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人处于不同的环境和地位心理状态也各不相同。有野心的人，他的眼前常常会有一种伟大的梦想，他一步步的朝这些梦想追去，日子一天天就过去了。对将来抱有希望的人，他的心中始终有一颗明星，在给他引路，他虽在黑暗的荆棘中行走，但感觉到会有“机遇”存在，所以他的生活很有趣味。天天在做梦的人，他对任何东西的饥渴都是用梦里的浓情来填塞，他是在天使的翅膀上过日子，并不感到空虚。在过去追忆中活着的人，现实生活肯定不如以前，过去那美好的幸福情景都环绕他的左右，会对现实的生活寂寞、压抑、悲凉的很，一天天是在无奈中度过的。贾明新很追忆过去的生活，今天又提审了，在陈述了一遍作案经过后，公安人员宣布依法对他逮捕，虽然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但心情还是很沉重。拿起沉重的笔，极不情愿地在逮捕证上签上了他的大名。
贾明新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身份彻底改变了，以前审查是人民内部矛盾，现在却变成了罪犯，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每一个合法的公民都是“敌我矛盾”，他的心不由得震颤了一下，彻底地绝望了……
他沉重地回号子收拾东西，“螃蟹”听到他被逮捕后，赶紧让人揉烟丝。看守所不同于审查站，没经过判刑的人不允许接见，香烟不好搞，所以烟丝最珍贵。于是号子的人全忙开了，揉好的烟丝装进塑料袋，“螃蟹”又塞进去几十元钱，枕头里的荞麦皮取出一部分把放烟丝的塑料袋装里面缝好。贾明新没有被子，就从床板上扯一床新的，“螃蟹”让多拿点衣服到看守所好换东西。贾明新说没必要，拿的东西闹不好也是让人扒走，混的好啥也不却，混的不好东西再多自己也没有支配权。当然，能穿的还是多带了一些，又带了些生活用品。最起码，进了看守所也不能让他们小看，带的东西多说明在审查站里混的不错。
贾明新和号子的人一一握手告别，说句心里话，整天在一起没有感觉，一旦分别，真有点恋恋不舍的味道。因他不是解除审查，而是去更艰难阴险的地方！真是“才出虎穴，又要进狼窝”。到了看守所，还能和审查站一样混起来吗？只有走一步讲一步了……
押送贾明新的是两个四十来岁的男警官和一个三十出头的女警官。女警官把贾明新的手铐铐得**的，大概对他有戒心，所以才那么凶狠，审问他的口气和说话的表情，在贾明新眼里没有一点女性的温柔，刚才她的面庞看着还过得去，现在看来也变得狰狞可恶。
警车出了审查站，贾明新看着公路两旁的树木，感慨万千，树木落叶了还有发芽泛绿的时候，人失去了自由要是也能转回该有多好呀吧！天气是晴朗的，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贾明新触犯刑法失去了自由，已没有供他选择的余地。他望着警车外的同龄人，心中有一股淡淡的酸楚、淡淡的惆怅、淡淡的失落！一切的一切，是自作自受呀！
路边饭店门口坐着一位要饭的叫花子，此时大概也“酒足饭饱”，正倚在墙角，享受着阳光的照耀，闭目养神，无拘无束，他现在是多么的幸福呀！贾明新用羡慕的目光看着车外的行人沉思着：人呀，在一定的界限内是平等的，都能得到太阳老人的照耀，而你一旦越过了界限，触犯了法律，你的一切也都被剥夺了，连世人都能享受的太阳光……
贾明新的情绪一落千丈，在颓丧迷茫中总感到警车跑的太快，每驶过一个里程碑，他的心就抖一下，警车老是这样行驶也好呀，永远没有尽头，一直跑下去！每过一分钟，就接近“狼窝”一步。
不知不觉中警车已驶到本市第一看守所，此看守所刚建好，使用不久，在西北是一流的。设施、警具、卫生设施都很先进，每间囚室安装的都有摄像头。负责登记的门卫是一位五十来岁的狱警，看着慈眉善目，说话也和气，不时的抬头打量一下贾明新。办好交接手续，又过来一位四十左右的女狱警，穿一件红色的上衣，带进一股刺鼻的芳香。她让贾明新把**脱掉，检查有没有皮肤病，听和门卫说话知道她姓李。
门卫领着贾明新往看守所里送，看守所大门朝东，铁门足有两米高。一进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两个大字映入眼帘，高高的岗楼上站着两个端着枪的武警，从他们那英武神气中可以看出这一点：你只要敢跑，他们会毫不犹豫把你打成马蜂窝！
