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堂课,鹃子的名气又在校园里传开了。不同的是,这次在教师中的影响力就大多了。范教授找到了院领导,问能否让他招鹃子为研究生,因为如此爱文学、如此有天赋的学生,太难找了;而且女性的研究人才太少,以她们性别的优势,参与“红学”的研究,那将是件值得一做的事。院领导遗憾地告诉他,这是不行的。即使是破格,也要本人愿意,也要参加资格考试。 范教授找到了鹃子,说了这个意思。鹃子很惶恐,但坚决拒绝了。因为,她对中国古典文学接触太少了,仅仅是在爸爸妈妈的指导下,读了一些名著,而这些观点,也大多是从他们那贩来的。何况,自己只是中学的知识学得比较扎实,根本就没有大学的知识。在知识面前,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掌握知识,又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任何拔苗助长的行为,只能是适得其反的。
听鹃子解释原因时,范教授哈哈大笑。他笑自己“老糊涂了”,一大把年纪了,只因为见着个可塑人才,脑子就不懂想了,倒让这小女孩“教导”了一番。这次,他又被鹃子的诚实和坦直所感动了。这女学生不仅不被世俗的功利所诱惑,还敢于坚持真理,“教导”权威,这一品质更难得可贵。这份真诚和执着,是治学的最宝贵的财富呀!范教授鼓励她在学习上多投入,不妨多读些古典文学作品,可以随时找他探讨与交流。说白了,范教授招她为“编外弟子”。鹃子对此也无异议,有个名师指导,对学习是大有裨益的,又何乐而不为呢!
陪着范教授,郝志祥也有几次和鹃子的短暂接触。他本想利用这机会,能融洽两人的关系。谁知,鹃子对他始终是彬彬有礼,吝啬得话都不多一句,这让他留也不妥,走也不是,好生为难。上辈子也不欠她的,这辈子也用不着还呀!他不是个没性格的人,也不甘受这窝囊气,常想逮着她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事到临头,退堂鼓打得比闪电还快。鹃子眼中的那丝忧伤,就是他命中的煞星,随他怎想,可就是做不出来。
郝志祥太渴望打破和鹃子关系的僵局了。第一次见面的尴尬,让他背上了“色鬼”的罪名;不让鹃子担任学生干部,又替他找了顶“小人”的帽子;而这么长时间的僵局,一天不打破,这天他就处在人们猜测和怀疑之中,结果是“恶诽”,决不是“美誉”。这样子再下去,只怕哪天自己会歇斯底里了。
躺在校园外小树林的草地上,郝志祥望着满天的星斗,寻觅着。真的,他辨不出那颗是“牛郎”,那颗是“织女”。这是小时候该获得的知识,可惜他的童年没有这份童贞。除了学习,就是帮妈妈糊纸盒,赚点生活费。那时,他几乎不照镜子,因为有一次,他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眼里流露的是忧郁,深深的、不该是孩子的忧郁。也许,鹃子眼中的忧伤,呼唤着他那已忘却的忧郁,这两种眼神,常在他眼前交替、变化,让他分不清彼此,难以摆脱。
这是爱吗?他不知道,因为他没恋爱过。是的,鹃子很漂亮,他爱“漂亮”,这不假,哪个男子不“爱”漂亮的女子?但是,就在现在,他也不能把鹃子的漂亮描绘在这夜空上。有什么比自己更清楚的呢?他就没认真地打量、或者是欣赏过鹃子的美丽,见着人,就被她眼中的忧伤吸住了。准确地说,被那忧伤逼得不敢看了。
郝志祥的目光停留在“银河”上。是不是“银河”?不知道。只看到许多星星聚集着、排列着,形成了一长条,就权当那是“银河”吧!那“银光”闪闪,他的思绪也断断续续。在大学读书时,他的身边也不乏漂亮的女生,有些还挺主动的呢。他不想谈情说爱,幼时的苦难,磨去了他该有的浪漫,他现实得如块磐石。在今后道路还不明确的时候,一切浪漫只是水中月、镜中花。有那谈情说爱的闲功夫,不如为自己的今后搬几块“垫脚石”。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可是,浪漫没有,现实呢?似乎也没有。
女人,漂亮的女人。郝志祥心里念着,嘴角却扯出了一丝苦笑。他清楚自己是矛盾的:眼喜欢漂亮的女人,心拒绝漂亮的女人。“女人是祸水”,这女人当然是漂亮的女人啦!母亲守寡多年,就没闹出过“绯闻”;倒是那漂亮的女邻居,弄的家庭鸡犬不宁。这,成了母亲常挂在嘴边的话题,也不知她真的是疾恶如仇呢,还是以此来戒勉自己,但郝志祥耳底生茧了,那是不争的事实。
读大学时,为“红颜薄命”这一词语,郝志祥和宿舍里的人展开了争论。他认为:之所以“薄命”,是因为“红颜”的选择。当然,也许她在强权下无法选择。倘若,她选择了一个真正爱她的人,那就不是“薄命”,而是“福厚”了。捧在手里怕跑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生活中的例子比比皆是,长了眼的都看见了,还用说吗?在爱情和婚姻的问题上,从来就没有平等过。爱人和被人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爱人,意味着奉献;被人爱,体现出索取。处于优势地位的人,将从处于劣势地位的人那里,占到更大、更多的精神和物质利益。他的这番言谈,被舍友誉为“郝氏定理”,大家戏谑:有了革命的理论,还要有革命的行动哟!
