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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记》

第5章似花还似非花(5)

作者:白云漫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宫弈茗接到了无量漆秉枫的招亲帖,觉得万分的惊讶。他向来是不对别人提起漆胭脂的事,也许就只有几个掌门见过漆胭脂,而且那还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可是为何今日他一反常态地向江湖广散招亲帖?宫弈茗不禁如是思忖着,眼前浮现出了漆秉枫那张城府和皱纹一样深的脸。宫弈茗想到了十五年前朱绛绫的临死托孤,气血皆虚的她才产下女儿三天便冒着春寒回到了无量山,当时他们四象掌门和漆秉枫一起在后堂议事,看到被弟子抬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朱绛绫,怀中**抱着婴儿,抓着秉枫的手用最后的气重复着两个字胭脂。看到这一幕所有的人都怔了,漆秉枫也是,望着额头渗着汗珠脸色苍白的朱绛绫,也许作为一个男子心中的悲怆在那一刻被哽在了咽喉,哭也哭不出来。婴孩在朱绛绫断气的那一刻突然大哭起来,一下子震醒了悲痛难抑的漆秉枫,他抱过婴儿怔怔地看着已然离世的朱绛绫,那样的表情写满了愤怒和悲痛,他转过身来怀抱婴儿看着四象的掌门,宫弈茗能感觉到朱鹤楼掌门朱碧绫在那一刻打了个寒噤。他们都害怕漆秉枫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然而他只是说了一句话:“按绛儿的意思,孩子就叫胭脂吧。”仿佛被冰冻的尴尬气氛充满了整个后堂,漆秉枫就那样一句话不留的转身离开,无量的弟子看到这样的一幕便也随之下了委婉的逐客令。

十五年过去,宫弈茗对那一幕至今无法释怀,尤其是漆秉枫对漆胭脂这些年的做法也让宫弈茗觉得无法理解。分明是朱绛绫和他漆秉枫的骨肉,为何漆秉枫当时会是那般的表情,为何这么多年从不让外人知晓胭脂的存在,为何今日又如此大排场的为漆胭脂招亲。而且,他总觉得当初朱绛绫临死前那般着急的表情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告诉漆秉枫孩子的名字,一定是一个暗号,一个不能告诉在场那么多人的秘密她便只能用一个暗号来传达给漆秉枫。而他觉得漆秉枫当时也许读懂了也许没读懂,但是这么多年他一定能够想明白,这许多年来宫弈茗一直在想当初究竟是什么事可以让朱绛绫这么个柔弱的女子死不瞑目,是和朱鹤楼有关还是和无量派有关?

想到这些,宫弈茗又看了看手中的招亲帖,于是对门外喊道:“来人,把青桥和桦儿叫来。”作为他宫弈茗的儿子也是二弟子的宫青桥,还有他最器中的三弟子莫桦,二人办事稳妥武艺超群,宫弈茗最放心的便数他们了。二人来到了宫弈茗面前恭敬的鞠了躬,宫弈茗说:“想必你们也听闻了无量漆小姐招亲的事了。”

“是,师父。”二人恭敬的答道。

“为师目下想让你们做的就是作为青螭的弟子前去招亲。”此言一出二人皆楞了,他们没有想到师父竟然会让他们做这样的事,宫青桥并无心上人或婚约,可是莫桦已经有了父母已定的婚约,他心下对此觉得甚是为难。宫弈茗见莫桦面露难色,于是说:“桦儿,我知道你为难,为师只是要你和青桥一起去,至于参与与否我不强求你。这次的事蹊跷,我不得不让你们去。”两人听到宫弈茗如此一说,意识到事情已经重大,并不仅仅是漆小姐招亲这么简单。接到命令之后二人第三天便出发了。

二人知道师父如此命令他们是想先让他们到无量探查,于是便决定选择水路,由长江顺流而下到达扬州再由京杭大运河北上。一刻也不敢怠慢,招亲帖上是十月十五日招亲,他们在七月中旬的时候到达了扬州。他们坐的船不会再顺运河北上,所以二人下了船准备先投宿再做租船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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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言斐慕容纶和初霜把燕子安顿好了之后就下了楼准备吃饭,慕容纶这时看见了两个男子身着黑色布衣前来客栈投宿,慕容纶看了看他们的鞋眉头一蹙,初霜看到主人的表情又往那两个男子看了看,似乎明白了主人对那两人的关注出于何意。那两个男子身高七尺上下,头发整齐不苟的挽成发髻,能看出由于长途跋涉面露疲惫之色,步履稳健中带着常人没有的灵活说话中气甚足,两人各自配了一把剑,剑鞘虽为漆黑暗色,但是黑底色上带着丝丝金缕蜿蜒。初霜看到那两把剑鞘上的金缕图腾眉头一蹙,那是一条蜿蜒云中的龙,初霜看着慕容纶用密音传语的方法说:“青螭堂?”