黑色的大门打开了，虽然只一墙之隔，贾明新却感觉里面阴森森的，似有一股寒气扑来，令人不寒而栗，望而却步。此时阳光照在贾明新身上是那么的温暖，外面的大地是那么的明亮，他很想蹲在墙边晒太阳，哪怕是一分钟也行！但此时对他来说只能是一种奢望！贾明新按照门卫的交代喊道：“报告班长进。”武警说：“进。”他走进去，身后的大铁门“咣”的一声关上了，贾明新的心颤动了一下。进去只一步，可里面却是那么的深不可测，他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心里不知想什么，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更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进入看守所，值班室墙上挂着一面四米见方的镜子。大概是让进去的罪犯看看自己的模样。这是贾明新自审查以来第一次照镜子，原来那双充满自信的眼神不见了，现在的眼神是浑浊的、呆痴的，浓浓的眉毛是那么的温顺，光秃秃的头脸上没有了原先的光洁，代之的是麻木的表情……他不忍再看下去，无奈的走过。看守所中间长长的走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声音，真不敢相信这里羁押着一百多名未决犯。怎么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他轻微的脚步声和狱警那橐橐的皮鞋声。狱警把贾明新交给了一位五十来岁的管教干部，管教打开四栋监房小走廊的铁门，领着贾明新往里走。
牢房的门漆成黑色，上面装有猫眼。管教打开405监房铁门。贾明新听见牢房里传来声音：“罪犯麻建宁向队长报告405全体人员正在接受队长检查，请指示！”“归队。”管教说。接着，管教用浓厚的四川口音对贾明新说：“你到了这里要老实的呆着，这八条监规限你24小时会背，这间房是卫生达标监舍……”他又对监号的人交代几句，锁上门走了。
贾明新清楚，以前拘留、审查，那里面关押的都不是真正的囚犯，而现在关押的都是些真家伙，再也胡闹不得，要按规矩看眼色找机会一步步往上爬。监舍里关押的除了极个别是人生中偶尔失误犯罪本分的公民外，其他大部分和自己一样是社会上的地痞、流氓、“皮匠”，都不好惹。其中更不乏在各地混得不错的头面人物。如果不知深浅耍横，牢里的囚犯正手痒，便会齐齐的将你打到。反之，如果自己先忍住，按“手续”过关，可免除许多不必要的皮肉之苦。不过，刚进看守所不想遭到囚犯们的“过关”，这种想法可能不太现实！
贾明新把铺盖放在地上，以最快的速度把监舍扫了一眼，监舍的人高低不一，年龄都是二十来岁的样子，脸色都一样：苍白。这是长时间晒不到阳光的结果。门后是厕所，和床板隔着一米五左右的墙，虽然厕所在里面，也闻不到一丝的异味。床板靠南面的墙支着，东边的墙有一窗户和一小木门，靠着床板是一组暖气，靠北边的墙和床板之间不到一米宽，中间放一白色的柜子，整整齐齐的杯子上放着叠得四角四棱的毛巾，毛巾上的牙刷有规则的摆放着。
“哪的？”一位有一米七八左右眼睛有点近视的家伙问贾明新。
“山东。”
“犯的啥罪？”
“抢劫、盗窃。”
“从审查站转来的吧！”
……
“快把衣服口袋抖抖看能不能卷一泡。”于是，刚才那个喊话的麻建宁利索的从床板上跳下来，拿半张报纸把贾明新的口袋抖翻开抖出了一点烟丝，卷了两小泡。监舍里没有火柴，只有“打火”才能抽上烟。
人是高级动物，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适应。无论多么艰苦恶劣的条件，都会想办法生存。只见麻建宁揪了点棉花，撕成一片，上面放点洗衣粉，然后卷的**的，放在地上，用鞋底按着使劲来回搓，只十几下，就闻见一股糊味，扯开棉花用嘴不停的吹，开始冒烟了。眼睛独自抽一泡，其余的一泡六人轮流抽一口。看等待的那个架势，恨不得一下子从抽的人口里夺出来。
“近视眼”不用介绍肯定是“老大”，抽过后都有了精神，贾明新想该过“手续”了。但不见动静，“近视眼”把贾明新安排靠厕所的地方睡，那就是新来的位置。贾明新看他们没有动手的意思，暗自思量，可能是白天动手怕管教听见，等到晚上才开始吧！他忐忑不安，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到了这里一般痛痛快快的“过关”，以后按规矩做事就行了，真的不过“手续”反而让人莫名其妙，感觉不正常。“近视眼”又对贾明新交代了一些规矩，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猜不出是在安慰还是警告。