郝志祥当然要实践自己的“郝氏定理”了。在和身边年青女性的交往中,他对综合实力超过自己的,都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只和那不如自己的,有比较密切的往来。可这又有了个问题,那就是“不甘”,太差了,心里上也难以接受呀!所以,他把标尺定在“略逊”这点上,可这“点”上的人也太少了呀!至今,他也就和两位女性联系着,缺乏“**”,理性地联系着。
他没想过和女学生谈恋爱,因为这违反了“郝氏定理”。年龄的差距,就使得优势向对方倾斜,就得护着她,疼着她,让着她……累不累呀?别没罪找罪受!对于学生中的议论,他只是嗤之以笑,没理由向他们灌输“郝氏定理”呀!唯独让他不安的就是鹃子,她那漠视,是另一种忧伤,而这是他带给鹃子的。
鹃子只和宿舍里的人关系密切。莫桦,就不用说了,两人心里有层膜。林秀梅咋唬了些,别成事不足了。殷多多……郝志祥对这个文静的女学生颇有好感。虽说能力不强,但心地善良。而且,她和鹃子关系最融洽,也便于沟通。就她吧!郝志祥一挺身,站了起来……
第二天,课外活动时,郝志祥找到了殷多多。在校园东侧的凉亭里,两人坐了下来。这地方真好,地点有点偏僻,少有人至,而又在人们的视野之中,确是个谈话的好去处。
殷多多听说郝老师找她,心里就揣了只小兔似的跳个不停。她心里那朦胧的情愫,如那晨曦中的花儿,不敢奢望露水的光顾,只期盼那雾气的滋润。郝老师找她,就说明郝老师知道她这个人,就说明郝老师愿意和她接触,这就够了,就足以让她记住这一次,回味许久的了。当她随着郝老师走到这凉亭时,她心里就惊喜得有些惶恐了。不在办公室,不在路边,而选择这么个地方,会有什么事呀?
郝志祥一晚上都在想着怎么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甚至在来的路上还想着。他要让鹃子明白,他对她没一点恶意,可又不能说是好意,这就难了。何况,这还需第三者传话,就更难了。最后,他还是没办法,就将事情的始末,全抖了出来。让鹃子自己去想去吧!他把球踢给了鹃子,她怎么踢,是她的事了。能把该做的都做了,也就够可以的了!
殷多多一听,心里就如那打翻了的五味瓶,啥味都有了。凭着少女的敏感,她知道郝志祥说的都是真的。可这真,也有假呀!就鹃子眼里的那丝忧伤,把这挺刚强的男子折腾得这样,骗自己吧?我眼里的那丝爱慕,怎连你眼角都没挂上呢?这当局者迷,真的没错!可你叫我这“清”的旁观者,去做这事,怎么就没想到我的感受呢? 殷多多真的很伤感。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在郝志祥的眼里,那种单相思的滋味太失落了呀!不过,她还是挺感动的,郝志祥把这话对她说了,把这事托她去办,说明了他对自己的肯定和信任,那么,自己就该把这事办好。再说,鹃子真的很优秀,假使真的败在她的手下,也不是件让人心不甘的事。何况,自己和鹃子那么要好,而且鹃子真的值得关心和爱护。这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这瞬间理清,也真难为她了.
“郝老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和她好好说的。她太懂事了,一定会理解的,一定会没事的,你就放心吧!”殷多多用了几个“一定”来表示了自己的坚决。
郝志祥感激的看着她,说:“谢谢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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