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和小丫沿着城墙路放学回家。
象一只欢快的小鸟,在我面前蹦来跳去。
我说小丫,你怎么这么高兴?别跳了,再跳就把我跳晕了!
小丫吐吐舌头,只是甜甜地笑,眼神即诡异又神秘。
我猜不出她在想什么,我想她一定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吧?!
我说小丫,你真有能耐,把你爸说服了,是不是请你妈出山,让他跪搓板了?
小丫听后佯装生气地说,子彬哥,舒子彬,你正经点好不好,你爸才跪搓板呢!!
我梗着脸,说,要是我妈在,我到愿他天天跪搓板儿!
小丫见我生了气,象犯错误似的两只手臂耷拉着,扭着小屁股说,子彬哥,对不起!
看着她那可爱的样子,我扑哧笑了,我说逗你玩呢!
傍晚的小城昏黄而美丽,野鸭在芦苇中追逐,鱼儿在荷下嬉戏。
昏暗的路灯下是我和小丫弱小的身影。
鼓楼悄悄地遁进暮色里,象一位站在云端的老人守护着小城的人们。
小丫住在鼓楼南观前街6号,离我家五百米之遥,那是处明清建筑:奢华、典雅;我喜欢她家的门楼:庄严、大方。
尤其喜欢镶在门洞两侧墙壁上的那二只石兽,活灵活现又是神秘莫测;我猜不出它们是什么动物,但我想它们肯定是天上的。
它们长了狮子的身子,狗的头,一对小角长在额眉上,长长的翅膀使劲地向前伸展像是在空中翱翔。
每次经过我都忍不住抚摩它,我想我有一对翅膀多好,我可以飞到天上见我的娘。
小丫说这处宅院是我们聊城历史上某位状元留下来的,这个我深信不疑,只看那些精美的雕刻就可见一斑,我常常站在远处看的如醉如痴。
我常幻想我要是几百年前那座房子的主人,又该演绎怎样的故事?
小丫家的旁边就是杨以增的‘海源阁’,据说那高大破旧的瓦房里藏了许多书。
我有读书的嗜好,在没书可读的时候,就是一本新华字典我也能把它看出花来!
我说小丫咱们什么时候也从里面弄本书瞧瞧?小丫说你不想活了,那可是文物!
小丫夸张的说,别说你这么大的人,就是一个苍蝇也飞不进去!
我说我可不是苍蝇,我是孙悟空的瞌睡虫!
长大了才知道海源阁的图书真是个宝儿,毛**就曾拿海源阁图书《楚辞集注》的影印本当作礼物送于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这也就是毛**他老人家,换个人,门都没有!
那个《老残游记》的作者刘鄂刘老头熊吧,大冷的天在雪中站了四五天,人家杨家愣是没让他进门,只好乖乖的回了济南!
我就是不信这个邪,有书不让人看,还不如拿来擦屁股!
一天,小丫在墙外给我放哨,我偷偷的翻墙进了海源阁,刚推开门那扇厚重的门,就被那个老头发现了,要不是我跑的快,非被他打烂屁股不可!
后来,我再也没有进过海源阁,据说那里的古籍已经很少了,多数遗失于战乱;能把散落天下的海源阁图书聚集到一块儿,重塑它昔日的辉煌一直是我不切实际的幻想。
9月25日,是我永远都无法忘记的日子,这天是我娘的祭日、是我的生日,同时也是小丫的生日。
娘去世一年了,在这一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娘。娘说过,我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疼我。——可是,娘的肉还在,娘却没了。
每当我闭上眼睛,娘就悄悄地来到我的身旁,替我擦泪,替我抚去心灵的创伤。
我常常慢慢地坐起来,伸手去摸我的娘。娘就飘坐在我的**,我双臂环住她,抱住我的娘。我说娘,你不要儿了么?儿好想你,儿现在很听话!
