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这是一个隆冬的早晨,熟睡的同学们被清脆的起床铃声闹醒。昨晚出奇的冷,大家睡得特别的香沉,躺下一觉就睡到了天亮起床铃鸣叫才醒来。打开宿舍门,同学们雀跃欢呼起来:
“快来看啊!雪!雪!好大的雪!”
呵呵!真的是好大的一场雪:屋顶上白皑皑的,地上也是白皑皑的,树木成了琼瑶玉树••••••
眼前尽是一片美丽素雅的洁白!
在南方,雪是很少见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观,“银装素裹,玉树琼瑶”的诗情画意,一般只能在书上和电影电视或身置北国才能欣赏得到,就在自己的家里有这么神奇的壮观和美丽,那和在梦中或是在童话世界里差不多了,人们激动的心情难以形容。
人们喜爱雪,因为雪的美丽,因为十几年或几十年都可能难逢一场大雪,因为雪给大地带来别具一格的洁净,因为雪会给来年的庄稼带来丰收••••••
还没到上早课的时间,学校的操场上,大道上,空地上,处处是欣喜异常的同学在为如此神奇的大雪的降临而欢呼雀跃。他们在梦寐以求的雪里奔跑、滑行,他们拥抱着雪,他们玩耍着雪,他们把对如此丰厚的大雪光临南国的深情和热爱释放在无限的写意和激动中。
太阳不多时像一个腼腆的大姑娘羞着红彤彤的圆圆的脸庞,冉冉从东方逶迤的山峦上升起,温暖柔和的金色光芒照耀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仿佛洁白的玉质的缎子上给点缀着梦的虹裳。树木间跳跃着啾啾鸣叫的小鸟也和人们一样,欣然地享受着大自然赋予的神奇美丽。
在金色阳光的抚爱下,洁白的雪在一点点消融,地上**润的,树上滴下颗颗晶莹剔透的玉珠,把灿烂的阳光折射成炫亮的光彩。坐在教室上课的同学们不免分心出来关切这场心爱的大雪,老师在今天也特别的宽容,没有责怪学生。因为,老师和学生一样关切着飘落在身边的极其难得的美丽大雪。只要下课的铃声一响,老师就利利索索地宣布下课,看着同学们箭一般冲出教室撒欢雪中,心中收获着无比的惬意。
同学们忘情地欢乐雪中,融雪的寒冷丝毫没有让他们爱雪的心情消减,反而迸发出更深的留恋的深情来:赶快与漫漫融入大地怀抱的心爱之雪多些亲近,过了这个时候,不知道要何时才能相逢这样丰美的大雪了!打雪仗,团雪球,堆雪人,拍照••••••每一个笑脸在白雪的意境中是那样的欣慰灿烂,课间的十分钟变得如诗如画,成为记忆中永恒的美••••••
刘明执和别的同学一样忘情地陶醉在雪中。
“班长,接住!”
忽然,一声清脆婉转的呼叫传入他的耳朵,几乎与此同时,一个洁白的雪球在空中飞越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向他缓缓抛过来。
“哦——!你袭击我呀!”刘明执欣喜的笑着伸出双手把向他抛来的雪球接住。
洁白的雪球在落入他手中的那一霎那,碎裂了。
他看清楚了,是侯春灵向他抛来的。他兴奋无比的赶紧把手中的碎雪团成两个小巧玲珑的小雪球,向侯春灵轻缓缓地抛去:
“接住!”
此时,上课铃响了,侯春灵微微把身子一侧,两个小雪球落在她脚边的地上。她回头朝他妩媚的一笑,一副得胜似的欣然,随即随着同学们走入教室去。
这一天刘明执都没有听好课,老是不禁地偷偷瞧一瞧心仪的“梦中情人”侯春灵。他一直在想她那个向他抛来的雪球和那妩媚的回眸一笑会不会是什么暗示呢?
女孩子都是喜欢羞答答地表达情感的,特别是才貌出众追求者众多的女孩子也许更讲究含蓄委婉••••••这一点,刘明执和其他同学一样是认同的。
也许,自己梦想的和她来个“浪漫幸福”的“默契”的机会来了!
