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黑影,直射在老吴的眼睛里。
老吴招已老,形已尽。他默默地闭上眼睛。任由这一刀,肆意地挑破自己的躯体。
水面,突然炸起了一涛涛冲天的巨潮。
刀,还在那个水痞的手中。刀,已经不是原来那把刀了。因为刀身多了一样东西,少了半样东西。水痞呆呆地瘫坐在舟上,望着钢刀口上的那道断纹,不禁牙龈打起了颤来。叶凉冷冷地望着这个水痞,他的左手双指尖,夹住了半截刀尖。
叶凉抖了抖身上的水后,连忙扶起了老吴:爷爷,你没有受惊吧!
老吴笑道:先看看小姐是不是安全。
韵味儿还是坐在舟蓬里。方才叶凉从水中腾出来,剪断那把刀时,她委实感到有些兴奋。可当叶凉站在舟上,她的心里又隐隐地对今晨的事耿耿于怀。
老吴舒了一口气。人老了,所以面对生死就更坦怀了。他并不怕死,所以一下子就恢复了过来。他抄起了舟楫,悠悠地摆动着,向出口驶去。
出口也很窄。出口也只能通过一只轻舟。所以若是出口处停滞着一艘大船,那么任何船只都无法通过。老吴显然没有料到,这些水痞竟然会调一艘这样大的水船,阻立在出口。
大船放下了甲板。从上面走下来了一群人。竟然有方十七的身影。韵味儿瞧着方十七冷峻的脸庞,心中泛出了异样的味道。
最前面的一人竟然一个箭步来到了老吴的身前,他**地握住了老吴的手,笑道:叔叔!没想到竟然是您的船,我这帮小弟没有误伤了您?
老吴皱了皱眉:你是?
那人笑了笑:您可能已经忘记我了,二十年前你曾经在太行山上救过我一命。
老吴沉思了片刻,笑道:你是吴隐。
那人点点头,道:当年若不是您,我早就被太行山的劫匪割了。
老吴用手轻轻地抚mo吴隐的头。当年,他还只是一个傻小子。
……太阳,总是毒辣辣的。太行山上的烈日,更是足以烤熟整个大地。我却没有在意令人晕眩的阳光。或许,人老了,这毒辣的太阳也就不算什么了。或许,只有到了老迈的时候,才能够理解寂寞的痛苦。
摸了摸两鬓早已经灰白了的发。头顶,也已经微微地突兀了起来。幸好五十岁的我,还可以喝酒。
酒,是一种奇怪的东西。他可以帮你忘记一些东西,也可以让你想起一些东西。所以,我并不介意多喝一些酒。太行山,是有名的盗贼窝。可惜,若是碰上我,不知道是谁盗谁!我想了想,接着笑了笑。
酒,已经不再是年少时喝的烈酒了。现在,或许已经是享受清清淡淡的滋味。所以我喝的酒,是那种清清淡淡的酒。所以我品的酒香,是那种久久缠绵而不去的酒香。喝完了酒后,不免就有些醉了。倒不是酒精的催使,更是一种发人心醉的梦吧!既然酒可以醉人,人又为何不可以醉酒呢?
我静静地躺着。伸直了脚。整个身子都在倏尔间放轻松了下来。将两叶绿片树叶悄悄地给自己的眼睛盖上,不让它发现。这一睡,就足可以沉下去。即使连沉进水里都没有发觉。
反正,我醒了。醒时,已经是在水中。
幸好,我修炼的功夫足可以让我在水里待上两天两夜。我也醒了。拖着湿漉漉的身子,我随意抖了抖,从水中跃了出来。现下,已是月圆的夜色。现在,面前就有三个人。
透过月色,我瞧见一个小男孩被两个身高马大的人踩在脚下。而这两个大汉用冰冷的眼神正在打量自己。
我笑了笑,一挥手:你们好!我是路过的。
男孩尖叫道:叔叔,快来救我!
两个人立马直起了身子,紧握着双拳。用充斥着敌意的眼光看着我。我苦笑地朝男孩看过去,发现他满脸乞求般,望着我。我淡淡地一摆手:你怎么能说出来呢!
其中一个秃了头的男人冷道:你来做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他叫我叔叔,我就只好救他咯。
另一个灰色眉毛的男人笑道:就凭你?
我道:这里还有其他人么?
