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看了,颇为感叹。进入门来,只见有数十个大厨,皆用封条封着。看那封条上,皆是高丽国各省的地名。
阿虎随意拣得高丽国的封条看,只见那边厨上封条上大书七字云:“高丽国女子正册”。
阿虎问道:“何为高丽国女子正册?”
警幻道:“即高丽国冠首女子之册,故为正册。”
阿虎道:“一国怎么只有如此有数的女子?单我原来家里,上上下下,就有百十多女孩子呢。”
警幻冷笑道:“一国一地女子固多,不过择其紧要者录之。下边二厨则又次之。余者庸常之辈,则无册可录矣。”
阿虎听说,再看下首二厨上,果然写着“高丽国女子副册”,又一个写着“高丽国女子又副册”。阿虎便伸手先将“正册”厨开了,拿出一本册来,揭开一看,只见这首页上画着一幅画,乃是一个王妃模样的女子抱着一个婴儿,站在朵朵莲花之上,旁有几行字迹,写的是:
如花似月红颜,偶遇英雄少年。
一朝莲花得子,天下纵横离乱。
因那高丽国乃大明属国,阿虎在长白山居住已久,到也知道那高丽国女子擅于歌舞,风流妩媚,却不知那婴儿是什么意思。
阿虎料那仙姑不肯告他,也不问询。却心想,不知那“痴情司”里有什么样的女子,我须得看看。于是央求仙姑道:“自古唯情痴者留其名,我虽年少,却自比陈思贾谊之徒,仰慕王嫱西施之辈,仙姑可否与我见识一番。”
那仙姑见阿虎态度至诚,勉强应道:“念你这痴儿有情痴之性情,也罢。”
于是来到那“痴情司”,可好却也不远,转得百十步即至。一座高楼之上写着“痴情司”几个大字,又有一副对联,也不能尽记。
进入门来,却见一样有数十个大厨,皆用封条封着。而室内墙上却挂着数十幅美女图画,真的是霞裙月帔、楚腰卫鬓、蛾眉曼睩、皓齿明眸、柳腰莲脸、美女簪花、螓首蛾眉、雾鬓风鬟、闭月羞花、婷婷玉立,更有金发碧眼、浪荡风骚之异族少女,娇媚伶俐,争芳斗艳。阿虎看得不禁意乱情迷,心中念道:怎么找机会见得这些姐姐妹妹才好。
当中画上却有一个女子娥眉淡扫,真的比花花解语,对月月羞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却似逝去阿妈模样,阿虎心中大动。
那画中女子坐于松柏之侧,面前一副瑶琴,手抚琴弦,面带淡定清逸之色,画之左旁有几行字迹,写的是:
慕容千山绿,松鸣不假风。
明月照碧水,相思夜夜深。
阿虎还欲细看时,那仙姑知他天分高明,性情颖慧,恐把仙机泄漏,遂掩了卷册,笑向阿虎道:“且随我去游玩奇景,何必在此打这闷葫芦!”
阿虎恍恍惚惚,不觉弃了卷册,又随了警幻来至后面。但见珠帘绣幕,画栋雕檐,说不尽那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更见仙花馥郁,异草芬芳,真好个所在。
又听警幻笑道:“你们快出来迎接贵客!”
一语未了,只见房中又走出几个仙子来,皆是荷袂蹁跹,羽衣飘舞,姣若春花,媚如秋月。一见了阿虎,都怨谤警幻道:“我们不知系何贵客,忙的接了出来!姐姐曾说今日今时必有慕容明月妹妹的生魂前来游玩,故我等久待。何故反引这浊物来污染这清净女儿之境?”