下午开饭了，“近视眼”让贾明新跟在最后面，到饭车前领个饭盆，发了一个馒头，半盆土豆煮白菜，回到监舍，他们一字排开趴在床板上吃的津津有味。贾明新虽说审查了好长时间，但审查站能送进吃的，天天都能吃饱，基本上隔三差五的能吃上肉。他只吃半个馒头就吃不下，剩下的“近视眼”吃了。
晚上点过名，“近视眼”对扫地的那位说，把规矩讲给他听，你明天交班。过一会，“近视眼”让贾明新和麻建宁扳手腕，其实，贾明新的手腕力气和摔跤一般他都不怵，此时他知道，锋芒不能太露，免得让监舍的人戒备。于是，他暗暗使劲，立于不败之地，又换了个人还是扳不倒他。“近视眼”上来只一下就把贾明新扳倒了。他说了几句炫耀的话，说：睡觉、睡觉，他妈的，要是有根烟抽多好呀！贾明新想把烟丝拿出来，但想，拿出来放开抽一旦让管教知道吃亏的是自己，再说，监舍里啥情况他也吃不准，干脆“骑马看唱本走着瞧”。
贾明新看大家都在**服准备睡觉，就暗自思量：难道真不过关吗？“近视眼”看他不**服就骂道：“你他妈的不睡觉等啥。”他也不敢言语，乖乖的脱了衣服，那隆起的胸肌和身上曾经被折磨的痕迹足以证明他也是道上人。
看守所的灯是长明灯，贾明新盯着房顶怎么也谁不着，想着自己以后的命运，案情的进展，哥哥的牵挂和担心。他心潮澎湃，轻声的叹口气：“一失足成千古恨”呀！天快亮的时候他才半醒半睡的状态下闭上眼。（事后他才了解到，看守所刚经过整顿，严厉打击牢头狱霸，处决了两个打死犯人的牢头，又给几个从犯加了刑，只能说贾明新进来的是时候）。
起床铃声把监舍的人惊醒，他们迅速起来，叠好被子。贾明新扫了地，把该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洗脸刷牙的顺序也是从“近视眼”开始，依次排列，谁的地位也就一目了然。贾明新发现这里放风很少，一天两顿饭，不让接见，根本吃不饱，几乎天天断烟。他穿的那双皮鞋现在穿在了“近视眼“的脚上，那身牛仔衣让自由犯换了几根烟。人一天无聊，就想找点事做。监舍的人一块关了两个多月，该说的都说，没有了一点新鲜感。”近视眼“让贾明新讲故事或出个谜语。于是，贾明新在他们判决书的背面写出了猜字游戏：
我有诗一首，有字四十九，你能念出句，就是好朋友。
龙
虎虎
山山山
江江江
海海海海
会
仙仙仙仙仙仙仙仙
湖湖湖湖湖
海海海海
找
朋友
走走走走走走走走走
江湖
川川川川
贾明新把字谜交给“近视眼”，他一看挺有意思，和一帮人开始“研究”，想了大半天没念出来，贾明新说出答案：一龙二虎倒三山，三江四海会八仙，五湖四海找朋友，九走江湖倒四川。他们一看太简单了，都怪自己钻了牛角尖。其实生活中何尝不是如此，好多事都只是隔着一层纸，只要你打破常规说不定就有突破。
第三天放风了，所谓的放风就是把东面墙的小木门打开，管教站在房顶打开铁栅栏，他们就进了放风场。放风场有四米见方，一圈用红砖垒着，上面用钢筋焊成网，只有正午的时候才能享受到太阳光。他们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抬头看见有限的蓝天也是网状的，都靠在墙边晒太阳，有的闭目养神。“近视眼”让大家起来“骑驴”，八人分成两班，他的话就是命令，具有权威性，虽有人打心眼里不想玩，也不违背。“骑驴”是监规不允许的，既然“近视眼”想玩，索性硬着头皮，玩个痛快。没想到刚玩两个来回，就听“矬金刚”（本栋的管教，他是四川人，个子矮，又很壮，犯人就私下给他起的外号）在房顶骂起来，于是被收监。
不一会，“矬金刚”拿着“黑驴毬”（高压警棍）就闯进来，挨个电了一顿，问是谁让玩的，看没人承认，又挨个打了一遍，警告如发现再玩，绝不客气。考贾明新“八条监规”，看背的熟，就骂他刚来就“骑驴”，又电了一顿，就走了。
铁门一锁上，“近视眼”就骂贾明新不识抬举，连这点小事都不敢“承认”，要给点颜色。说完上来两人各自拉着贾明新的一只手，顶住墙给他“过电”。“过电”就是对着胳膊用拳头猛打，不但麻、酸，更痛，接着又是一顿炮拳，然后让“画地为牢”。（“画地为牢”就是用右手从后面揪住左耳朵原地转五十圈），贾明新咬着牙，按要求一一去做，如果反抗，只能换来更重的折磨。
从那天开始，他们对贾明新想法子折磨，时机不成熟，他只有忍耐。过了十几天，他对号子的人大致了解：
“近视眼”很狡猾，发现谁有不轨的动机，立即教训，绝不迁就，因此不满的人也不敢表**来。天天呆在一起，预谋的机会都没有，无论做什么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近视眼”曾经少管过，这次因盗窃工厂的电解铜板价值四千多元，正等待起诉。
