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4点,晚程提前下班,骑车来到母亲家。晚程这时已经走了。一进门,见母亲坐在西屋大**,脸上愁云密布,嘴里哼哼呀呀。晚程问:“妈,你哪儿难受?”母亲说:“我哪儿都难受。”晚程挠挠头皮,怎么那几天挺好的,突然病又加重了。晚程换上拖鞋,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看到父亲在看药书,可能是准备再开什么方子。就走过去问:“爸,你现在给她吃什么药?”父亲摘下眼镜说:“这不,晚明从福田市带来李氏救心丸,前天给你妈吃了,还呼呼睡觉。”……
“爸,你给她吃错药了!你想,前几天你给她吃清肝利尿中药,效果挺好的,怎么突然间换药呢?赶紧停掉吧!”
次日中午,晓霞来了,帮助晚程把床头移到南面。
这样又过了两天,母亲病情又有好转。晚程又按父亲吩咐,去街里给母亲买了速尿片,因为母亲腹部肿大,是肾水肿。吃了速尿片后,夜里母亲上了几趟厕所,都是晚程和父亲扶着。晚程感到母亲病情加重了,可能是速尿片的副作用,使母亲体力日渐衰竭。晚程挠头了,他想母亲的病得抓紧治了,他怀疑母亲肝有病,跟父亲商量是否先送本市医院传染科看看,父亲不同意。又给母亲开了治肝的药方。
又过了一天。
办公桌台历上,时间指向1月12日。上午时分,晚程给崇德宫老道打电话,向他问让王姨给母亲查病情况。王姨据说是开了天目的人,报上生日时辰就能知道病情。所谓天目,就是佛道两家讲的,在人的两眉之间肉里,还有一支眼睛。它可以看苍生、看轮回、看世上一切。老道在电话里告诉晚程,王姨说你母亲病不要紧。晚程说怕不行吧,病情在加重。最后老道答应,晚上帮助找个高手到家看看。
中午下班,盖主任知道晚程母亲有病,就让他下午不要来。回到小家,晚程忽然想起自己的连襟在自学中医,前年还帮他写押题作文,参加成人高考。怎么把他给忘了。于是,就来到岳母家,让媳妇吴晓霞用手机给妹妹打电话。
“我看咱妈常用手捋被边子,人都是这不吉利。”晓霞说,“再说我这几天做梦,扭秧歌。你爸做梦掉牙,都不好。”“哪儿那么多说道,我啥也不信。你还不快打电话呀!”晓霞妈劝道。晓霞的手机是小灵通,单位给买的,信号不好。打了半天,好不容易把连襟找到了,晚程接过了手机。手机里传来对方的回话:“三姐夫,我去倒是行,关键是老爷子哪儿会不会有想法,他也会中医。”晚程忙说:“不会不会,我妈病重,任高手都没看好,所以才找你。”对方回答很爽快:“那样的话,我晚上就去。”
下午5点多钟,电话铃响了,晚程拿起母亲家的电话。电话里传来老道的声音:“晚程吗?人我找来了,我这就去。”晚程告诉老道,可以打轿车来,车钱他付。
天刚黑,还能看清人脸。晚程下楼到院外等了好一会儿,果然,一辆红色轿车从公路上拐弯驶入土路,后面卷起滚滚烟尘。轿车在晚程的跟前停下。车上走下来老道和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穿着深兰色羽绒服,中等身材,名叫马孝先。人称马大仙。老道身着蓝色道袍,头带道帽,下车后给晚程和马大仙作介绍。晚程要付车钱,老道说付过了,晚程又要把钱给老道,老道摆手拒绝。
上楼后,晚程让座、点烟、沏茶,然后,讲了母亲的病情。可那位有道的马大仙好像并不着急,他漫不经心地跟老道唠家常,又谈了许多他给人看好病的事。晚程心急如火,因为大仙看完,连襟也要来,两头碰车不好。老道告诉晚程,这位马先生很有能力,天上28星宿都随他调动。晚程心里自然更增添几分敬佩。马大仙大概是渴了,茶水喝了一碗又一碗,有时晚程来不及倒,他就自己动手,烟也一颗接一颗。弄得满屋子是烟。他对老道说:“前天,有位暴发户找我看病,我给他看好了,他却慢待我,我说你是狗托上的,那人问怎讲?我说你两嘴巴发凉,有时流涎水。对不对?那人点头称是,事后,没过几天,那人脚扎大洋钉子。”晚程急得火上房,可大仙还在讲题外话。“啊!再过150年,黄河水会变清,有一个姓李的明君会出来管理国家,那君就是咱这儿人。”……
晚程父亲什么都不信,他对抽贴、算命、大仙看病从来是嗤之以鼻,说他们是胡同抓驴,两头堵。但妻子有病,儿子求人,对待客人,自己还是亲自端茶倒水,好生招待。
晚程想:怎么才能让大仙转入正题,给母亲看病呢?好半天,才想出一个办法。他站起来,对老道和大仙说:“二位可能还没吃饭吧!我让家父给炒两个菜,喝两盅怎么样?”老道忙说吃过饭了,同时也明白了晚程的用意。就对大仙说:“这样吧,先进屋里看看病人,怎么样?”大仙这才好像若有所悟。
