陪陪我们,就放你走。嘿嘿……”说着,那几个人走上来就要拉苏曼卿的手,苏曼卿不禁向后缩了缩。
那三个人可不愿意放过这个美丽的走夜路送上门来的姑娘,一齐把她围在中间,欲一起扑上。
突然从几个人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放开她!”
那三个人吓了一跳,回过身来,看见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一股酒气迎面扑来。
“哈哈,原来是个醉鬼!滚!”其中一个大声呵斥道。
那个醉鬼不言语了,就是那样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找死呢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是怎么样?”
“你小子找死,弟兄们,给我上!”
话音未落,早已有忍不住地冲了上去,一拳就打在了醉鬼的眼睛上,那个醉鬼倒在了地上。然后那几个人同时按住醉鬼,一阵拳打脚踢,直到醉鬼不再动弹为止。
苏曼卿本来可以趁这个机会逃走,但是她没有走,她很关心这个醉鬼。
其实,她只是有些害怕而已,但要别人要想占她的便宜,恐怕是不行的,她出身于武林世家,于这三个流氓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那三个人打完醉鬼以后,心里十分满足,仿佛自己已经是天下无敌了。
一转身,又把苏曼卿围住了。
“小妹妹没走?是不是舍不得我们呀?哈哈……”
“流氓!无耻!”苏曼卿骂了一句。
“哦?!你敢骂我们,那今天哥儿几个就给你无耻一回。”话音未落,一个人就伸出了手,抓向苏曼卿的胸口。
“住手!”醉鬼突然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伸手**了挂在腰间的剑,想用剑吓退这几个人。
在这几个人中,一个仿佛是头儿的人,对这个举动嗤之以鼻,向前走了一步。
秦剑一剑向他的头虚劈了下来。想把他们吓走。
没想到这招不灵,很快他又被这三个人按在底下,一顿暴打,又不动了。那三个暴徒中的一个人还夺过了醉鬼的剑,向他的手臂斩去!
就在这关键时刻,苏曼卿突然出手,打掉了暴徒手中的剑,然后以迅雷之势把三个人打倒。其中一个人的牙也被打了一地。后来当他向别人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只是说自己遇见鬼了,还是一个漂亮的女鬼。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在半夜出来打劫了。
三个暴徒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就跑掉了。
苏曼卿笑了一声,走到醉鬼身前,看到醉鬼还在蠕动,伸手把醉鬼拉了起来。
“你没事吧。”醉鬼含混不清地问道。
“我没事,你呢?”苏曼卿问道。
醉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若是我没喝醉,我才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呢。”
他把苏曼卿逗得笑了。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
醉鬼感到自己的脸上有些痛,还有一些液体流了下来,便用衣袖擦了一下,苏曼卿“哎呀”一声,她看到醉鬼的脸上满是鲜血。
醉鬼笑了笑,**一口白牙,甚是恐怖。
“我送你回家吧。”苏曼卿说。
醉鬼不再笑了,满脸悲伤地说:
“家?我没有家了。我不想回去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说完,醉鬼就向前走去。
苏曼卿跟在他的后面,有个人陪自己至少可以不再寂寞。然后她问醉鬼:
“你要到哪里去?”
“送你回家呀。”
“你走错方向了。”苏曼卿说完咯咯地笑出了声。
醉鬼也笑了,伸手扶住路程旁的一棵树,晃了晃,转过身来,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苏曼卿看着他的身影,怕他摔倒,伸手扶住了他。
两个身影渐渐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秦剑看见阿梦在对他笑,他一把拉住了阿梦的手,口中喃喃地说道:“你不要离开我,我好爱你。我会陪着你一生一世的。”可是阿梦还是把手抽了出去,转过头去,看了看站在身后的绝情。
秦剑也看到绝情了,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绝情用一种很得意的目光看着秦剑,然后拉着阿梦走了。看着两人的背影,秦剑心如刀绞。他几乎不能行动了,呆呆地站在风中。
看着阿梦那婀娜的身姿越来越远,秦剑大叫:“阿梦!”可是阿梦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秦剑追了过去,无奈自己的**不听使唤,怎么也迈不出来这一步。秦剑双手拍打自己的胸口,大声嘶喊着。可是一点都没有用。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爱一个人是那么的痛苦!秦剑急得自己团团转。情急之中,一跃而起,又重重地摔了下去,然后他就醒了。原来他刚刚做了一个梦。他浑身是汗,无力地躺在**。这时他清醒了许多,向四外张望。
这是在哪儿?秦剑有些模糊。他记得昨天晚上送一个女孩回家,然后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呢?
他感到这里是一个女孩子的屋子,因为他看到自己身上的绣花被子,鼻子里满是花香。秦剑赶紧起身,下了床,但是他觉得自己的**直发软,差一点就坐到了地上。
秦剑手扶住床头,又一点点地扶住了墙,向门口挪去。到了门口,他听到屋外有人在说话,于是他停住了脚步。他想到自己从一个女子的屋中出来,再碰到这个家中的人,会说不清楚的。
只听到外面有两个人在说:
“大夫,他的病情怎么样?有没有受内伤?”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满是关切。
“哈哈,”大夫笑了一声,“那点小伤不碍事。我看他的脉象好得很。只是……”
“只是什么?”
