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蓝色的天空，阳光犹如一粒一粒沙金，闪闪亮亮，青草铺成一地的绿，昆虫优雅的振翅声，扑扑作响。花的身体都是脆弱的，白中带着一点单薄的淡绿。

“雾生小姐，你有心理准备了吗？”市姬背对着我，一向温婉的口气不觉得凝重起来。

“……”

“你做好隐秘者而凄惨收场的准备了吗？”

我完全放弃似地叹了口气，市姬显出了有一点悲哀的神情，伸出苍白无骨的玉手抓住我的肩头，逼我直视自己的眼睛。

“接近北条淩之臣博取他的宠爱，无论如何你只能服从冴那殿下，否则只会害了你自己。”漆黑的瞳孔变得茫然了。

“任何情况下，你只要有一点点背叛的动作，我都会把你千刀万剐，条件是保守平春华的秘密，在这之前好好处理自己的感情。”

市姬放开手，嘴角扯开一个忧郁的微笑，每当她这样笑起来的总会让人无由地伤心起来，好像看到即将凋谢的樱花，却又完全无可奈何的样子。屋脊上方传来了寺院的钟声，悠悠扬扬的，一百零八下，不多也不少。

“小夜，知道伦子夫人的流言吗？”逆着阳光，我看不清春华的表情。

“……”

“冴那让她和那些贵族私通，再利用这种关系探取情报，不光是伦子夫人，还有很多隐秘者都是这样，暴露身份后往往毒杀后尸体被火化。隐秘者接受任务的第一天，总是由他安排成人的仪式，也就是**上的遵从，夺去其处子之身。小夜，其实你一直都是知道的，你对我是很重要，不要接受。”

“……”

“不要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中，他想用这种方式打败你和我。真的是相当可怕的人，不仅我和你，甚至他自己都可以用来作完成他野心的棋子。”

我垂下眼睛，摊开的手心上一小点一小点阳光跳跃，漆黑的眼睛颤动着定定凝视着春华，“我还能怎么做？”

“我一直思念着的一个女人。”微笑中，春华带着厌倦人生的似放弃又似安适的神情。

“我非常非常爱她，可是在我没未死去的平家家人手刃仇人源赖朝之前我们不可能在一起……”风清云淡，毫不在意的声音，好像在叙述世间上一件最平常的事情。

“母亲是天皇的斋宫，她并不漂亮，却比任何人都要虔诚，可是这样的她却在一次祭典中爱上了平重衡，清盛和时子膝下最宠爱的儿子，传说中“牡丹”之姿，文武双全，善于歌赋、精通音律，相貌和能力皆很出众的男子。因为觉得自己的感情亵渎了神灵，最后自杀了。我记得她临死前，一直拉着我的手叫我代替她去帮助那个男人，实现那个男人的梦想。……”低伏的面孔上，嘴角悲惨地弯曲着，“而我唯一能作的就是完成她的遗愿……我就这样背负了万条人命的血债一路走来。”

“你……”青绿色的叶子在阳光一摇一晃，把闪闪亮亮的沙金像水一样洒过来洒过去，我突然觉得刺眼，眨了眨眼睛。

“不要为我难过，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鬼，只是我的鬼让我选择了修罗之路。”他的指尖指向我的心口，澄澈的瞳孔里带着深深的爱恋，“而你的鬼也让你喜欢上了不应该喜欢的人。”

春华**木屐，走近沉睡中的少女，格子门外簇拥着的绿叶把阳光泼洒进屋子里，苍白的肌肤照得有点透明，颈部的曲线延伸下去，摇曳着微妙的阴影，白单衣微微倾斜，玉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

“你对我没有办法，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低下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可以听见少女微弱淡雅的呼吸声。很奇怪的，只要这样听着，就可以让自己觉得无比安心。他苦涩地微笑着，略微侧过头，轻轻吻在了少女的粉唇。

冬去一何急，春来一何早。寂鸟复还鸣，陌花缀长草。林深鸟迹灭，草长花踪杳。

秋山赏秋叶，掌中一抹红。忍待残绿尽，恋秋此情衷。

世上有一种最深的悲哀，是明明比别人都爱，却怎么也不肯放开内心的名利。

到最后连自己都不明白是单恋、还是相爱。随时都会失去；最心爱，却永远不再；得不到，所以要他去死。

很可悲……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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