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那些卑微又高尚、可怜又可敬的教师们，为青春和爱情，唱一首凄婉的歌。
——
亲戚或馀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陶渊明《挽歌》
腊月二十九的中午，冒着凛冽的寒风，林枫骑着摩托车带着妻儿回乡下老家过年。
摩托车是花500块钱买别人的二手货，是辆踏板，有些年头了，是个喝油鬼。车子无牌无照的，最近县城查车很紧，轻易不敢骑出来。不过，林枫是县一中的高中历史老师，深谙游击战术，每次骑摩托车回家，都选在中午十二点钟，这个时候，查车的都开饭去了，定可畅通无阻。这个法子倒是屡试不爽，骑了三年，没被查到一次，林枫颇有些得意。
到了年关，又是中午，这次更是大胆前行，只是前两天刚下过雪，今天又是阴死冷，可给冻得够呛，儿子被夹在中间，还直叫冷呢。
终于到了村口，林枫远远地看到母亲正站在门前的路口向这边张望。到了近前，儿子林子跺着冻麻的脚不停地叫“奶奶”，满是颤音。母亲揉着眼睛，心疼地把小孙子揽到怀里，心肝宝贝的叫，说，给冻坏了吧，赶紧到屋里烤烤去。
林枫从车上搬下一箱酒，说，车子太挤，也没买什么，给俺爸买箱酒喝。
说完这话，林枫的心里有些苦涩，车子挤些是事实，但如果手里有钱，再买些鸡鱼肉蛋，也完全可以带得下的。林枫本想等到年底把单位发的福利品带些回来，但是很失望。妻子楚小瑜在乡镇小学上班，放假那天听说要发两袋子大米，他们办公室的同事便开始议论纷纷，说发那么些米干什么，怎么带呢？发点肉多好。有人笑道，想得美，今年肉多贵呀。楚小瑜也给林枫打了电话，说如果米带不了，你就骑摩托车来帮我带回去。结果林枫等了半天也没再接到电话，回到家时，见妻子已经回来了，便问，米呢？妻子指了指脚下说，都在这呢。林枫的眼睛睁大了，然后笑道，才十斤一袋呀。林枫的单位虽然是全县的最高学府了，但是学校经济也很困难，最后每人发了100元的过节费。林枫便拿出40块钱给老爸搬了一箱本县产的老白干，内心很是愧疚。
全家坐到了堂屋的火炉前，林枫问，爸呢？母亲擦着眼说，放羊去了。
林枫看了看母亲，母亲今年刚好七十，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得多，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加上冬日寒风的吹袭，变得非常干燥，许多地方都皲裂了口子，有血渗出。粗糙的双手布满着老茧，刻录着岁月的沧桑。
林枫看母亲不停地擦眼睛，便问，眼睛是不是又重了？
母亲在四年前就视物不清，医生看了，说是老年白内障，只有做手术才能根除。林枫早就要带母亲去做手术，但母亲知道林枫的手头太紧张，总是找各种借口，一拖再拖，只是保守治疗，直到现在手术也没有做。
听到儿子的问话，母亲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还是那样，只是前段时间有些发炎，总是流眼泪，点些眼药水就好了。林枫说，这样可不行，过年一定要做手术。母亲还是笑着说没事。楚子瑜接着说，妈，别再拗了，过年去做手术吧。母亲没再言语，转回头问孙子林子想没想奶奶呀。林子很乖巧地说，想了。声音拖得很长。母亲便很幸福的笑了，不停地亲林子。
直到日暮时分，父亲才赶着几只羊从田里回来，还背回来了一筐的枯树叶子。父亲是个少言的人，见儿子一家全回来，也很高兴，但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回来了，就去灶前烧火了。林枫看父亲步履蹒跚，走起路来很是艰难，便问母亲，爸的腿好些了吗？母亲望了望父亲说，还那样，走一节路就得歇上半天，平时都是我去放羊，今天猜你们可能要来，我就没去，在家等你们。
林枫知道这些年，父母不但没有享上自己的福，结果比从前还要辛苦。父母知道自己工资不高，这几年又要买房子，所以从来没有张口问自己要过钱，也没提过有什么困难。有几次，林枫要给父母点钱，每次都被父母拒绝了，说我们手里有钱，你用钱的地方多。
林枫知道父母手里那点钱来的有多么艰难，父母都七十多了，而且身体都不好，地里的活根本就干不了，只能喂几只鸡，养几只羊，换点油盐钱。而养羊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却很费事，羊不适合圈养，所以，父母一年四季，都只能陪着几只羊走遍村前村后的**坎坎。无论夏天多热，冬天多冷，只要有草，只要羊能出来，人就得出来。这不，到了二十九了，外面又是那么的冷，坐在屋子里都感觉寒气逼人，在田野里，站上半天的感受是可想而知的。林枫看着父亲单薄的绵衣，还在瑟索的背，眼睛有些模糊。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2章：赶集归来”内容快照：
『赶集归来』
大年三十这天是邻村逢集的日子，一早起来，简单地吃了早饭，林枫向父～打了～招呼，说到集～买点糖果瓜子，一家三～便出了家门。刚到门前的大路，一辆黑色的轿车戛然停在了～边，车窗玻璃摇～来后，一颗脑袋探了过来，原来是南院的本家兄弟林小洲。林小洲一脸笑容的问，哥，哪天来的？林枫忙说，昨天刚回来，你呢，何时从～海回来。我也刚来三天，在～海把工程款收了收，就回来了，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