“嗯,是青螭的宫青桥和莫桦。”慕容纶也用密音传语说。

“主人如何得知?”

“一人剑鞘的漆黑色在反光中能见墨绿,一人剑鞘的漆黑色能隐约见朱红。这是青螭堂的五色龙剑,其中最厉害的一把金龙剑在宫弈茗那老头手上,那是暗黑底色在阳光下能见金色而雕刻图腾是用银白色,也只有他那把的图腾是银白色。大弟子李清暮配的是威力最猛的墨龙剑,二弟子就是宫弈茗的儿**青桥配的是青龙剑,三弟子莫桦配的赤龙剑,关门弟子殷泓儿造诣不高但配的剑并不差,是紫龙剑为这四个亲授弟子中剑锋最快的。”

“看来他们也是打算去冀州无量了。”

“他们不是去招亲,而是去试探这招亲。青螭堂远在渝州山峦间,行走极为不便他们的鞋子一路而来却无泥土,无非走的是水路,明显是为了赶时间。我估计明天或后天他们定会找船由京杭运河北上。今天七月二十五估计他们不到九月就能到冀州无量。”

“主人的意思是否要拖住他们?”初霜说。

“不,拖住他们对我们并没有好处,最好能是有一个人能跟随他们,这次的招亲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如果不能成功回去复命,于公于私都没有好处。”说到这里慕容纶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初霜会心点头,喝了一口清酒正思忖着自己该如何接近宫青桥和莫桦,此时从客栈对面的烟花地怡春楼的歌台上传来了婉转丝竹,伴着一个熟悉的唱曲声让舒言斐一震,转身走到窗台前往怡春楼望去。一个女子身着水绿色曳地长裙,坐在戏台中央怀抱琵琶,肤色是透明的雪白,**是晚霞的鲜红,眼波透着清丽的妩媚,那种歌声更是让人听过一次便难以忘却,宛如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带着水中透亮的阳光和莲叶的清香润入人的肺腑。舒言斐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便更是疑惑不解,喃喃道:“她怎么在这儿?”慕容纶看到舒言斐刚才的举动甚是疑惑,此时已上前来站在他的身边,顺着他目光的方向往对面的怡春楼的歌台望去,那个美若天人媚若妖女的风尘歌女让慕容纶顿生一种从脊背一直凉到心里的不安。

“你认识她?”慕容纶问舒言斐。

“是她名气太大让人不得不认识而已。”

“哦?此话何来?”慕容纶听了觉得有些诧异,但是仔细一想,却觉得这似乎是这个女人最佳的生存方式。

“她是临安醉乡楼的招牌,歌女雅琴。人们都说醉乡楼有两个招牌,一个是它的酒,映霞红,一个是它的歌妓,雅琴。醉乡楼,能醉倒整个临安的就是这两样。可如今她怎么会离开醉乡楼跑到扬州来?”舒言斐想慕容纶到临安定居也不过才一年光景,便已然是个悬壶济世的名医,这中间自然和他整天忙于治病不进酒楼有关,所以即使他听过雅琴的名字也不见得认识雅琴。

“她会来,也许是醉乡楼出了什么变故。”慕容纶盯着雅琴眼神犀利冷冷地说,便转身回到了饭桌前。

此时,在房间里的宫青桥莫桦二人也听到了这突然传来的婉转歌喉,不禁打开窗户往楼下的歌台望去,看到了雅琴娉婷的身影怀抱琵琶在台中间唱着曲子。莫桦看着这个他不知名的女子,不知怎的油然生出一种悲悯,这时雅琴流转的眼波往上一望,正好和莫桦的眼神交会,哀怨和怜悯在碰撞的一瞬间仿佛达成了某种一致,雅琴看到莫桦的眼神便已经洞察了他心底的一切,而莫桦却浑然不知,她浅浅一笑透着一丝苍凉,便又低头拨弄琴弦。而就这么一望,莫桦便已难忘这个女子。

