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不满现状

时间在萧萧随弗朗索瓦辗转于各个城市间工作中，轻易地过去了一年多。其间，他们也常有回巴黎的时候。就在萧萧随弗朗索瓦这样奔波的时候，达尼埃尔在国外的工作结束了，带着青儿和孩子又回到了法国，不过，那时候，他们已有了第二个女儿——伊莎贝尔。

达尼埃尔这次回法国后，便决定了不再出国工作，为的是德尼兹已到了该入校求学的年龄了，因此，就转到另一家工厂工作。这是一家几乎没有出国需要的工厂，厂里的员工绝大多数都是没有出国工作过的，当然，也就没有像达尼埃尔那样多地见过外面的世界，这在思想和见识上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转眼间，已是巴黎的初秋季节。树上的绿叶不再是那么葱绿了，开始有了一些秋的颜色；风儿减却了几分热度，添了几分秋的韵味。而路上的行人身上也多加了一两件衣衫，步履变得缓慢和沉稳。就在这样的时候，达尼埃尔开始了他在新单位的工作，而他的女儿德尼兹也进入了小学校学习。

每天早晨在门口和丈夫及女儿吻别，并看着父女俩上车离开后，青儿才回转身把门又重新关上。这时候，小女儿伊莎贝尔还没有醒来，青儿知道自己可以趁这点时间吃顿清静的早餐。于是，她坐到桌子边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上一杯咖啡，加了牛奶和糖，用小勺搅拌几下，才拿起桌上盘子里的牛角面包或者巧克力夹心面包，就着热热的咖啡慢慢地吃起来。

每天，只有这个时候，青儿才有点属于自己的时间，她可以慢慢想想一天要准备干的家务，虽然，家务活每天都一样：带孩子、打扫整理房间、做一家人的饭菜、还有洗刷、熨烫等等，但是，这些看来不起眼的家务活常常还是忙得青儿的手脚几乎没有空闲过，每每到了夜晚终于忙完了一切的家务活时，青儿都感到已是腰酸背痛，在用手轻捶腰际之时，心里总会浮起“倒底是生养过孩子的人！”的感慨。因此，每天早餐时刻，就成了青儿最为享受的时刻了。

然而，随着孩子的长大，这样一复一日的平淡繁琐的家务活开始让青儿渐渐烦躁起来，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等到这种空洞渐渐发展成为惆怅的时候，青儿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了，她急切地需要用别的东西来充实自己。于是，这日在吃过了晚饭，又把一切的家事都做完之后，青儿便有了同达尼埃尔的一番对话。

“我想去读书学习，达尼埃尔。”青儿对着正靠在床头看书的丈夫说道。

听了妻子的话，达尼埃尔并没有抬起头来，眼睛依然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不过达尼埃尔的心思已游离了那本书，他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何以青儿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青儿见达尼埃尔没有马上回答自己的话，就又说了句“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然后用眼睛观察着丈夫的表情。

“当然，我听见了。”达尼埃尔边说边抬起头，他让青儿看见了他眼里的犹豫，接着又让青儿听到了他同样犹豫的声音：“可是，家里怎么办？伊莎贝尔还小。你知道，亲爱的，在这里，祖父母是不会帮忙照看孩子的。”

青儿知道是不能指望上公婆的，何况公婆也很少来看望自己的两个孙女，就是青儿和丈夫带着孩子们去公婆家里，看见的总是公婆那张冷面冷孔，听到的也总是公婆那副冷腔冷调。这几乎成了青儿心里的创伤，更何况自己远嫁异乡，离自己娘家人那么遥远，除了达尼埃尔的家人，自己在法国就再也没有别的亲人，因此，这份冷漠的亲情就更让青儿感到难过。想到这里，青儿带着一点压抑的幽怨语调说：“我当然知道你父母是不会帮忙的，不过，我也想好了，就把伊莎贝儿送到可以早晚接送的幼儿园里。”

达尼埃尔也知道自己家里人对青儿和孩子们的冷漠，为此，达尼埃尔在心里对青儿多少有些抱歉。看见青儿这样希望去读书，想想青儿倒底也是个有知识的女性，她应该有她自己的人生追求，当然是不可能永远呆在家里成为一个被家务缠身的家庭妇女。想到这些，达尼埃尔似乎明白了妻子内心的想法，因此，就对青儿笑笑：“好吧，过两天有空了，我去给伊莎贝尔联系个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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