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得很早,林枫特意陪父亲喝了几杯酒。父亲平时是个寡言的人,喝了几盅酒后,父亲的话也多了起来。母亲见父亲有点絮絮叨叨,便说,行了,少喝点吧,吃点饭,林子,别让你爷爷再喝了。
林子早就急了,想让爸爸帮自己放烟花呢,便很听话的跑过去,把爷爷的酒杯收了起来。爷爷呵呵地笑了,好,林子不让喝就不喝了。
林子拿出烟花缠着爸爸帮他放烟花,林枫说,天还没黑呢,等一会,天黑了,放才好看呢。
终于,又等了几分钟,林枫架不住儿子的软磨硬泡,天还没有全黑,就取出了一支烟花,打开引线,插在院子里的雪堆上,让儿子点上了引线。很快几个火球打完了,高还是比较高的,但只有几个小红火球打出来,太单调了,不太好看,儿子又放了一支就没兴致了。
突然几声巨响,空中便有很多美丽的烟花炸开,色彩绚丽,变化万千,有的如仙女散花,有的如无数的萤火虫儿在飞舞,还有的拖着长长的尾巴,如流星划过天际。
儿子仰着小脸看呆了,最后不无羡慕地说,爸,那是谁家放的?真好看。林枫摸着儿子的小脑袋说,有几个是你小洲叔放的,还有一些是别人家放的,怎么样,好看吧?我们不花钱还不一样地看吗?儿子却不愿意,也想要那样的烟花,林枫说,等一会,等你小洲叔过来,我问他在哪买的。
儿子便开始念叨他小洲叔了,可是直到儿子困极睡了,小洲也没有过来。
林枫看了一会春晚,感觉没有多大意思,也感觉有些累了,准备去趟厕所,然后回来休息。林枫家的厕所就挨着小洲家的院墙,在厕所里,林枫见小洲家还是灯火透明,人声嘈杂。林枫听有打麻将声,还有人在谈论谁在外挣了多少多少钱。
林枫看过道的**只有母亲一人躺在那里,便问,爸呢。母亲翻了个身说,在外面看羊的。
林枫赶忙来到门外的羊棚边,看羊棚半掩着,父亲正睡在羊棚边的小**。林枫忙喊,爸,你怎么在这睡呀,不凉吗?父亲咳嗽了一声,吐了一口痰,说,一点不冷,俺一年到头都在这住,习惯了,真不凉,你赶紧进屋去吧。
林枫又劝了父亲一阵,但父亲很固执,坚持不动,林枫想,可能父亲真的习惯了,就回了里屋。
简单洗漱之后,林枫躺在**,很久都没有入睡,直到有零星的鞭炮声响起,才迷糊了一阵。
林枫还在迷糊中,就被儿子给搅醒了,林子不停地催爸爸快起来放鞭炮。噼噼啪啪地鞭炮声在门前响了起来,儿子捂着耳朵,又兴奋又害怕地往后退,不小心坐到了门前草垛边的鸡窝里,小家伙沾了一头的草,还在那里格格地笑呢。
还没吃饭,林子就忙着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然后收获了两张大团结。拿着钱,林子又兴奋地跑过来给爸爸妈妈每人磕了一个头,然后说道,恭喜发财,红包拿来。看着手中四张崭新的大团结,林子很是高兴。
林枫吃了一碗饺子,问母亲,我去两个大爷家坐坐吧?母亲点点头说,去吧,你在城里上班,很少来家,过去坐坐好。只去你两个大爷家就行,别人家就别去了。
传统上,鲁南农村在初一早上拜年的礼节是很重的,无论孩子还是大人,在这一早上都要去给所有的长辈磕头拜年。撅着屁股磕头对于小孩子来说,像种游戏,不觉得有什么,但对于上了岁数的大人来说,就有些难为情了。不过,难为情也不行,不去了就是失礼。所以,在林枫的记忆中,每年过初一的早晨,父母都像过难关呢。好在现在许多传统都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初一早上的拜年也不像往年那么隆重了,出去拜年的多数是些孩子和小伙子,也只是去最亲近的三两家,不用再大半个村子跑了。
林枫很快就回来了,**上沾了一些土。儿子赶忙迎出来,说,爸爸,你挣了多少钱?拿给我看看。林枫刮了刮儿子小巧的鼻子,笑道,爸爸大了,没人给压岁钱了。儿子有些失望,小脸一转说,那我可不想长大。
全家人都笑了。
一会儿,林枫的两个侄子,结伴过来拜年,两个侄子都曾是林枫的学生,他们陆续地都考上了大学,后来也都当了教师,一个在县城,一个在乡镇。
林枫没让他们走,说在这玩一会,过午喝酒。
很简单的几个菜摆上了桌子,两杯酒下肚,林枫看两个侄子的心情不是太好,便问,怎么了,心里有事?在庄头镇中学教书的林永平苦着脸说,叔,这书我不想教了。林枫板着脸问,为什么?和领导闹别扭了?林永平摇了摇头,不是,是工资太低了,我都工作五年了,一个月才领七百多块钱,年前,又让捐了二百块钱款,说是扩建环城路。其实,哪里是捐,分明就是抢,最后学校领导说乡领导发话了,谁不交就让谁下岗。
在县城新兴中学教书的林永安接过来说,我们还捐三百呢,叔,您捐了多少?