可是,刘明执留心观察了好几天,并没有发现侯春灵有什么进一步的暗示或者表现,偶尔相遇,还是和以前一样简洁的不冷不热地打个招呼就走开了。九曲回肠冥思苦想了十来天,失魂落魄般地热切“相思”了千万遍,最终没有得到幻想中的情意,他恼怒地把这一切丢在风里。
让这一切随风飘散在渺茫空荡的空中吧••••••
转眼间到了寒假,刘明执按学校的要求把行李搬到指定的地方登记保管好后,就骑车回家。六十多公里的路程,为了省几元钱的车费,他权当骑车“旅游”。穿过校园的林荫道,再穿过操场,出了校门,他就可以像一只小鸟飞腾在空中一样自由地驰骋在公路上往家的方向飞奔了。
刚穿出林荫道,迎面走来了侯春灵,他的心不禁泛起一阵难言而尴尬的复杂感觉。他想躲开她飞快地走了,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正想轻描淡写地随便打个招呼了事,不想侯春灵先开口了:
“班长,你的那套《家》、《春》、《秋》借给我看好吗?”
“好的!”刘明执下车来把车支起,打开扎在后座的小旅行代取出这三本他非常喜爱的书递给侯春灵,接着问:
“你的行李安排好了吗?”
“我••••••我••••••”侯春灵一副心事重重的忧郁样子,欲言又止。
“没关系,没弄好的话我帮你!”
“班长••••••我••••••我••••••下个学期不来读了!——书看完后我寄回给你。”
“为什么?高中我们刚刚开始啊,怎么能不读了呢?!这可是一中啊!”
“我••••••我••••••”
“有什么事说出来,兴许我能帮得上你,千万不要打不读书的主意!”
“我父亲中风了••••••父亲是我家的支柱,单靠母亲一人供我们姐弟三人上学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我是家里最大的孩子,我要回去帮母亲支撑那个家。”
“啊——?!太不幸了!可是书不能就这样放弃不读了啊!找学校谈谈!”
“不用找了,再说以后就是考上了大学,家里也不可能供我读。家里现在乱成一团糟,我拿定注意了,我要坚强而冷静地去面对。我别无选择的,班长!”
“不行,要想想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呢?什么我都想清楚了,我只有放弃读书••••••”
“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
“不行的,班长,这不是什么小事。正因为才上高一,我才不读。——班长,你们好好读下去••••••”
“不行的,这样••••••”
刘明执看着一步步跑远了的侯春灵,一时感到心力憔悴,可自己什么具体的办法也拿不出来,真的急死人!
自己又能拿出什么办法来呢?
自己还是一个靠父母供养的学生,一个贫穷农家的孩子,一个纯粹的消费者,自己又能帮她什么忙呢?
老天啊,你怎么这么折磨人呢?
第二个学期开学了,刘明执真的没有看到侯春灵。上课好一段时间了,也不见她回来,就确定她是不会回来继续上学的了。他的心情恹恹的,仿佛丢失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一样。他现在才明白过来,侯春灵原来是喜欢他的!
想到了这点,他更难受。他有些恨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深情爱恋的人受苦受难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奈而心酸的痛苦的心情太难以形容了!
人生啊,怎么是充满着遗憾和伤心的呢?
他很想写封信去问问她的情况,但自己当时粗心得连个地址也没有问,真的是太粗心了!
你到底怎样了呢,我深情爱恋的人?你还好吗,我深深爱恋的人?没有在新的学期看到你,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爱你!真的,我爱你!不管你怎么样了,我都爱你••••••虽然我们不曾有过什么一来一往的“默契”,但我知道,我们在暗中相互无言地默契着!你那个向我抛来的洁白美丽的雪球,你那回眸中妩媚朝我的一笑,我就准确的知道,你是爱我的!
爱,何须言语呢?
我一点也没有猜错,我的感觉是敏感而准确的!你是个持重理智的好女孩,你的心灵和你的相貌一样的美!你值得我深深地爱!