阿虎听如此说,心中念道:可巧今日看得有两副画中书的似乎有‘慕容’‘明月’的字样,却不知为何没来。
警幻见阿虎沉思,怕阿虎参悟得其中隐秘,忙携住阿虎的手,向众姊妹道:“你等不知原委:今日我原欲往大明朝去接明月妹子,偶遇尉迟敬德公之灵,嘱吾云:吾家自唐朝定鼎以来,历经数朝,功名奕世,富贵传流,虽历几百年,奈运终数尽,家族罗难。故遗之子孙惟嫡孙阿虎一人,禀性正直,生性慈悲,略可望成,无奈天下纷乱,人心狡诈,恐无人规引入正。阿虎孙儿又吃得雪参王,却不知那雪参王虽可帮他打通任督二脉,却也有绝大滋阴壮阳之功效,如不补救,怕他堕入女色之间不能自拔,误我尉迟家族复兴大道。幸仙姑偶来,万望先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或能使彼跳出迷人圈子,然后入于正路,亦吾尉迟家之幸矣。如此嘱吾,故发慈心,令其历饮馔声色之幻,或冀将来一悟,亦未可知也。”
说毕,携了阿虎入室。但闻一缕幽香,竟不知其所焚何物。宝玉遂不禁相问。
警幻冷笑道:“此香尘世中既无,尔何能知!此香乃系诸名山胜境内初生异卉之精,合各种宝林珠树之油所制,名群芳髓。阿虎听了,自是赞慕而已。
大家入座,小丫鬟捧上茶来。阿虎自觉清香异味,纯美非常,因又问何名。
警幻道:“此茶出在放春山遣香洞,又以仙花灵叶上所带之宿露而烹,此茶名曰‘千红一窟’。
阿虎听了,点头称赏。因看房内,瑶琴、宝鼎、古画、新诗,无所不有。壁上也见悬着一副对联,书云:
幽微灵秀地,无可奈何天。
阿虎看毕,无不羡慕。因又请问众仙姑姓名:一名痴梦仙姑,一名钟情大士,一名引愁金女,一名度恨菩提,各各道号不一。少刻,有小丫鬟来调桌安椅,设摆酒馔。
真是:琼浆满泛玻璃盏,玉液浓斟琥珀杯。更不用再说那肴馔之盛。宝玉因闻得此酒清香甘冽,异乎寻常,又不禁相问。
警幻道:“此酒乃以百花之蕊,万木之汁,加以麟髓之醅、凤乳之酿成,因名为‘万艳同杯’阿虎称赏不迭。
饮酒间,又有十二个舞女上来,请问演何词曲。
警幻道:“就将唐皇所制<<大唐天子令>>演上来。
舞女们答应了,便轻敲檀板,款按银筝,听他歌道是:
塞外悲风切,交河冰已结。瀚海百重波,阴山千里雪。
迥戍危烽火,层峦引高节。悠悠卷旆旌,饮马出长城。
寒沙连骑迹,朔吹断边声。胡尘清玉塞,羌笛韵金钲。
绝漠干戈戢,车徒振原隰。都尉反龙堆,将军旋马邑。
扬麾氛雾静,纪石功名立。荒裔一戎衣,灵台凯歌入。
歌毕,还要歌副曲。警幻见阿虎甚无趣味,因叹:“痴儿竟尚未悟!”那阿虎忙止歌姬不必再唱,自觉朦胧恍惚,告醉求卧。警幻便命撤去残席,送阿虎至一香闺绣阁之中,其间铺陈之盛,乃素所未见之物。更可骇者,早有一位女子在内,其鲜艳妩媚,风流袅娜,似乎那画中人物,正不知何意,忽警幻道:“尘世中多少富贵之家,那些绿窗风月,绣阁烟霞,皆被淫污纨绔与那些流荡女子悉皆玷辱。更可恨者,自古来多少轻薄浪子,皆以好色不淫为饰,又以情而不淫作案,此皆饰非掩丑之语也。好色即淫,知情更淫。是以巫山之会,云雨之欢,皆由既悦其色,复恋其情所致也。吾所爱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
阿虎听了,唬的忙答道:“仙姑差了。我因家族罗难,家父尚每垂训饬,岂敢冒淫字。况且年纪尚小,不知淫字为何物。”
警幻道:“非也。淫虽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淫滥之蠢物耳。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意淫二字,惟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汝今独得此二字,在闺阁中,固可为良友,然于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今既遇尉迟敬德公剖腹深嘱,吾不忍君独为我闺阁增光,见弃于世道,是以特引前来,醉以灵酒,沁以仙茗,警以妙曲,再将吾妹一人,乳名兼美字莲花者,许配于汝。今夕良时,即可成姻。不过令汝领略此仙闺幻境之风光尚如此,何况尘境之情景哉?而今后万万解释,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孙膑之间,委身于文武经济之道。”
说毕便秘授以云雨之事,推阿虎入房,将门掩上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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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三】万般柔情』
阿虎恍恍惚惚,竟依警幻所嘱之言,低眉与那仙子道:“你就是莲花~~吗?我.....”那莲花竟也是恍恍惚惚,答道:“你就是那阿虎?”阿虎~~无措,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勉~言道:“警幻~~与我的,不知是何物?~不我俩瞧瞧可好?”于是二人打开警幻所遗之物,却是一本书,一本册页。那书是~心经,见~写着儿~~合之道;那册页是一本~意儿,名曰鸳鸯密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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