林枫竖了三个指头说,一样的。
林永平依然情绪激动地说,叔,我真的不愿再干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能连个对象都找不到呢。这几年,别人倒给介绍了不少,可是还没见面,人家就说穷老师,算了吧。
林永安笑道,哥,别着急,你的桃花运还没来,那种嫌穷爱富的,咱还不要呢。
林永平白了他一眼,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比我还小一岁,不就要结婚了吗?你们在县城工资比我们高很多呢。
不就比你多了二百块钱吗?你还心里不平衡,你不知道城里消费也高呀,唉,算了,别谈钱了,谈钱还是看那些做生意的,你看咱小洲叔,那才叫财大气粗呢,羡慕去吧,嫉妒去吧。永安做了个鬼脸道。
林永平接过来说,别看小洲叔,就看我们学校的那几个做生意的老师吧,就能气死你。我们学校有几个老师,工作上都很消极,每次考试都是倒数,后来,人家到领导家坐了坐,便都找了借口不用去上课,暗中去做生意,现在都发了。发的最大的,是一个叫宋金鸽的老师,原来,他们一家三口就靠他一人那点工资,生活上的拮据你们没法去想。我听他原来的一个邻居说,他家煮鸡蛋面都是他儿子吃蛋,老婆吃面,他喝汤。哈,现在呢,人家和别人合伙贩疏菜运往上海,仅仅三年,挣了多少,知道吗?
林永安摇了摇头,林永平缓缓地竖起了一根指头,一百万,足足一百万呢。这不,年前在城里花三十多万买了一套150平米的大房子,现在又买了一辆广州本田思迪,又花了十二万八呢。
林枫笑着说,别和他们比,那毕竟是少数,还是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困难是暂时的。
林永平摇了摇头,说,叔,你不知道,我不想让别人看不起咱呀,我们也是凭着本事考学出来的,论智商并不比别人差,凭什么要被别人瞧不起。我从来不在外面说我是老师,你瞧人家看我们的眼神,你到街上买样东西,不能不讲价吧。可是人家一听你是老师,就会笑话我们说,你们老师就是小气,太会讲价。
说完这话,几个人都笑了。
林永安说,谁没遇到过呀,唉,不就是没钱吗?哥,我给你出个主意,既不影响你教学,又能让你得点外快。
林永平听后很有兴趣,促道,别卖关子,快说来听听。林永安喝了口茶,说,哥,别急,早急早就抱孩子了。林永平瞪了一眼,作势要捶。林永安赶忙抱拳求饶,说,哥,真的,你利用节假日办个辅导班不行吗?林永平哧了一声,我以为什么好招,一个馊主意。你又不是不知道,上面根本就不准老师办辅导班。林永安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现在办班的不很多吗,其实领导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林永平还是一个劲的摇头,说,你根本不了解情况,现在农村有几个家长指望孩子考大学,你看看咱村,谁家上学的多,谁家就穷的厉害。上大学又有什么用,毕业就等于失业。老百姓看透了,读什么书,认几个字就行了,早下学早挣钱。再说了,即便有想找人给孩子节假日辅导功课的,也没有找辅导语文的呀。你没听人说,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上辈子杀人,这辈子教语文。
林枫卟的一声笑了,说,你这孩子,就俏皮话多,还是别三心二意的,好好干工作准没错,家里培养你大学毕业可不容易,好好珍惜吧。
喝到最后,林枫看林永平有些醉意了,就对林永安说,把你哥送回去,多喝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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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洲来访』
~午喝了些酒,林枫~头有些晕,便和~而卧。~~糊糊中听院子里有说话~,林枫就睁开了惺松的眼睛,~外面有些黑了。这时,听到有人走~堂屋,高~地说,哥,~觉了。林枫赶忙起来,披~~~,~开门帘,见是小洲拎着~盒子~来,忙说,兄弟来了,快坐,子瑜给兄弟倒茶。楚子瑜倒了两杯茶,端~来。小洲把~盒子放在一边,笑着说,~,别忙了。哥,我从~海给您带了两瓶酒两盒茶叶。然后掏出一盒~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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