你知道吗,我天天在为你牵肠挂肚!你知道吗,我天天在为你担心而憔悴了!快些给我来封信吧,告诉我你的一切••••••
刘明执的心像起风的大海一样无法平静!
正当他寝食难安无所适从之极之时,他收到了侯春灵的来信。
他捧着这封秋水望穿的来信,激动的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
信中侯春灵告诉他,回到家里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学会了和伤心困苦做斗争,她说:“生活本来就像是一场和各种各样的伤心困苦竞赛着的奔跑或者比武,你畏惧地停止不前或者勇气不足,那就要被远远地抛在后面或者被打倒,伤心和困苦就会变得越是强大而使你更畏惧了,以至于掉入绝望的深渊••••••
“在很多情形下人是别无选择的,只有不顾一切地使出全身的力气去奔跑,去挑战,你才有可能成为打败伤心和困苦的胜利者!生活的现实已经使我褪去了许多许多幻想和不切实际的希望,我学会了冷静独立地思考和面对现实••••••我喜欢读书,喜欢文学,读书给了我信心和勇气,文学使我变得丰富和精力充沛,使我更深切、更智慧去理解人生和生活。离开了学校并不意味着不能读书了,照样可以读的,而且更会读得多一些,更会勤奋一些。班长,请允许我这样说,我们之间是有种不言而喻的默契的••••••”
看了这封充满信心和坚强意志的来信,刘明执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不住的庆幸自己有这样优秀美丽的“默契”者。
他何尝不是和她有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呢?
在百感交集之中,他心底深处的深情更被激发了出来,他真想对她深情诚恳地说:“亲爱的人,美丽的人,我永远支持你!永远爱你!不管是在风霜雪雨雷鸣电闪的阴霾恶劣的时日里,还是在阳光灿烂天高气爽的晴美舒畅的岁月中,我都一如既往地深爱你,支持你••••••为你加油,为你呐喊,为你鼓与呼!”
他立即热情洋溢地给她回了一封信,肯定和支持她的信心与勇气,憧憬她未来的美好。不过,他也把自己内心敏感的深情巧妙地含蓄起来,不敢大张旗鼓淋漓尽致的抒发一番,像侯春灵那样用“默契”一词蕴含了自己的深情厚意,那层窗户纸是不宜就此点破的。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们之间这种“默契”要大白于天下,但那是将来的事,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正是要精心培育和呵护的初始时期,要把这美好的秘密深种在心灵的乐土里,让它发芽,成长,吐绿,开花,结果••••••等到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之时,双方自然而然的怀着虔诚渴望的心情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地谈情说爱,到时该是多么幸福醉人啊••••••
从此,他们就一来一往地通着信,十来天一次。他们在信中谈生活、谈人生、谈学习、谈文学,友谊的情感在文字间日趋加深,两颗心灵慢慢靠紧••••••到他和赵福兴从文化馆馆长高华家里出来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往来了四封信了。所以,当赵福兴善意地笑他和高芳的时候,他就自然而然地想到在自己心灵中已经落地生根了的侯春灵,不禁把她们做了个对比:高芳确实是个朝气蓬勃气质高贵的漂亮女孩,那种城市女孩特有的成熟和时尚使人赏心悦目,难免让钟情的男孩产生美好的想象。也许是她的生活和家庭条件的优越,又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傲。虽然这种高傲是微淡的,但足以给人压力。而侯春灵则不然了,是一种素洁高雅理智持重的淑女之美,朴实无华,清水芙蓉,给人清新悦然贴切融洽的感觉。虽然是充满了让人感到有些凌厉的鲜明个性,甚至还流**倔强的特性来,但仍让人留下深深的回味的贴切印象。