“二师兄,你说一个歌妓把她赎出要多少钱?”莫桦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一袭水绿色的身影问宫青桥。

“呃?那可得看主家把她看的有多重了。”宫青桥擦拭着他的青龙剑不经意的回答。

“如果是这对面正在弹琴的女子呢?”莫桦问。这时宫青桥闻言走到窗台前,往下望去,看到了一袭水绿色长裙的绝色美人,他轻薄一笑说:“老弟,你不会想赎她吧?”莫桦被说中了心事不免脸红但并未置可否,宫青桥看着如此绝色说:“肯定是台柱,估计把你莫少侠陪进去都赎不了她。”听了宫青桥如此说莫桦并没有太多的泄气,其实在他看来,这个女子也是如此的台柱,自己是真的无能赎她,但是他真的很想赎出这个仅一眼之缘便触动他心底的女子。

仅一个时辰不到,燕子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觉得腹中空空见身边没人就自己走出了房间想找吃的。走出门到了一个拐角出听到了初霜的声音她心下一喜正想叫初姐姐,接着就听到了慕容纶的声音说:“青螭的那两个人就交给你了。今天看到媚姈,看来宫主并不信任我们。一切谨慎,宫中的人也不可轻易相信。”

“是,属下明白。”初霜说。燕子听了觉得一阵恐惧,一个轻盈的步伐连忙离开了。她听到了宫主二字以为是宫廷里的公主,心里一直反复嘀咕着公主,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一个温柔恬静的姐姐一个玩世不恭的郎中竟然会是朝廷的人。难道朝廷在现在也真的如传闻所说插手江湖了么?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觉得世上的人都太可怕了,自己最最喜欢的初霜姐姐竟然是和江湖对立的朝廷的人。她脑子一团浆糊的想着,脚步匆匆的走着却不注意地和舒言斐撞了个满怀。

“小丫头,你醒啦?你哪像个病人啊,撞人的力气这么大。”舒言斐看到这个小姑娘就想笑,其实根本一点都不疼,却还故意揉着胳膊想捉弄她一下。

“都不是好人!走开,帮我找吃的去!我饿了!”燕子看到眼前这个镖局的少公子,也许真的只有他的身份是可靠的吧,自始至终慕容纶只是个郎中,没有背景没有家世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孤身一人的侍女,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是最可怕的,燕子不禁想到。舒言斐听到燕子的要求也没有做推脱就跟着她去找小二要饮食,丝毫没有注意到燕子的情绪变化。行走江湖不过数月,自以为自己是个江湖百晓生就可以风雨无阻了,可是到现在才发现,这江湖如大海一样,有着太多她不知道的人和事,百晓生不是她这个黄毛丫头说是就是的。仰头看了看舒言斐,他虽然惹过她,但是他至少算得上一个来历正派为人正派的少公子,至于慕容纶和初霜,真的是一个迷。只是这舒言斐知不知道慕容纶的宫中背景呢,他是知道才和他结交还是不知道才和他结交?这么多问题燕子越想心越烦,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小二已经把饭菜糕点摆在了了她的面前。

“喂!小丫头,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动筷子啊?”舒言斐用手在燕子眼前晃了晃,方把沉于思考的燕子从恍惚中叫醒了过来。

“你干嘛那么大声啊?我又不是没长耳朵。”燕子没好气的说到,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拿起筷子就好不客气的吃了起来。舒言斐在旁边有意观察着燕子的举动,虽是有点狼吞虎咽,可是仍能看出那种豪放样是因为在外故意装出来的,其实她是一个经过严格调教的大家闺秀。这个女子从她一开始叫出他的名字开始就是舒言斐心中的一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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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舟摇楼上帘招(1)』

雅琴在歌台~唱罢两曲,一曲~庭芳一曲~龙~,便怀~琵琶曳着长~款款走~了歌台。众人的挽留~~好~淹没了整个怡~楼,雅琴刚走到后台老鸨就一脸谄~的走过来说:“琴姑娘,我的小可人儿,你真是我的财星~,来来来,你过来看那些公子哥儿,都仰着头等你去呢。”“就让他们等着吧。”雅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把琴放~悉心的擦拭着。“哎哟,琴姑娘,我的琴姑~~这可使不得,你虽才来,可这规矩定了就不可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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