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自从初霜走后便一直没有给慕容纶好脸色看过,像一只跟屁虫一样整体粘着舒言斐,和初时的那段时间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弄得慕容纶和舒言斐哭笑不得。但是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所以连一向行事谨慎的慕容纶也没有发觉燕子行为有异的真正原因。
三人的马一路往北,因为燕子总是说出些莫名其妙的山野小道,连舒言斐这个跑镖的人都从来没有走过的路,她走起来倒是轻车熟路,两人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燕子,你怎么走的都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路啊?”舒言斐不禁觉得这小丫头甚是好玩儿按捺不住好奇心就问她。
“谁说这些路是莫名其妙啊?这可都是些近路,这样下去估计能给你省下半月的时间还多呢。”燕子得意洋洋地说。
“你怎么知道这些路的啊?”慕容纶更是想试探这个小丫头。
“这有什么难的,我天南地北地流浪也不止一天两天了。怎么样?佩服我吧,叫一声燕女侠。”燕子说完得意地嘿嘿笑了,骑着马轻快地走到了前面,慕容纶和舒言斐觉得真的是遇到克星了,不禁相视无奈地一笑。不知不觉中走出了树林,眼前是一小块儿开阔地,见暮色降临还未见城池,舒言斐对燕子说到:“燕女侠,这是你的好主意吧,放着城池不过,非要走这荒山野岭,现在又要露宿了。”
“露宿就露宿啊,我反正是流浪惯了,你这个公子哥是不是有点吃不消啦?”燕子笑呵呵地说道,倒显得舒言斐娇生惯养了。慕容纶什么也没说,就下马把马牵到一边栓在栓在树上,折了些树枝和枯草,舒言斐知道今夜非要在此地留宿也没功夫再跟燕子瞎扯,也开始了拾树枝。两人本来动作就快,不一会儿就升起了火,天渐渐黑下开始出现了月亮。燕子头枕着包裹乐得自在地躺在篝火边,哼着歌看着星星。慕容纶似乎在想事情,坐着盯着篝火,时不时往里加树枝,舒言斐觉得有点无聊抽出了一只短箫吹了起来。
“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舒言斐吹着吹着燕子就跟着他的箫音唱了起来,箫音停了歌也唱完了,燕子扭过头笑嘻嘻地看着他说:“看不出来舒大公子还能吹出野有蔓草这般清丽雅致的曲子。”
“不过幼时喜欢的小玩意儿,没什么。”舒言斐被她亮闪闪如同星光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然,随意地说道。
“野有蔓草……”燕子若有所思地念叨着,然后狡黠地说:“舒大哥,你是不是等不及想和漆大小姐成婚啊?”
“去你个小丫头说什么呢!”舒言斐更是不知道找什么话来堵这个小丫头的嘴了,转头对慕容纶示意求救,慕容纶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斗嘴,抿嘴而笑却一句不说。燕子看到慕容纶的态度是在帮自己,心中甚是得意。这时一群鸟蓦地从林中飞出,划过了宁静的星空,慕容纶仿佛觉察到了什么,俊朗的面容上顿时没有了先前的微笑,剑眉一蹙说:“把火灭了。”说完正在扑火时从林子传来一个声音说:“现在做这些未必太晚了吧?”