总之,在刘明执的心目中侯春灵是要比高芳胜出好几筹的,也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吧。
他想,能和高芳成为好朋友已经是很不错的了,那样都要花费一番不小的心思了!他不敢去幻想别的什么,没必要,也不可能的。
赵福兴不知他和侯春灵之间的秘密,所以也没必要去责备他什么,不知者不为过。
再有一点就是,他和侯春灵之间有着深切的共同爱好——文学,由此而产生了延绵不尽的共同语言。他忘不了她写的一手娟秀舒雅飘逸流畅的文字,更忘不了她丰富质感的文学灵韵,他把她写给他的诗歌铭记在心,时常会自不油然地默诵一会:
赠刘明执同学诗歌一首:
人生感悟
亲爱的朋友
我们的生活充满了美好的遐想
而生活的现实往往不如遐想的堂皇
美好的遐想好似顺风中欢乐的风帆
生活的现实仿佛逆风中艰难前进的航向
黑夜常常来临
它却使我们的眼睛更加明亮
不如意的日子频频徜徉
它会使我们高尚的信心更加坚强
我们一旦确立了长远的正确航向
浪打礁挡也不要改变这个理想
只要我们心中盛满成功的向往
就不能让失败的打击长期彷徨
把我们前进的探灯高高调亮
一次次刷新成功的美好理想
反复思考和理清过去的迷茫
高瞻彼岸的曙光
其实
胜利的辉煌就在我们视线前方
亲爱的朋友
我们赶快奋力去把重重困难抵抗
又有:
无题
春来的傍晚
我悄悄地偷走了
你眼帘前的一道美丽风景
亲爱的朋友啊
你可知道
我默默送还了
一年四季
种植在你心灵乐土里的缠绵心事••••••
刘明执是“不甘示弱”的,乘兴一挥而就,也写出诗歌来回赠与她:
我是一只雄鹰
我是一只雄鹰
展开强有力的翅膀
飞翔在茫茫的天空中
与狂风搏击
与暴雨抗衡
向危难宣战••••••
因为
我是一只雄鹰
高高展翅飞翔的雄鹰
我有温暖的家
我的家就是安在最险最陡的
绝崖顶上的窝巢
猎人上不了
野兽犯不着
燕雀飞不到
我的家迎风座落
向阳敞开
我的家鸟瞰大地
一望无际
因为
我是一只雄鹰
别具一格的雄鹰
我的生命与广阔同在
沙漠,草原,田野,群山,森林••••••
全在我的脚下
我轻轻挥动宽广的翅膀
随心所欲去我想去的地方
不管山有多高
路有多远
或者前途有多艰险
我都要去实现
因为我是一只雄鹰
我的理想烙进生命的不断飞翔
我的希望融入未来的无尽广阔
挑战一次次的艰险飞翔
发现一处处的崭新广阔
只要生命的潜力依然可以挖掘
我都要去实现
因为
我是一只雄鹰
是一只饱偿风霜雪雨的飞翔的雄鹰
祝愿你,亲爱的朋友
当生活的不幸打击
改变了你曾经的美好追求和理想
当生活的困苦
重压在你柔嫩的肩膀
当命运的迂回曲折
挑战你坚强的意志••••••
亲爱的朋友
请不要悲伤不要彷徨
这一切只不过是人生中的插曲
它们会在你顽强的拼搏抗争中
引领你创造出生命的辉煌交响
因为坚定的信心和坚强的意志最终会战胜一切的渺茫
命运的作祟
老天的捉弄
怎么样也改变不了
你端庄正确的新的追求和理想
祝愿你,亲爱的朋友
祝愿你
生活充实
阳光普照••••••
不管是风平浪静还是波起云涌
亲爱的朋友啊
千万请记住
在广阔天空下
始终有一颗坚毅的纯洁的高尚的心灵
有一条热忱的生命
时刻在热切地关注着你祝愿着你
时刻在为你祈祷一生一世平安如意••••••
文学的优美和无以伦比的力量,把两颗青春溢彩的丰富心灵更紧密更默契更微妙地联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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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第一章(三)』
三回到学校后,刘明执选抄了自己写的几首诗歌和两篇小散文~给高芳带回去给~父亲。这件事他很快就忘在一边了,暑假前夕,高芳在学校找到他,递给他一本崭新的散发着油墨清~封面朴素的《萌芽》给他:“你的大作全~发表出来了,记住~请我的客噢!——我爸爸~你去一趟文化馆找他。”“一定请!一定请!”刘明执~动极了,一叠~应承~来。一放暑假,刘明执首先来县文化馆。高华在~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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