娘笑着从我手臂中飘开,站在床前不远的地方。
儿啊,乖!娘也很想你,娘这不是来了吗?你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娘不会不要你的,只要你闭上眼你就会找到娘。
我说娘,我不闭眼,我不要你走!
我哭着叫着,醒了。
娘说的没错,我闭上眼就能找到她。——可是,我睁开眼,她就没了!
在娘去世的这一年里,我学会了做饭、学会了做家务、学会了缝补衣服,唯一没有学会的就是忘记娘。
我天天像过节一样把屋里屋外、院里院外打扫的干干净净,我想让娘知道、我想让娘放心,在她不在的日子,家里还是像她生前一样干净。
我常常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托着下巴仰望天空,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我看到了湛蓝湛蓝的天。
小丫问我在想什么,我说我在想天上会不会掉馒头!其实,我是在想我的娘,我在想她在天上在做什么,怎么总是在我做梦的时候才回来?
早上,小丫老早就来了,她说她要陪我去上坟。我没说什么。
我和小丫拎着篮子往坟地走,篮子里有小丫带来的水果,还有我昨天晚上包好的水饺。
娘的坟在胭脂湖南面的沙土岗子上,那儿是一片一片的坟地,枯树成片、乌鸦乱飞。
我指指前面的沙土岗子,我告诉小丫,我娘就睡在那个沙土岗子的后面,小丫看了看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和我朝前走。
转过弯,我看到我爹坐在娘的坟边抽烟。我有一个月没见到爹了,早上我还在想他是不是把娘的祭日给忘了。
我和小丫在后面静静的站着,他没发现。爹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时不时的抬起胳膊抹眼。
爹!我叫了一声。他闻声扭过头来,眼睛红红的。
子彬,小丫,你们来了!爹有气无力的说。
瘦了,又黑又瘦,我有些害怕。
我给娘磕了三个头,小丫也磕了一个。
娘——,我哭了,我知道我的娘就在这个坟里,她再也出不来了,再也不能陪我玩,再也不能给我讲故事了!
是我亲手埋葬了我娘。
那天,我穿着孝衣,打着灵牌,我一声一声的喊着娘。娘就躺在那口大大的棺材里,我扶着灵柩,我使劲地打抬棺材的人,我哭喊着:你们停下来呀,我要我的娘、我要我的娘……
我趴在坟坑沿上,我使劲地向坟坑里挣扎着,我要抓住下落的棺材、我要留住里面的娘。我被人拽着,我无济于事。
一锨锨黄土在我眼前撒落,娘——,我眼前一片昏暗,我好象看见了我娘,我想我是陪娘走了……
我醒来,我的娘不见了,原先的坟坑变成了土包。
爹叫我先回去,他说他要和娘单独呆一会儿。
小丫拽着我往回走,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坟地。
在回来的路上,小丫说,子彬哥,你不要难过了,你还有我小丫呢!我会天天在你身边的。
我哭伤着脸说,你又不是我娘,管什么用!
我是你的朋友呀,是你最好最好的好朋友呀!她一脸认真的说。
我瞥了她一眼,不耐烦的说,是——,你是我最好的好朋友!
子彬哥,我们拉勾好不好,只要小丫有的,我也一定让你有!
吹牛皮都不脸红,我心想,小丫你是老几啊!不过,我还是被小丫感动了,有一个关心你的朋友,你是不应该让她为你伤心的,你说我说的对吗?
在胭脂湖高高的永世桥上我们拉了勾,我们要永远做朋友,不管是富贵还是贫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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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视』
小学四、五年级时,我是班~、学校学习最好的几个学生之一,经常代表班里、学校参加省市的~,总是名列前茅。可它没带给我荣誉和喜悦,只有低落与忧伤。不知怎么的,老师、同学都不怎么喜欢我,甚至有些讨厌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我生的晦气、令人讨厌吧,就象苍蝇天生就是四害一样。特别是那个教数学的班~刘老师,他最坏了。有次~课我迟到五分钟,他竟一~把我从教室里踹了出去,害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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