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意就忘形,心里一释然,脸上便坦然:一派无辜,一副无所谓。
这下惹得领导成了川剧演员-------又变脸了:知道、知道,你知道个屁!你就知道吃饱了不饥,醒过来不瞌睡!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的妈呀!尾巴还没翘起来,赶紧又夹进裆内了。
我在心里又开始骂自己了(这已经是第N次了):不长记性,脑袋纯粹是木头。在单位是木鱼,到家是梆子,就一个挨敲的命!领导杵过来棒槌,偏要当成真(针),高帽一戴,不知道二大爷贵姓,摸不着堂屋门子朝哪厢开了。看看,又戳破领导的痔疮了不是!还是乖乖地听领导的谆谆教导吧,别把自己当成个人物啦!
我不算十分傻,我还明白我自己,咱在领导眼里就是一碟小菜,从来就不算个人物。咱是人物,她当初会嫁咱吗?
俺这领导啊,人家当姑娘时,眼界高着呢!一寻工、二寻干,宁死不嫁庄稼汉-------就是她的择婿口号(其实,那时的农村姑娘都这样喊)。工人是领导阶级,人家搞工农联盟,也是响应党的号召嘛。那未婚夫是天津自行车厂的工人,她在村人眼里就是小飞鸽啦。也是她福分浅,还没等到领证,那未婚夫已和女徒弟团结如一人了。这下好啦!鸽子翅膀折断窝内,“工农联盟”梦破黄粱了。
领导只好委屈自己,降格寻干部了。但那时候和农村有联系的干部,都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捋过枪杆子,多是半老头子的年纪。嫩绰绰的身子偎住鸡皮松肉,夜夜做噩梦,年轻姑娘会愿意吗?国家有个政策,干部在农村的孩子可以接班,嫁给他们在农村的孩子,也够哆唻咪了。
三瓜地的父亲是城里干部,他小子一时运交桃花,几乎天天当准新郎!打平津战役时,他父亲是排长,据说,捉陈长捷时他父亲打头阵。三瓜地说,他爹冲进地下室,还打了陈长捷一耳光呢。是真是假?没人考校。父亲在城市,儿子早晚也得吃商品粮。当时,向他献爱心的姑娘排成队。那年头,农村还不时兴自由恋爱,有媒人介绍,男女双方约定地方见面,如果都满意,男的给女的五块钱,女的回赠男的一幅手绢,就算订婚了。三瓜地逢着这种好事,都不忘拉上我。
嘿嘿,也真巧!三瓜地没相成媳妇,我认识了俺领导,那一回,俺俩都是配角。
那场面和唱《西厢记》差不多,莺莺觉夜短,红娘嫌夜长。人家在屋里“捧热馒头”,她在屋外“卖凉姜”。
我偷眼斜她:她一会儿仰脸看太阳,一会儿低头看双脚,一副局促不安的窘态。
我心里直想笑,憋不住时,推起三瓜地的自行车,一阵嘀铃铃,到墙外兜风去了,墙外是个打麦场。
骑得一身燥热,再回来看她时,不知是生理反应还是心理反应,竟有丝丝怜香惜玉之情,忍不住掏出兜里带的书,走过去往他手里递:我这儿有本书,你看吧。她的脸霎时由红转白,身往后退,仿佛我递过去的不是书,是块烫手的山芋,口里不、不、不、不着。
我本来爱书如命,那时却鬼迷心窍,英雄赴死般地慷慨,把书献给了她。
早知道,嗨、、、、、、
陪三瓜地相媳妇,白白赔进去一本书,待发热的头脑降温后,我开始后悔了,把爱看的书变成打狗的肉包子了,越品砸越觉得嘴里像吃了个屁,挺不是滋味儿呢。用书当诱饵哄媳妇,当时我还不敢有那花花肠子,就是放到今天,我也不会有的,咱是共产党员呀!信否?
那时俺父亲属于五类下等人,咱也跟着染着黑,姑娘普遍害着“恐黑症”,让她们选咱当郎君,梦里我都不敢想。我曾下决心精简身上的机构,清除无用的器官,只因怕变成那让人看着恶心的太监相,才三叹:罢、罢、罢!
出身书香门第,读书多少,总不能辱没那些考中贡生、秀才的先人们呀!偷香窃玉吾不为也。对俺村的姑娘,咱正眼斜眼都没看过,就是那柳下惠也不过如此吧!让我这样的人陪人相亲,最让人放心啦。三瓜地的娘夸我是:南天门上的过木------老干板。
三瓜地相媳妇,我是长随“司机”。在当时,村里的自行车是稀罕玩意,花村街道那么大统共一辆,车主人就是人家三瓜地。一听车铃响,满街都是羡慕的眼神。
陪三瓜地相媳妇,是我最幸福的时光。三瓜地兜里装糖果,我兜里装本书。他在屋里和姑娘对话,我在屋外和书中的人物对话
三瓜地也够哥儿们,从不让我白跑,他当着俺队的记工员,笔尖一动,比我挑十担稀粪轻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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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世事白云苍狗,三瓜地风光不再了,快得让人措~不及。村人~了小康,又奔大康,一路勇往直前;三瓜地却像~~了落~的海~,~不由己地后退。村人骑~了~托,~坐骑还是那辆自行车。车~烤蓝已被岁月剥蚀殆尽,酷似主人那张黯淡无光的脸。每当看到他蹬车晃悠在路~,我就仿佛读着马致远那阙小令: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断肠人在天涯。心里~是悲凉。村人的脸是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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