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红尘中
情在俗世里
寒霜薄于冰
风雨冷于雪
每一个生命的诞生都是偶然的,我就是那个偶然的产物。
一九七五年的那个梅花初蕾的时节,我出生在一个温暖的南方小县城,这个县城被大山包围,可想而知当时是多么闭塞。
还记得那天阳光灿烂,可阳光灿烂的背后是什么呢?当派出所那个叔叔拉着我的手问我:“你跟爸爸还是妈妈?”时,我蒙了,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条件反射吧,我愣了一下说:“两个都跟!”
“不行的,你只能跟一个。”
我突然间长大了,也明白了,我真是佩服我那时候怎么那么聪明?也许是穷人的孩子早熟吧,我哭着喊道:“我谁也不跟!!!”就那样我跑出了院子,那个让我一辈子不想再去却记忆犹新的地方。
那年我五岁。
由于我没选择,我和大弟小林判给我爸,小弟判给了我妈,原因是他太小。而小林为什么给我爸就不得而知了,我被判给我爸据说是我妈想让我以后有条出路,因为我爸是城镇户口,那时候工人在当地人眼中好像很了不起。五岁的我和四岁的小林就那样被爸爸带回了他的单位。
孩童必定是天真的,很快我们都忘却了没有妈妈的不适应,每天我和小林还有爸爸单位里的那些小朋友一起在单位后面的桃树上荡秋千,虽然经常折断树枝从上面摔下来,但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在池塘边我们把大人们划成两半的大木棉树推进水里当小船,小朋友们一起站上去,用竹竿在水里拨弄,当然是经常翻进池塘里,湿漉漉的回家,吃不吃饭都无所谓,我爸爸喜欢去赶场,还喜欢喝上那么几杯,等他回家,我们姐弟早已经饿过了头。我也奇怪,就那样我们怎么会不生病呢?原来老天还是照顾我们姐弟的。
一年过去了,我读一年级了。那是一个星期天,又逢赶场,爸爸当然又去了,走时候答应我们给我们买糖回来,还说中午会回来给我们姐弟做饭吃,叫我们别乱跑。慢车过去了[我们没时间,看慢车过去就知道是下午了]爸爸还没回来,我饿得哭了起来。
“姐,不要哭,我们去下面条吃。”于是小林烧火,我端起一条板凳放在灶旁,手里拿着面晃悠悠腿脚打颤地站上凳子,一不小心我连人带面的摔在地上,小林连忙拉起我,给我拍拍身上的土问我;“姐,痛不?”我说不痛,我那时候是心痛。拾起散落一地的面,把面放在灶面上,我再次踏上凳子,左手巴住灶沿,右手把手中的面全部放进锅里,锅已经烧得很红了,过了几分钟,面条成了黑黄色,锅也在冒烟,就是煮不出水来,我焦急地对小林说:“不像爸煮的面条啊?煮不出水来。”小林看不见锅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一股焦味弥漫在房间。
小林叫道:“姐,你放水没啊?”
“什么?要放水吗?”
“是嘛,我看爸每次都放了水才放面的哦。”
我跳下地,连忙从桶里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只听“嵫”的一声,锅里的水溅开了,吐着小泡泡。几分钟后,一大锅浆糊出产了。我和小林一人一碗,锅里还剩下很多,望着这和平时不一样的面条,我傻眼了。小林说:“姐,吃哦”。我吃了一口,不再想吃第二口,苦涩,沾牙。小林呼啦啦吃了一碗,我惊讶地望着他心想“他那碗很好吃吗?”
“姐,你不吃我们就出去玩。”
“好,走。”我忘记了饥饿,和小林一起到了坝子里,那里堆有好多砖。我们把砖一块一块地立起来,大概每三公分一块,然后敲倒第一块,砖就那样一块块跟着倒下去,小伙伴们把那叫“倒火车”。小林很聪明,也很淘气,每次我才立上八块左右,他就开始敲,看着砖一块块的倒下,他乐得直跳,而我一次也没玩成。我生气极了,追着他打,他却哈哈大笑围着砖堆跑。经常听叔叔阿姨说:“小林长得好,耳朵大,前庭饱满,以后一定是个做大官的人。”每当那时候,我就会盯着他耳朵看。的确,小林真的聪明,与众不同,与他在一起,我时常感觉他是哥哥,我是妹妹。
在我读二年级时,我爸把我送到了一个所谓的亲戚家,因为当时家离学校很远。我迄今还不明白那一桩亲戚是什么血缘?亲戚家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我爸让我叫哥姐。他们家最小的那个男孩子比我大一岁,很霸道。至此,我每天成了那个小男孩的练拳靶子。我盼望着每个星期的到来,因为只有星期天我可以回家,可以见到小林,他会保护我不被别人打。
又一个星期天下午,照例我爸又要把我送走了,小林像平时一样拉着我的手把我送到铁路旁说:“姐,我下个星期去接你。”我拉着他的手不肯放,要求他和我一起去。虽然是夏天,我却感到吹来的风有点凉凉的,我就是不肯放下小林那胖胖的暖暖的小手,难道那时候就预示了什么吗?女人的感觉啊就是强。
“小林,回去不要到处乱跑,把门看好了,我一会儿就回来。”爸爸对小林说。小林挣脱我的手向回跑去,望着他一蹦一跳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我慢吞吞的和爸走上了铁路。
谁也不会想到我那一看是最后一眼;谁也不会想到我那是最后一次拉弟弟的手;谁也不会想到我们那天的对话是永别;谁也不会想到那是他最后一次叫我姐。“小林!小林!!”我亲爱的弟弟,我要是知道你就那样离我而去,你就那样把我一个人放在世上没人保护,你就那样狠心抛下我这个像你妹妹的姐姐,说什么我也不去读书,我就那样守着你,你说过要来接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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