“老夫方才给他诊脉,发现他的伤不在身上,在心里。他的肝气郁结,实乃相思过渡所致。年轻人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又大量的饮酒,才使得身上的症结雪上加霜。昨日他呕出了一点血,需要调养才是。”
“是。我以为他是被人殴打才吐血的,那样我会过意不去的,他都是为了我……”那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几不可闻。
这时秦剑听明白了,原来自己昨夜吐了血,然后被救起。可是自己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不管怎样,他还是要谢谢人家。于是一掀门帘,他走了出去。
屋外是客厅,秦剑出来后才看到,客厅中有三个人,刚才是两个人说话,还有一人一直没有出声。
坐在上首的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一身道骨仙风,鹤发童颜。秦剑想,他可能就是刚才说话的大夫。在旁边陪坐的是个中年人,可能是这家的主人。下首则是昨天晚上见过的女子。
秦剑一出来,女子首先高兴地叫了起来:“你起来了,没事了吗?”
奉命微微一笑:“好多了,谢谢。”
然后又向坐着的两个人作了一个长揖:
“多谢二位相救。”
只见那个中年人笑咪咪地看着他说:“哦?我们救了你什么?”
秦剑说:“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中年人说:“我们还要感谢你救小女才对吗。”
秦剑脸上一红:“惭愧。”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气氛轻松多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正是男儿本色。老夫佩服。”
秦剑知道这是大夫真诚的话语,但是心里还有些别扭。
女子看到了,赶紧搭话说:“爹,项伯伯,你们就别说了,这位大哥的身上还有伤呢。”
秦剑对她报以微笑说:“不妨事。多谢前辈为在下疗伤。在下感到好多了。”
这到是实话,秦剑确实感到自己的身体好多了。
“这没什么,主要还是你的身体好。”大夫说道。
“我是来向小姐和前辈告别的,我要走了。”秦剑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为什么现在就走?你身上还有伤呢。”苏曼卿关切地说道。
秦剑目光黯淡地说:“我心里很乱,想去外面走走。我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这里只能让我伤心。”
项大夫开口说:“但是你身上还没有恢复好,这样出去恐怕你不到一百里,就要送命了。”
秦剑一脸的落寞:“我真希望自己早一点儿解脱呢。”
中年人开口道:“年轻人怎么就这么没有志气!受到一点儿挫折就要寻死觅活的,怎么能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呢?”
秦剑惭愧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苏曼卿则拉住他的手说:“你要走我们也不拦着你,但是看在我们对你关心上,你养好伤以后,去哪里都可以。这样我们也可以感到在良心上对得起你。你……”她眼中挂着泪花。
秦剑看到她的泪花,心里想起了阿梦。他从未让阿梦哭过。阿梦是他的全部,可是阿梦不要他了。他的心里一阵发酸,眼泪就要出来,但是他又强忍下去。如今这个女子又要为他而哭泣,他有些于心不忍,于是点了点头。其实他还期待能够再见到阿梦,所以决定留下来就很自然了。
苏曼卿笑了。
大夫也笑了。
中年人也笑了。
秦剑的心里很沉重,但是他也**了淡淡笑容。
这时中年人说:“我和项兄去外面走走,你的伤没好呢,就不邀请你了。卿丫头就在家陪着你吧。”
秦剑沉吟了一下,说:“就我和姑娘在家,恐怕不方便吧。”
项大夫说:“都是江湖儿女了,还在乎这个干什么?再说了,你们昨天晚上不也是一起回来的吗?”说完项大夫和中年人都笑吟吟地看着他。
秦剑难为情了,苏曼卿羞得脸通红。两位长辈在笑声中走了出去。屋中就剩下两个年轻人。秦剑觉得身体还有些虚弱,就对苏曼卿说:“我有些累,想进屋休息一下。”
苏曼卿说道:“好吧,你在**躺着,我给你弹琴听。”
秦剑不忍拂她的好意:“那就多谢了。”
秦剑进屋后躺到了**,闭上双眼,心里很乱,他又想起了阿梦。
这时候,琴声响了起来,叮咚叮咚悦耳之极。秦剑感到自己的心情很舒缓。
这琴声就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在抚mo着他的心头,把他带到了一个开满鲜花的地方,在那里月光明媚,清风细细,花香袭人。
秦剑渐渐地陶醉在其中。
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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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诗赋情』
这天秦剑散步来到书房,看到桌~摆放着笔墨,还有一张素笺,~有一词。秦剑本来就喜欢诗词,只是平时无暇顾及。今日闲来无事,正好可以坐~来欣赏一番。只见~用的是王羲之《十七帖》中的笔法所写,清秀婉转中又不失一~豪气。“云一纟呙,玉一梭,淡淡~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棵,夜长人奈何。”这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词。一句夜长人奈何勾起了秦剑的伤心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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