灰眉毛冷笑一声,人就“嗖”的串了过来。从腰后摆出一对判官笔,迎风向我点了过来。双手执笔,笔握三分,一手七式,式转七变。转瞬间,四十九招已经徒然零落了下来。前十三招钻入我上身,右手执笔,竟然强行封住了我左右两条去路。我左手一拖,按住袭来的笔,另一支又勾了上来。
身子徒然一斜,笔撩破了我一寸皮肉后,淡淡地停住了。
我苦笑一声:看来要救人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秃顶人道:若你现在滚,我们留你一条性命。
我摇头,从腰带中抽出了酒壶,喝了一口,道:只可惜,我没有学过滚。不如,你们先滚几圈,教教我。
话未完,秃顶已经冲了上来。他一迈步,双拳不由分说,齐齐拍了上来。我护住要害,他蓦然**,而我则退。灰眉亦是夹在秃顶身后,双笔迅猛地从秃顶,或左或右点过来。我略要转身,忽觉一支笔已纵然贴上,欲在我落脚后捅破我的后腰。突然,一对掌也架了过来。我脚步一斜,用身体迎向那支笔,也是一掌迫向秃顶,四掌相接,笔已经封到。我却借着这一掌的劲力,逃出了双人的进逼。
我抄起男孩,双足一踏,纵身飘了起来。走的越急,则越觉得肩上的人是如此沉重。或许是方才互拼的一掌,内力交织在一起,让我心头一热,有些气力不支。
显然,那个秃顶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身后只有灰眉的影子,而秃顶,已经被拉下了许多。
男孩道:对不起。
我叹了一声:如果不是你,或许我也不会逃命了。
男孩一脸窘样。我轻轻地用手摸了摸他的黑发,笑道:可惜,我又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我隐进了一处隐匿的地方后,叫这小子莫要乱跑。然后,又飘遥了起来。
秃顶追上了灰眉,或是已经压抑住了翻腾的胸腔。他道:那两个人呢?
灰眉摇头:那老鬼轻功很高,一转眼就不见了。
秃顶道:我想,他只是善于掩藏罢了。
灰眉道:“为什么这么说?
秃顶道:方才,他可以躲过我们两个人的夹击,甚至连一点损伤都没有。你以为只是头脑好这么简单嘛!
灰眉道:“可以在那样的时刻利用你一掌解危,足以说明他绝对不是可以大意的对手。
秃顶道:我更怕他是一个人。
灰眉皱起眉:谁?
秃顶深沉地叹气:一个懂“龟拳”的人。
灰眉道:吴萍川!
秃顶点头:若是他,只怕,现在他已经掩藏起自己的气息,躲在暗处了。
灰眉道:他硬接你一掌,还有这种轻功,或许真是那只老狐狸。
突然,他感到一只手**了他的三处大穴。自然是我的手。我自然也运了“龟息”。
秃顶望着我,冷笑:若我没有猜错……
我点头:你确实没有猜错。
秃顶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笑了笑: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我的来意?我只想带那个男孩走。
秃顶道:你却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道:无论他是谁,都只是一个孩子。
秃顶叹道:将他放下来,你带他走。
我拱手,说了一声谢谢,让后将灰眉摔在了他的身上。
……
吴隐**地握住老吴的手,笑道:这位小姐可真是漂亮啊!
老吴笑了笑:这是我们家的小姐。
吴隐疑道:那家的小姐?
老吴道:韵连生。
吴隐点头,然后直视着韵味儿。他淡淡地说:您说若是将她的衣服扒光,会是什么春色?
老吴脸色一寒,却突然发现吴隐的唇上挂着淡淡地阴邪笑意。随后,吴隐一推,叶凉连忙上前扶住。却不想吴隐一腿直直地截在了他的下颚上。叶凉顿时晕厥了过去。老吴满脸惊色,插在腹上的刀,已经沾满了他的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救出了一个这样的人。
吴隐却冷冷地笑着:叔叔,当年您救我的恩情我没忘。但你又何苦为了这么个小妞和我斗呢!等我要了这小妞的身子,一定好好的向你道歉!
老吴慢慢地爬向我:你这个畜生。我竟然瞎了狗眼,将你从太行山上救下来。
韵味儿扶着老吴,她分明感受到了老吴的愤怒。老吴愤怒而在韵味儿的怀里颤抖着身子。他满面,都因为痛苦而痉挛起来。然而这只是身体上的伤吗?或许心里的痛更疼!
泪,一下子从韵味儿的眼睛里溢了出来。她道:爷爷,您没事吧!
老吴凄惨地笑道:小姐,你先走。这里,有我顶着。
他的声音很微弱,却是那样的坚定。
吴隐突然抡起一腿,踹在了老吴的伤处。刀,更深入了几分。老吴顿时又从咽喉里吐出了几口鲜血。
吴隐淫笑道:你走不了了。
他一把就握住了韵味儿的肩膀。使得韵味儿怎么也无法挣脱。老吴伸出手,扯住吴隐的腿。吴隐面露寒光,刚想在此时再给老吴一脚,突然间叶凉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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