张云中，因民事纠纷伤害罪被判刑八年，正在上诉。他本分，性格善良，看不透人的虚伪和狡诈，对人以诚相待，没坏心眼，不吭不卑，从不欺负弱小，也不惧怕硬汉，是个难得的好人。他就属于那种本分的公民偶然中失误而入狱。
杨雪精，外号“鸡头”，土生土长的回民，此人多嘴多舌，说话从不考虑后果。贾明新进来的第一天他就迫不及待地讲他如何如何的冤屈，只说了一句话就被判刑七年，拿出判决书证明他是无辜的。原来：他看完电影回家，看见邻居小孩和人打架，就对和那一起玩的小朋友说，XX在和人打架，你还不去帮。他骑车跟在后面看热闹，被打的小孩跑后，他又喊；追、打，结果，几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硬是用转头把人拍死。他凡是能说上话的，都要把这经过重复一遍。以换取他人的同情和怜悯。
“大学生”叫陈喜五，可能患有精神分裂症，因怀疑对象和他人相好，在和其睡觉争执受刺激把对象掐死，想着会判死刑，压力比较大。
“麻三”就是麻建宁，回族，才十八岁，是个司机，因偷鸡摸狗，小打小闹，名副其实的“小蟊贼”。
葛洪刚，家庭条件比较好，以前在税务局工作，在社会上多次参与打架斗殴被开除，自己开了间“卡拉OK”。这次又因伤害罪被逮捕，家里路子广。此人社会经验比较丰富，一天拿的稳稳的，不多说话，肯定在等机会。
……
贾明新到看守所第一次出操时在门口排队，就听三号监舍有一人大声喊报告，管教问咋回事，他说：“报告队长，早晨那个自由号趴门口说话我没理他，他在铁门上踹了几脚！好像比谁多长个毬似的，你要是不管，下次我就打他。”管教应付几句，并没有责怪他。贾明新看那家伙有一米八高，身体绝对长时间进行锻炼。他叫章照成，负责喊操。曾劳教过，社会上独来独往，虽长着一脸恶相，但从不欺负弱小，爱打抱不平，在本市很与名气，因管闲事把人打伤被捕。
看守所的操场分四部分，贾明新出操时很想看到姜淑萍，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女号在一栋，很少出操，贾明新在号子里还没有地位，也没资格向自由犯打听。大墙有八九米高，上面有人行道，武警战士拿着枪来回巡逻，七米高的地方架着电网，真是展翅难逃！
在监舍里一天呆着，都想办法打发时间。大家用起诉书或判决书叠成扑克牌、象棋、军棋，没事就开战。扑克牌都是全号子玩，谁先出完为赢，只要一个赢家，剩下的七人任摆布。赢的大都是“近视眼”，他的招数很多，让人互相舔鼻尖，你想，虽说天天刷牙，可吃的是水煮土豆、白菜，嘴里发出的味道很难闻。有时赢家就拿着毛巾扔，输的七人要用嘴抢，“近视眼”即便输了，也是第一个抢到，最后叼住的要惩罚。总之，折腾来折腾去贾明新吃亏最多，有几次忍不住想反抗，理智告诉他要忍耐。
“大学生”由于压力大，加上有间歇精神病，（起诉书上写有在精神病院治疗过的记录），这天他和“近视眼”吵了起来，突然大骂，骂着骂着，双手哆嗦，浑身发抖，张云中急忙喊报告。他知道“大学生”的病又犯了，“矬金刚”过来，用铐子铐住“大学生”的手，让号子人看着他。当天，“大学生”被调到401号。
号子基本上天天断烟，没有烟抽是那么的难受。同号子的“麻三”和管一栋的队长有点关系，有时找他谈话能带回几根烟，一根卷三泡大家都能过过烟瘾。
“鸡头”的判决下来已快过上诉期，要送入监队了。一天接见回来，藏了包烟，号子人如获至宝。而“鸡头”因接见时吃的太多肚子鼓鼓的，按都按不动，夜里拉了十几次。他喋喋不休地讲吃的啥，如何香云云，害的大家只想流口水。监舍里吃饭都想着如何吃才能饱，一天两个馒头，半盆菜汤，就先吃半个馒头，把汤喝光，留几个菜叶子，等开水打回把馒头掰碎泡饭盆里，看着就感觉多，也就认为能吃饱。但一会撒上泡尿，肚子又空空的，感觉更饿。下午开饭前，贾明新他们就趴在窗户边，看放风场墙上太阳光，一般照到二十七块砖时就开饭，每次看都很失望，现实时间和他们想象的时间会差一两个小时，玩了会认为时间到了，一看光线才移动几块砖。时间，真他妈走的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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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监狱里的弄～儿》（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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