舒言斐和慕容纶听了立时拔剑出来,燕子却是愣在原地傻傻地站着不动,一脸惊恐地盯着林子里走出的人,连尖叫也不会了。慕容纶看着燕子瑟瑟发抖的背影,大吼到:“燕子!过来!”燕子看到从林子里走出来的黑衣人,带着戏剧脸谱面具的脸更显得这林子阴森可怖,他每往前一步燕子就浑身哆嗦着往后退一步。舒言斐转头想把燕子拉到身边,忽见有一个人从树枝上飞身而下,一条长鞭在月光和火光下闪着寒光倒刺,长鞭如有蛇头一般,本来是指向舒言斐,但一个弯角就直刺燕子。他一个箭步把燕子扑倒在地,一只手环腰抱着燕子把她护在身下,一只手挥出长剑格开鞭子。鞭子是软物碰到剑身就缠住了剑,舒言斐往回一拉想抽出剑,但是鞭子上的倒刺如爪子一样狠狠地抓住了剑。舒言斐往贴近身旁的火堆一看,在地上一个打滚离篝火远了一点,然后一脚从篝火里踢出一条燃得甚旺的树枝,直朝握鞭人的脸飞去,那人想躲开树枝,一个疏忽手中稍稍一松,舒言斐趁机连鞭子带剑的抽了回来,看到那人失了武器,一剑封喉地刺了过去。血溅到了燕子脸上几滴,燕子这才方从惊骇中一下子恢复了神智,然而刚回过神就看到一个人死在舒言斐的剑下,她马上坐了起来迅速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慕容纶已经和几个人打了起来,燕子坐在地上吓傻了,慕容纶一个回头看到一把剑直往燕子的后背刺去。他一个仰身躲过了从前方刺来的两把剑,然后足底一蹭脚尖贴地往身后燕子的地方滑去。黑衣人的剑刚抵到燕子的背还未刺进去就停住了,慕容纶的剑比他的剑快,已经刺进了他的咽喉。刚松了一口气,慕容纶面前又来了几个黑衣人,慕容纶只好不闪身硬接他们的招,护住身后的燕子。从这群黑衣人的招式中慕容纶渐渐看出了端倪,招式狠辣绝非正派中人,但又并不是碧青宫中的诡谲,而且若是碧青宫人早就用毒了不会和敌手硬碰硬地战这么久。招招都是拼命的狠招,而且明明看出燕子不会武功,对燕子下手的都是狠辣的招数。莫非这些人是冲着燕子来的?想到这个结果慕容纶一愣,手中的剑停了一下,对方看出了这个可乘之机,一把剑刺过来慕容纶闪躲晚了一点,刺进了左臂。但是他并未处于劣势,身子佯装不支一个倒下竟用飞脚攻来者下盘,身法极快再用剑横扫其腿部。四个人全部倒地,因为他们腿被生生割断了。
这时一个使软剑的黑衣人轻功了得,毫无声息地就到了慕容纶身后,慕容纶正和又攻击而来的两人打斗,等他觉察到身后有人来时正欲转身保护燕子,就听到燕子的惨叫。舒言斐看到那人往燕子攻去,但是他在十步之外和三个人纠缠不清,只赶过去了一半距离就看到那把剑穿过了燕子的胸膛。慕容纶看前面两人的剑配合得天衣无缝,完全没有办法甩开他们去看燕子,这时他忍无可忍从腰间抽出了飞镖,虽没有看到身后的目标,但是仍然准确的射到了身后刺伤黑衣人的身上。只听到那人的惨叫,慕容纶便知道不论飞镖落到哪儿那人都不足为患了。舒言斐看到黑衣人从燕子的身体中抽出了剑,燕子的身体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而慕容纶不知什么时候抽出了一枚飞镖,那人还没来得及攻击慕容纶就手臂中镖,捂着手臂惨叫一声然后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接着就倒地抽搐。舒言斐吃了一惊,慕容纶竟然用这么狠辣的毒。他还顾不上思考那许多,仍然和三个黑衣人纠缠起来。他不懂医理但是知道燕子受的伤绝非轻伤,耽误下去一刻就会让燕子的危险多一分。手中的剑不自觉的舞得快了许多。三个黑衣人看到舒言斐的剑法有变都是骇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人和他们斗那么久竟然还藏的有一手,心下更是不敢大意。舒言斐的剑招总是让人捉摸不透,那三个黑衣人的**也变得更猛了,配合得也更是精巧。舒言斐虽然反应灵敏剑招精妙,但是那三个人使的三种不同武器,三人配合起来却正好弥补了各人武器的缺陷,当他们觉得舒言斐并不好对付时,三人的配合不似开始的松散大意,而是紧张有序,让舒言斐只觉得渐渐不支,防了这个防那边开始的上风渐渐处于下风。
