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翠柳大队回来,方越一身的风尘、一脸的兴奋。刚进家门,方妈妈就跑过来,神神秘秘地开口了:“老二,我有重大消息!”
“妈,什么重大消息啊?”
“下午派出所来人了,找到了刘寡妇!”
“为了抓江子?”
“不象啊……”方妈妈脸露疑惑,“听派出所人口气,好象江子是除霸的英雄呢。他们说,他是为民除了害。”
“笑话!他江子是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
“可不。现在的事儿,妈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了,明明一个打架成性的野小子,杀了人后,却成了英雄!老二,你是记者,好好问问,这是真的吗?”说完,方妈妈匆匆转身给他热饭去了。
方越的眼睛逐渐迷蒙了,童年岁月悠悠忆起……
那是闭关锁国的年代,除了震天响的政治口号,一切仿佛都停滞了。红光大院虽处都市,人们却过着乡下一样的简朴生活。
忽地,远方出现了一个醉醺醺的红脸大汉,手拎一瓶酒,迈着蹒跚步伐,滚动着僵滞、昏黄的眼珠,向大院晃晃悠悠地走来。街坊邻居看见她,纷纷躲开,像躲避瘟疫一样。
大汉走到自家的门口,一脚踹开了破旧的木门,骂骂咧咧摇晃进去。他的媳妇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迅即抱成一团,躲到一边,眼含恐怖看着他。大汉一边骂,一边喝,一边摔东西。小女孩儿连饿带怕,啼哭不止。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儿,攥紧了小拳头,仇敌一样瞪着父亲。大汉发觉了儿子的敌意,扑过来就是一顿耳光。小男孩儿反抗了几下,转身就跑。顷刻之间,这个本来就破败不堪的家,陷入了鸡飞狗叫、锅跳盆飞的吵闹之中。这一幕,邻居们却见怪不怪,依旧各自干自己的活儿,并无人过来相劝。许多年来,无数次调解无效,除了叹息,他们再也做不了什么。
这个红脸大汉,就是江子的爸爸刘横。那个小男孩儿,就是刘青江。那个小女孩儿,是江子的妹妹刘碧然。
要不是发生了一个意外,这一切还不会改变。那天,有个“酒仙”听说刘横是“醉神”,就来会他。那酒喝的,跟不要命一样!夜深了,刘横东倒西歪的回家,认错了自己的家门,走进了邻居家。邻居女人躺在坑上,也没插门,他男人去解手了,她正等他。黑洞洞的,刘横就爬上炕,以为是自己老婆,上去就干。女人的男人回来了,喊过邻居,不由分说,把他弄到了派出所。一个**罪,刘横蹲了监狱。那年,江子才六岁。在监狱里,也就一年的的功夫,刘横蔫巴巴的就死了,死因谁也说不清。有人说,活该!有人说,喝死的。总之,谁稀罕去管?大家都巴不得他早死啊!
从那以后,大院里忽然肃静了许多。刘寡妇整天风里雨里,靠卖冰棍养活这个残破的家。江子和妹妹碧然,就在这种环境中长大。
逐渐,江子继承了爸爸的暴戾。他特狠,出手就想要人命。方越、乔木这些好孩子在刻苦学习、追求上进,江子领了一群淘气的野小子却在荒废学业、热衷打架。不少的好学生给他欺负,方越总是忿忿不平。于是,江子和方越成了冤家对头。不过,当年的王阔,却靠了江子,常有欺男霸女之举……
方越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这一觉一直睡到天亮个透了才醒。方越揉揉眼睛,疲惫之感已无踪影。透过窗子看到蓝蓝的一方天,那份纯净,那种美丽,似乎从未有过!不由得回味起昨日和飘若的几番浪漫,心中,春梦的拼图似在顺利完成,真是让人心醉啊。
突然,方妈妈风风火火跑进来,一脸的焦躁与紧张。
“出事儿了,老二,你快去看看吧!”
“妈,怎么啦?”
“刘寡妇不醒人事了!这会儿大院儿里只我们几个老妈子了……你快去看看吧,送他上医院,人命关天呐!”