来到西屋,晚程忙把母亲从**扶起来。大仙接过母亲的胳臂,摸了一下脉。然后,又瞧了瞧老人的脸,就又回到客厅。晚程赶忙关上屋门,问大仙结果怎样。大仙还是不慌不忙,看看厅里墙上的观世音像,然后说:“你母亲生于是一九四一年农历九月初四,刚才你说时辰没记住,不过我算出来了,是子时。排天干地支是:辛巳、丁酉、甲辰、甲子。日柱是甲辰,白腊金命。不妨不妨。”晚程问:“哪怎么治呢?”大仙说:“老太太肚子大是肚里面黄仙作怪,身上冷是蛇缠身。不过没事,晚上8点40分以前,你可以到楼下,冲北斗七星鞠三个躬,你说你饶过我母亲,五天内我会报答,绝不差事。如果见好,过几天我再来教你怎么做。”晚程又回到东屋,从钱包里拿出50元,揣在兜里,准备给大仙作赏钱。可大仙仍没有走的意思,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也不知道他今天喝了多少瓶陈坛老酒,好象醉得不轻。晚程把手**衣兜,意思是你一说要走,我好给钱。好半天,晚程又想出刚才用过的办法,让父亲给两位做饭,老道是个明白人,于是借题发挥,说不打扰了,这才起身离去。晚程把钱塞给大仙,送二位下楼,还给打了车。
晚上8点25分,晚程又下楼了。
夜幕降临。稀疏的星光,点缀着广阔的天空。小区里很静、很黑、很冷,粮库院里昏黄的灯光,绕过围墙,闪射在小区的庭院里。晚程抬头看天,找到了北斗七星位置,对准方向鞠了三个躬。一切都按大仙吩咐去办。
刚上楼,就听到敲门声。一开门,连襟和**子走了进来。还带来了听诊器和血压仪。连襟用手将听诊器捂了一会儿,就来到西屋给母亲听诊,测血压。检查过后,回到客厅。连襟说:“大娘心衰,应赶快住院,吃地高辛,打氧气,迟了会死在家呀!”晚程问:“你再给看看,腹部肿大是啥原因?”“因为心衰所致。这么说吧,心属火,肾属水,现在有五层火,对五层水,水火相济,这叫阴阳平衡。五层火,十层水,就不平衡了。心力不足,自然肾水泛滥了。”连襟一席话,把晚程父亲说服了。连襟拿出一百元,做见面礼,接着要走。因为电三轮在楼下等他。晚程也随他去街里灌一袋氧气。在市医院急诊室里,一个医生模样的人,给躺在**的死者梳头。见晚程来了,就接过氧气袋,晚程给他10元钱。当晚程从医院将氧气拿回家的时候,晚程父亲说:“你妈说去福田市中心医院,找曾经给她做过手术的几大夫。”晚程听完,知道这是父亲已告诉母亲,准备明天去本市医院住院的事。在客厅,晚程对父亲说:“我觉得马大仙说得不对!”,“那就把念佛机带着。”母亲在屋里颤巍巍地轻声说。她是怕万一治不好,好念佛往生。
当晚,赵家父子好一阵忙火。晚程先给住在福田市的晚明打电话,让晚明明天去福田市中心医院联系床位。然后又给公司行政办主任盖建丽打电话,想让父母明天搭车去福田市。因为市委宣传部干部科长明天要去福田,给地区级福田市职称科送年货,车是盖主任从基层单位给找的。而且只有科长曹刚一人独行。还好,盖主任听说其母亲看病,非常支持,让晚程明早8点上班,就可搭车。晚程撂下电话,又跟父亲商量钱的事。因为明天早上8点,银行的运钞车可能还没到储蓄所,取不出钱。于是,晚程说:“我有三千活期存折,存在商城里,看明天能不能取。”父亲又翻出自己三千定期存折,塞给晚程,晚程说:“我这钱不要了!”可父亲知道他每月就400多元工资,并不富裕,还是塞给了他。
忙火完一阵子,晚程坐在椅子上。他用手捋了一下头上汗,想着明天还有那些事还需要提前准备。父母家的事,晚程没少操心。回首往事,他真正体会到“苦不堪言”这几个字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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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转院』
早~五点多钟,晚程和父亲就起来了,打点行装。因为这一宿~亲折~得更历害了。他可能也知道自己的病到了晚期,去地区福田市医院,只能是~马当活马医,尽最后一搏了。为了怕远在通辽的~~晚亭年前送~,晚程给她家打~。~是~夫接的,晚程只介绍了一~病情,并说年前就别往家送~了。6点多钟,晚亭来~了。跟晚程商量~亲去地区医院是否用辽~市的救护车,晚程说没联系过。再说不在本市看病,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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