慕容纶向来应敌是喜欢速战速决,从小的比武训练让他有了这个习惯,不光要杀对方,更要杀得快。否则即使你杀了对手,你仍然得不到奖励,反而会被鞭笞。慕容纶在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就让身后的人死于剧毒,将眼前的两个人骇了一跳,随时防范着他再有类似的动作,然而这样的分神让二人是配合不再似方才的天衣无缝,中间有了交接的空缺。就趁这种空缺慕容纶进了他们两人的中间,将二人分开。他一把剑左右舞顾此不失彼,竟然如并蒂双生一样舞出了一模一样的两朵剑花,让两个人都不得贴近。两个人在惊骇之下动作又慢了几毫,慕容纶趁这个机会如一轮满月一样,从一个人的足下开始从下往上画出了一个圆弧,左右两个被他这最后的一剑都被从下身到头顶划开,只是慕容纶下手不重才使得这两人保了全尸。他的对手全部解决之后看舒言斐和那三人斗得渐成弱势,顾不得那么多三枚飞镖掷去,正中三人脑门。舒言斐彼时已经被三人逼得倒在地上,使剑的那人剑直刺其喉,就在剑触到舒言斐的皮肤时,剑停了三人同时倒地。
死里逃生舒言斐看三人尸体已经变成青色,知道又是毒飞镖,心里不禁一冷,想到燕子已经受伤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从地上拾起剑就往燕子的地方跑去。慕容纶已经在她旁边给她把脉察看伤势,舒言斐过去时看到燕子躺在地上,头枕着包裹手想去捂住自己的伤口,但是慕容纶把她的手放在了一边。失血的原因燕子的**已经不如之前红润,眼睛努力地想张开,但是只能微张着因为疼痛眼睛里有了泪水,看到舒言斐来了她勉强笑到:“舒大哥,帮我吹曲子好吗?”舒言斐点了点头,拿出了玉竹短箫吹了起来,衬着天上的缺月和林间的风声,这箫声显得更为幽怨,燕子一听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对舒言斐说:“是绿衣……舒大哥……我还死不了,我要听桃夭……”燕子说话的声音愈发地虚弱,舒言斐听了有种心疼涌上喉咙,哽咽住了自己的声音,他没有说话他怕显示出了自己的哽咽,只是默默地换了曲子。
“先别说话,保存体力。”慕容纶从药箱里拿出了药对脸色苍白的燕子说,然后褪下了她的衣服。
“疼……”衣服**的时候牵带了伤口,燕子虚弱地**到。慕容纶稍稍停了一下,放轻了动作,待到伤口出现在了他面前时,他楞了一下没想到那个人出手竟这么狠,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都下了必杀招。
“一剑九霄……”慕容纶喃喃到,舒言看到这个伤口再听到慕容纶的话,心里咯噔一下犹如掉进了冰窟箫音停了下来,燕子此时已经昏了过去,没有再让舒言斐吹箫。一剑九霄是咸鼎镖局的武功,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是一招极快极狠的必杀招,剑花旋转最后收为一束,旋转的剑锋直刺人的胸膛。
“怎么会……”舒言斐用发颤的声音说,慕容纶却打断了他:“先别问那么多,救人要紧。”舒言斐看到燕子紧咬的**和蹙着的眉头,心头觉得一痛,什么也没说就起身到那些死人面前,用剑挑开了他们的面具,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又想了想方才那些人的招数,招式狠辣但是没有体系,仿佛是将各派中最狠辣的武功都用上了,突然耳边想起了黑衣人说话的声音,灵光一闪他用剑割开了黑衣人的**,眉头一蹙说到:“慕容,这些人是太监。”慕容纶正在给燕子缠绷带,听到这话手停了一瞬,没有说什么仍然继续手里的事。看着燕子此时紧蹙的眉头,像是在昏迷中仍然觉得疼痛,睫毛上有着泪珠,娇小秀气的面庞在现在看来更像是一尊玉雕,这么美的女子若和皇家扯上关系也不无可能,慕容纶想。
等燕子的伤口包扎好了,慕容纶开始收拾药箱和行礼,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心里一阵厌恶,对坐在火旁若有所思的舒言斐说:“此地不宜久留。”
“嗯。”舒言斐应了一声就去牵马,“我们现在去哪儿?”