方越噌的蹦下床,只穿了裤头,向外跑去。冲进刘家,只见邻居们围着奄奄一息的江子妈妈,长吁短叹。
“找台车吧!”有人喊道。
“没时间了!”方越背起江子妈妈就往外冲。穿大街、过小巷,绕水坑、爬大岗,一路风尘,心里这个急!开始觉得老太太轻飘飘的,怎奈,行了一段路程,就感觉背上的老太太越来越沉。不一会儿的功夫,大汗已渗透了全身。看着街上骑自行车的行人来来往往,他就想喊一个过来。转念一想,这老太太已经昏迷不醒了,就是搁到车座上,不也很危险吗!干脆,牙一咬,心一横,**一蹬,重新背起老太太往前跑。来到医院,把老太太送进急诊室,方越两条腿直打哆嗦,差点跪倒。
医生告诉他,先交钱,后看病,是规矩。
方越急忙跟医生解释,这老太太家里穷,孩子们又不在身边,如此云云。医生不动声色,只是板着面孔坚持:先交钱,后看病!
方越急得团团转!忽然一拍脑袋,对自己骂道,你不是傻吗?这个月的工资不是就在裤头的兜里吗!把钱放到裤头兜里,是方妈妈“血的教训”之后的深刻总结。方越刚参加工作,妈妈也把这一条做为法宝,“秘传”给了他。方越把钱拍到收款处,大夫立即开始组织抢救!
过了一会儿,大夫从急诊室出来了。
“病人受了强烈刺激,心脏病突然发作……要是晚送来几分钟,她很可能就没命了。”方越长出了一口气……已近正午,骄阳似火。走廊的尽头,吹来了阵阵凉风,让他从头到脚,好爽好爽!
方妈妈和几个街坊赶来了。
“哎,一定是因为江子杀人的事儿,刘寡妇才急成这样的……”方妈妈愁眉苦脸的。忽然拉儿子到一边,唬起脸悄悄地说,“老二,咱家都是热心肠,你做的对,妈妈不挑你。可邻居终归是邻居,你花了多少钱,要让她还!她还不起,让她儿子她女儿还!”
没几天的功夫,江子妈妈出院了,回到家里养病。邻居来看她,她自是感动,老泪就流下来,特地攥住方越的手,久久的不放。方越从小怕软不怕硬,看着老太太青筋暴柳的一双黑手,满是皱纹的一张老脸,,昏花中噙满悲伤的眼神,泪光中孤苦无助的表情,心就发麻了。
江子妈妈深深叹了口气:“远亲不如近邻啊……我那两个孽种,也不知死哪去了!”
“碧然呢?”
“说是去南方做买卖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方越无话可说,眼睛就盯着墙上的像框看。刘家空洞洞的四壁上,那像框算是最豪华的装饰了。像框里,有几张发黄的老照片。中间一张是全家福,还有几张是江子和碧然的。那刘碧然,虽生在这样一个垃圾家庭,却容貌姣好、神色勾人,童年的脸蛋儿就流**野性。江子妈妈稀罕的眼神看方越:“我要有你这样的儿子多好!”
方越就笑了:“你就拿我当干儿子好了!”
江子妈妈说:“我怕不配啊,说说罢了……我只希望江子走正路,碧然早些平安归来。这回江子犯了人命案,还捱得过么?碧然小小年纪,也不要给那些坏男人骗了才好……他们真能回来,我也能颐养天年啊!”
上班到了办公室,方越从兜里掏出那些医药费的票子,傻呆呆的看了半晌。然后就一声不响地当成废纸撕碎,扔进了垃圾筐。
愣了一阵,他又想起了飘若。他知道她钻进他的心里了,可是,怎么样去告诉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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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七)』
飘若不是江~市人,~老家在与江~市邻近的另一~城市。~人生路很顺,没吃过什么苦,高中毕业,直接考~了江~电视台的新闻主持人,然后就~到发紫。她以容貌取胜,自然加倍珍爱自己的漂亮脸蛋儿和那副绝~的好~材。镜子成了~挚友,这种心理是首~的功臣。从翠柳大队带回的野花儿,她~在瓶里,呵护了好几天。凝神欣赏它们的时候,脑子里全是方~的影子。他是一个~情、~~、诚实、关爱他人的小伙子,~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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