“离这里最近的城应是淮安,去那里吧,也好让燕子养伤。”慕容纶说,舒言斐点了点头把马牵到燕子身旁,将她抱起来伏在马背上,然后自己也上了马,坐在燕子的后面两首拉着缰绳,燕子浑身像脱了线的木偶倚在舒言斐的身上。慕容纶也骑上了自己的马,而燕子的马扛着行李和药箱。
三人夜行山路第二天早上到淮安城的时候城门刚开,和许多到城里卖菜的农夫一起进了城。找到一家客栈安顿好之后,把燕子放在**,慕容纶就对舒言斐说:“让小二准备一碗粥和一碟素菜来。”舒言斐出了门,慕容纶就对燕子的伤又检察了一遍。因为伤势比上次的还重,燕子已经开始高烧了。慕容纶又到楼下要了一壶酒,用帕子沾湿在燕子的额头上擦着,用勺子朝她嘴里喂了几口水。小二很快就把饭菜送来了,舒言斐也在床边坐下,看到燕子苍白的脸说:“怎么开始发烧了?”
“外伤太重,她身子本弱承受不了。”慕容纶蹙着眉头没有一句多的话,顿了一下起身到药箱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了一颗红色药丸递给舒言斐说:“我去药铺抓药,一刻钟她若还未醒就把这颗药丸给她吃下去。”
在淮安的街上,慕容纶一边思忖着用药一边注意着街上的药铺,他找了一间比较大的药铺走了进去,他看着药柜的上贴着的药名,脱口而出了十味药以及药的剂量,药童忙不迭的抓,不一会儿慕容纶就从药铺出来了。走在街上时,他绕到河边港口,初霜乘船而且比他们早出发几个时辰。像淮安这样的大城,船应该是会停下补给的,不知道她和媚姈之间到底谁先退出了。于是他行到泊船的地方,观察了一下路径,然后再到淮安的街上去逛逛,想看看初霜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果然,从码头开始,在一间药铺的墙上发现了药毒司的联络符号,一朵碧色的鸢尾花,接着按照九宫格的规律,在中心的一间饭馆里找到了最后一朵鸢尾花。这朵鸢尾花花蕊朝下,他往下一看,一朵茉莉珠花**砖缝,他把珠花从墙缝中抽出,从珠花里抽出了一卷小纸条,上面只有五个字:已取得信任。
舒言斐看燕子一直没有醒估摸着时间把慕容纶给的药给燕子吃了,想到她喜欢听自己吹箫,于是开始吹起了蒹葭,一曲罢就听到燕子似有似无的声音,他马上凑到她嘴边听到她说:“舒大哥……我饿了……”听到这声舒言斐开心地笑了说:“你终于醒了,别动,我扶你起来。”说着就把燕子斜靠在**,然后喂她喝粥,这时慕容纶进来了,还让小二抬上来一个小炉子和一个药罐。见燕子醒了,他就说:“你个不知死的小丫头,看你以后还走不走那些稀奇古怪的路。”
“我……”听了这话燕子虽脑袋发着烧有点不清醒,但是斗嘴仿佛是她的本能,听了这话马上就想反驳,谁知一动气就牵动了伤口,手捂着伤口**了起来。舒言斐看着**被烧得干裂的小鬼竟然还是这么想斗嘴,觉得甚是可笑,马上说:“好啦,吃东西吧,身体不好还想斗嘴。你就省省吧。”燕子浑身无力再加上伤口那么疼,根本懒得理面前这两个总是和她过不去的人,乖乖地把送到嘴边的粥喝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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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波淡淡起白鸟悠悠下(1)』
慕容纶的医术甚是高明,但因为剑伤到了心脏,所以恢复起来并不容易。燕子虽然没有练武,但是生~活泼好动,第五天就试着~地走动了。慕容纶看她跑隔壁来串门时都吓了一跳,舒言斐更是哭笑不得。带病之~在慕容纶和舒言斐面前仿佛是拿了特赦令一样,和他们斗~一句斗不过就马~捂着~~,两人就会十二分的~张看~伤势。“今天的菜不好吃。”虽然才修养十天,燕子已经~饭菜送~~的优待了,随着慕容纶和舒言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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